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乐的孩子总会过早追问生命的意义。这一点也不酷,多少有点残忍。没错,我小时候就是个柔弱、阴郁的孩子。我上高一的时候就开始被一件事折磨:“人为什么要活着?” 我迫不及待的寻找着各种书籍,奔波在小城的各种旧书店以及学校的盗版书摊上。罗素和萨特的书居然都被我找到了。罗素的那本应该是他的一本散文集,其中一篇就是论述人生的意义和幸福。那本书是盗版,错别字一大堆,但我还是坚持看完了。排除错别字的干扰,我认为我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启示:“无所事事总会痛苦,找点事做,找点爱好,人生就会不一样。” 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鸡汤,还不知道那本书是不是他老人家写的,但道理还是对的。介绍萨特的那本应该是某个高校出版社出版的西方思潮的合集,既有萨特的存在主义,也有爱因斯坦和波尔的大论战。这些思想对一个整日只会看教科书的高中生来说确实别开生面。我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对我影响很大。我那时就得出结论:“人生本无意义,意义在于自我创造。人们投入生活,然后就会摆脱追问终极意义的痛苦。”十八岁的我懵懵懂懂的理解了。当然,如今的我又修正了那个结论:”先应付生活,然后去创造意义。“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对物理和几何感兴趣。我很喜欢几何,尤其是各种全等相似证明,运用因为所以符合,一步一步得出正确的结论,这其中的清晰与逻辑让我着迷不已。等我上了高中,再进一步学习物和了解哲学,于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就自以为是地认为:哲学家是最伟大的人,一个混乱的世界居然被他们用寥寥几句话就抽象得清清楚楚;于是他进一步认为:“伟大的哲学家不一定是伟大的文学家,但伟大的文学家一定得是个哲学家。文学家不用小说说出真理,那他就是失败的。“ 于是这个本来爱看小说的少年就再也看不进去文学作品了,大学几年他没看过几本小说,只看社科理论与哲学著作,这多少让他的人生有点枯燥和抽象。没错,我的大学学的是社科专业。大学期间看了很多西方社科著作,虽然枯燥,但当时也看得津津有味。也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受谁的影响,我对虚构类的文学颇为看不上眼,觉得从中发现不了任何有益的启示,充其量是审美的满足,顺便消磨时间。我不知道这叫性子急,还是叫功利,任何一本书拿在手里,我总会问自己:”这一本书主要讲了什么?能不能用一句话概括完然后塞进脑子?一天能否看完?“ 没错,就是这么心急。一本小说不该像一座建筑吗? 不该像一道严密证明的数学题吗? 一个符号,一个人物都有其用途,不多不少。这个角色为什么说着不相干的话? 他有什么用吗? 这个支线人物有什么用? 为什么总是喋喋不休? 是的,我当时就是在这种心态下看小说的。那种急切的,想要马上获益或者解密的心态,正式这种心态杀死了我的审美体验和阅读状态,进而影响我对生活的审美。
大学时我参加过一个写作课,当时我写了一篇文章吐露自己的困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枯燥、写文章写得干巴巴的,毫无情趣,看文学名著也是紧赶紧,只想快点看完。我记得老师说,这可能跟我焦虑的性格有关。审美不要目的性太强,沉浸下来投入其中,调动各种感官,然后就能获得全新的审美体验。我的问题在于高中以及大学的逻辑训练主导了一切,而审美活动遵循的是另外一种形象思维。如果过于使用抽象思维,遭殃的不仅是审美,还有生活。当我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问其背后的终极意义。意义是如此骨感,被抽象了的生活显然失去了光彩与丰韵。生活并无本质可言,纷纷攘攘的不过是水面上的泡沫。或许我们无法接近本质,道出生存的真相,但我们可以描述。描述就是一切,所有那些可能的真相都沉睡在流光溢彩的生活表层下面。这是艺术家与作家的人物,或许也是每一个活着的人的人物:灵光一闪现,描述出你的感觉吧,不管这个感觉是否准确,只要它来自于社会情景下真实个体的所思所感。
文学同样如此。文学家只管去描述。任何一个社会关系中的角色,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生活的反射,其中可能就蕴藏着生活的本质。伟大的作家从来都不必是哲学家。他不要抽象地看待一切,他需要感知与观察,热情地参与生活。作为个体,如果想获得幸福,必须抛弃抽象式的生活,也许骨架上那些似乎无规律的脂肪与脂肪与肌肉就是幸福的根源,里面可能就蕴藏着生活的本质:丰韵与无序。
抽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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