“山水之间,我和黄昏一起抵达,
一同点燃日子的灯,
多年以后,在水之湄,醒着一池秋水。
相对无言,月,正圆;风,无声。
恋旧的记忆,敲打着漏风的门,
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岁月无情,还是人无情。”
01
我推开故乡的门,回望多年以前的旧梦,似乎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而今,早已是物是人非,欲语,却泪先流。
我并非多年未归。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半年,能改变很多的人,带走许多不舍的生活记忆。
我从异地归来,冬日,让这个原本沉寂的村庄,变得更加萧条,更加荒凉。
这里一点都不像是跟上城市化进程的模样,倒像是被改造得不成功的地方,不像城市,也不像农村。
闲置的土地,疯长的野草,以及稀稀落落的人。
一座座白色的房子,瓷砖上闪着刺眼的光亮,似乎提醒人们,这里有人居住,而这里却又无人居住。
我走过疮痍的土地,曾经这里种满小麦、玉米、土豆……种满着人们生存的希望,种满着全家的幸福。
后来,是岁月无情,还是人无情,只剩草木疯长。人们离开土地,走向工厂。
满山满坡的土地,生长着枯黄的野草,把曾经生活劳作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曾经丰盈充实的故乡,只剩下一副瘦骨嶙峋的骨架。
而那些故乡的农耕种作,只是成了记忆里最遥远的旧梦。
02
无意中提起的邻居,却早已去世。
有人说,这是成长的代价,用你的成长成熟换你小时候的童真烂漫,用你后来遇见的人换你曾经生活里的人。
而一旦开始,便不可回头。成长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也是一件不由已的事。
那些曾经重要或是不重要的人,就这样慢慢的、永远的消失在生命里,再多的眼泪和想念也都无济于事,离开了便回不来了。
村里的医生和杀猪的大爷,我似乎昨天才见过的,可是却已去世了好久,我想他们一定无情的人,不然怎么舍得离开呢?
我还记得他们的和蔼可亲,他们的面庞笑容,他们看病与杀猪的情形。
而今,不只是村里再无这些职业的存在,而更是一个家庭顶梁柱的轰然倒塌。
女儿们早已成年,远嫁他乡,儿子还在外打拼,无暇回家,即使回来,也是短暂的相聚,绵长的别离。
我曾以为每个人都会慢慢老去,然后静静死亡。
可是这世间注定了有太多的残忍,他们忍着病痛,捶打着床铺,紧紧抓住所有能抓的东西,不想离开,眼里满是绝望和希望,此时他们比谁都渴望活着,又怎会是无情的人。
时间带走了很多人,有的带向死亡,有的带向远方。很多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认认真真的聊聊天,叙叙旧的人,就这样离开,或者再也见不到了。
再见,原来是再也不见。
而那些同龄的姑娘,早已嫁作人妇,生儿育女。曾经睡在一张床上无话不谈的人,如今见面却无话可说,她们早已嫁到他乡,去了远方。而我们在时间的消逝里,渐渐淡出了彼此的世界,淡出了这个人口众多的村庄,曾经大人扎堆聊家长里短,小孩成群嬉闹玩耍,如今却变成了多年以前。
03
邻居大娘过来串门时,我差点认不出来,不是多年未见,而是老得太快。两鬓如霜,脸上早已爬满岁月的褶皱。
不过是五十多岁的人,老得却像一张发黄的旧报纸。
岁月无情,我们都是它砧板上任其宰割的肉,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
一天清晨,父亲突然叫我给他染头发。两鬓的霜花,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
父亲老了,可是他还四十几岁的人,在岁月面前,无法幸免,败得一塌糊涂。
这些年的他,经历过多少时间和现实的摧残,我不得而知,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所有的苦难。
父亲真的老了,周围的叔伯也老了,他们的所有光阴和青春都奉献给了家庭,奉献给了儿女。
而当他们膝下儿女成群的时候,却不能享天伦之乐。
原来一个生命的成长就代表了另一个生命的衰老,一个生命的出生,就有另一个生命的死亡,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许是希望,许是残忍……
而越来越多长大的人,却又渐渐离开故乡,故乡所剩无几。
人生这么长,都记得是残忍的。岁月时间飘荡,好日子如金,那么少,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