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的眼睛有一些发红了,眼前的那一幕真的让他有一些妒火中烧。自己心爱的枝子竟让南村杀猪的王大发给揽在了怀里,并且枝子竟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还面含微笑,虽然有一些羞赧,但并看不出有几分的厌恶。
二龙将肩上的柴担哐的一声扔到了地上。独自蹲在了一段树桩子上抽闷烟。那烟雾稠稠的在他的脑袋附近转悠来转悠去,就是不肯散。
再抬头朝树林子里看去,王大发已经用自己那和肥猪一样的身子将枝子靠到了一棵大树上了,二龙赶紧闭了自己的眼睛,唉了一声,吐掉烟头,再在地下砸一口痰,狠狠地将柴火担子拾到了肩上,一口气挑回了家,扔在院子里,进屋便一头倒在了床上。二龙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二龙起床了。窗外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有三只两只的小鸟在自己的院子篱笆上站了,尖尖地叫。二龙似乎有了一点精神,挑上三天前砍的柴直奔集市而去。今天的集市已经非常的热闹了,从县城来的戏班子也早早地搭起了戏台,已经有演员在咿咿呀呀地唱,旁边也围了许多看热闹的老戏迷们,多半是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是老早就拄了竹杖提了茶壶和马扎来抢占有利位置的。
王大发那70多岁的独眼老爹也在里面,都成了老独眼·龙了还跑到这里来凑热闹,怎么不在路上掉进那个百马泉淹死?!老不死的!二龙恨恨地骂了一通,心中似乎就消了一些气,觉得痛快了许多。柴火出手时也活泛了一些,一斤少卖了半分钱,但心中并没觉得吃亏。一转身,直奔老耿酒楼而去。
酒楼掌柜的老耿头没在家,他去了十里外的店头镇收账去了,家里只有老板娘和大勺在张罗着。老板娘已经是40多岁的人了,竟然还是风韵不减当年,脸上并没有多少褶子,腰身还是那样的充满了肉感,肥嘟嘟的让人看了总觉得受用。二龙是喜欢看她的腰身的。前些年他还是躲躲闪闪看,碰到了老板娘的目光就赶紧躲闪开来。
可是到了后来,胆子就越发的大了,两眼亮亮地瞅去,毫不避讳也毫不顾忌了,待到老板娘发觉了,要么也给他一个态度暧昧的笑,他就要受用好些日子,下次来的时候就多要了菜和酒;要么遭到了那个胖女人的一通臭骂,而心里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刺激。
这次,二龙正看着,老板娘突然就发现了他,欣喜地说道:“呀,是矬子兄弟来了,快进来啊,喝什么酒啊今天?我这儿有新来的兔子腿,来一盘?”
二龙对她的不恭敬有一些反感了,好在老板娘最后又说了一个兔子腿,让二龙联想到了老板娘的话中有一些内涵了,是否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呢,兔子腿……
又有客人来,老板娘又热情地前去招呼了,同样是这样的话,喝什么酒,要不要新来的兔子腿。二龙的想法又一下没有了兴致,觉得这个老板娘是一个贱·货,甭和她较真儿,遂拣了一个干净的小桌坐了,坐时,凳子有些矮了,他的双手的肘竟放不到桌面上去,换了一张高些的,才勉强够得着。
二龙并没有对自己的矮小感到在意,他的心中骂所有的木匠,都统统的偷工减料,将椅子做得这样的矮小,这个世界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酒已经喝了二两许,头脑已经有些晕乎乎混沌沌,集上的演员唱的小孤孀已经听不分明,熙熙攘攘的,有喊叫声,有打情骂俏声,有缸盆的敲击声,牛羊的惨叫声,莽莽懂懂中,二龙突然听到了王大发那破锣一样的叫卖声,他在集上卖他的猪肉,从木头窗子里朝外望了去,一眼就看见了他那和猪一样的大块头,正在阳光下光着头喊了一嘴的猪油,就这样的德行,怎么能和枝子好上了呢,然而,枝子正在旁边给王大发收钱找钱,拿到钱的时候,那女人笑得格外的甜,就像那一年,二龙向她求爱的时候,她先是吃惊地僵住了一脸的表情,然后,说,那你得先到木匠那里去做一个梯子。
二龙忙问,做一个梯子做什么?
那女人说,如果没有梯子踩着,你怎么能够得着和我接吻呢?然后就哈哈地笑。她在收那沾满了猪油的钱的时候,她的笑和那时候的笑是一样的让人感到恶心,呸……
晃悠着醉醺醺的身子,二龙挑着空扁担朝着家的方向而去了,嘴里却哼唱着“我手持钢鞭将你打”,遂到了百马泉。
口中感到有些干渴,扔了扁担,头探到了泉里唏里呼噜地喝了一通,便坐在了一旁休息。这时,王大发的独眼老爹也来到了百马泉,嘴中也唱着“我手持钢鞭将你打”,二龙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心中骂道:这个老不死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70多的人了还唱小孤孀,鼓捣出个王大发也不是正经货,将我的女人给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遂说道:“唱得口干舌燥的,到百马泉来喝些水啊。”
老人家也不客气,在泉边放了马扎坐下,一边将茶壶放到泉里舀水,一边说:“想当年,刘秀败兵,一百多号人逃到了此处,一百个人加上一百匹马竟将这泉喝不干,于是就叫了百……”
正得意地说着,后脑勺上突然就狠狠挨了一扁担,一头扎进了百马泉,溅起了白白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