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天时间好不容易读完杜拉斯的《乌发碧眼》，以及之前看了一半的《情人》。这是我第一次读杜拉斯。暑假前从杜拉斯好友对其回忆录大致了解了这在中国享有盛誉的法国女作家。酗酒，纵欲，中国北方的情人和备受争议的情人扬……我肯定杜拉斯是一个尖酸刻薄，骄傲自恋，只掠夺爱却不肯轻易付出，对情感有独特深刻透彻理解，控制欲极强的女人。这些都是我对其组织的褒义词。我欣赏杜拉斯对瞬间感受敏锐的捕捉能力，和对人生独特的领悟。天才女作家多刻薄。比如中国女作家中，类似杜拉斯的张爱玲对同类女性非常苛刻。杜拉斯正因此，成为空前绝后独树一帜的杜拉斯。杜曾经批评伍尔夫写作虚伪，她本人当然写得非常坦露。坦白得我甚至相信——女作家和妓女之间只差一支笔的距离。
杜拉斯写作风格独特在于她以自我为中心，把个人体验和人生经验强势地渗透到作品的故事情节。我理解这点作为女作家，她做得相当成功，相当有天赋。所以《情人》写其中国的情人，《乌发碧眼》中的男女就是扬和杜拉斯的爱情，完全站在杜拉斯对这段情感的角度去理解，弱化情节，强调个人体验。上海译文出版社把两部作品放在一起出版显然是明白其内在的联系。
我初看《乌发碧眼》开始云里雾里，当我坚信作家的真诚之后，是爱不释手甚至挑灯夜读。杜拉斯那么坦诚地打开她的爱情，我没有理由不去理解她。读《情人》就能读懂杜拉斯的家庭背景和童年经历，读《乌发碧眼》就能读懂其在与扬爱情里的强势，绝望和脆弱。别取笑他们格格不入的老少恋啊，因为杜拉斯真的是深爱了。书上满满都是她沉浸于自己编织爱情带来的感动。
但我没有把作品中的她和现实中的杜拉斯对等，那是不可能的。杜拉斯的作品不像小说，反而剧本，她让人物去演戏，自己坐在幕后念阴郁世故的台词。她们之间隔了一道蓝墙。她用她挚爱的爱情创造的房间就是一座剧院，房间面向大海。向外她眺望永恒，向内她能听见孤独的喧哗。
于是小说最后男女没有了生命迹象。因为他们遇上了来势汹汹又归于平静的爱情。莱蒙托夫云，一只船孤独的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诗人没说的是，当遇上爱情，这船就会平静地驶向永无止境的死亡。男女真诚地相爱了，他们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