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阎王爷一手捋着长长的胡须，一手拍着光滑油亮的惊堂木轻声问道。
只见堂下之人浑身阴冷，湿淋淋的水不停地往下滴，面色惨白。
“启禀大人，此人乃是凡间张三。溺水而亡。”左边的白无常抢先回道。
“那为何押到我这里啊，普通的小鬼也要麻烦我？你们怎么做事的？”阎王爷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启禀大人，盖因张三阳寿未尽，遭此横祸，戾气冲天，该下恶鬼道。可他虽没有做好事，却也未做坏事，应当重新转世为人，难以决议，请大人定夺。”黑无常倒是淡定，一五一十地说道。
“哦？奇了怪了。”阎王看着生死簿，又将崔判官叫来，细细询问。
崔判官是个知道详情的人，但觉得慢慢汇报太过麻烦，索性在征求阎王同意后，当堂对张三进行问询。
“堂下张三，你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崔判官的语气没有阎王那般严厉，声音柔和。
“回禀大人，我是无辜的。”张三还不太适应这种说话方式。
“2006年11月20日早晨，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时间太长了。”张三茫然道。
“那天有个老太太跌倒在地，你选择了冷眼旁观。”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张三回到，“我怕她是讹人的，不敢啊。”
“2011年10月13日，有个小女孩在你面前被小面包车轧过，你选择了熟视无睹。”
“我当时不是怕碰上这事说不清吗？而且我估计可能已经去世了，更不敢过去了，只好赶紧离开了。”张三开始有点慌了。
“2013年4月1日，你看见有人跳楼自杀，在那人犹豫的时候，你在下面起哄说道:‘怎么还不跳啊？快跳啊！’后来那人就跳楼身亡。”崔判官语气一如开始。
“我那是，我那是看见周围有人在说，就顺口凑了下热闹。”张三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2017年6月……”崔判官将张三的事一件一件地慢慢地说出来，张三从最开始的辩解，到最后的颓丧，魂体上也布满了虚汗。
“2018年10月28日，你坐在万州的大巴上，看见一妇女因坐过站与司机争吵，你依旧选择了袖手旁观。然后呢？”崔判官的语气也变得阴森了起来。
张三听到此处，颓然倒地，嘴里喃喃道：“然后，我就死了。”
“黑白无常，带他下去。”
“是，大人。”
“听上去，他也没犯什么罪啊。”白无常嘴里嘀咕道。
“你错了，大善大恶面前没有中立，漠视罪恶本身也是一种罪。上次有个外国鬼魂来我们地狱时说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觉得这句话不全对，单个的雪花再怎么努力也拯救不了雪崩，人情冷冷，世态凉凉啊！”黑无常拖着张三，深深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