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和大嘴哥正在林场伐木。忽然天空中乌云密布电光忽闪,狂风卷带着地下的尘土残叶迎面刮来,一股浓烈的土腥气味直入鼻孔,眼看就要下一场倾盆大雨。我负责量尺他负责锯树裁木。我在前面以一米二的距离量着,他在后面舞动着电锯飞沙走石般的狂猛操作,都累得满头大汗,觉得雨来得正好,就急忙跑回工棚躲雨。
大山的黄豆
刚跑进工棚,蚕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一会儿山沟里洪水暴发,流水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咆哮着从工棚周边流过。从工棚向外望去,大雨夹着雾霾人眼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和大嘴哥互笑着望了望雨,他惊呼“好大好大”,我也连声惊呼“好大好大”。除此之外我俩也无话可说,为了找话题,我们用6块钱一斤的玉米烧,嚼着从家里带来的生花生下酒,互相你追我问,谈过去童年青春。时不时大嘴哥声音稍大,把当年的青春说得吐沫横飞,像雨点偶还漂到我脸上。
就这样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半包花生都快被我俩嚼光。大嘴哥突然有些伤感,望了望棚外的雨深叹一口气说,有一次他去城里的路上,猛然间一个落魂女人挡住他的去路,像个鬼魂似的吓他一跳定眼一看,是她多年朝思暮想曾经相爱的眉儿,他又惊又喜,便问她去了那里?她说她来找他。
大嘴哥听后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撩了她脸上的乱发,又拍了拍她肩上的灰土。心疼的问她现在怎么办?她哭丧着脸摞动着破旧的衣裳说,现在她无家可归,说话中双眼闪动着泪花是那么的楚楚动人,他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把把她楼住唔咽着嗓子。
雨还在猛下,我只好又剥了几粒花生,给大嘴哥倒了一小杯,继续听他的故事。
接着大嘴哥抹了一把鼻涕,眼睛里滚动着泪水急切地说,他和眉儿是同村他们相差二岁。在他二十四岁那年,他和眉儿一起帮邻居插秧,正当他们拔完秧苗,准备收工吃早饭的时候,眉儿‘’啊‘‘’的一声坐在田坎上痛苦的呻吟,口中喊到蛇,他急忙奔过去,见一条红颈‘’鸡公蛇‘’顺手一扁担就解决了它。发现眉儿小腿上两个小孔,不顾男女有别,二话不说背起眉儿就朝村医家里跑。村医说‘’鸡公蛇‘’毒性不是很大,消毒扯草药附上休息一个礼拜就会好。看着眉儿红肿小腿,他感到莫名其妙的不高兴。村医处理好伤口上好了药。他把眉儿背送回家。回来时他才发现慌乱中忘了穿鞋子,腳上不知什么时刮了个大口,还流了很多血。
眉儿好后找到他说声谢谢。他们互相一视,他突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东西让他很不自然。眉儿那红彤彤的脸,让他心中波浪万千,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激动。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他,便对眉儿说,隔壁村有人结婚听说明晚放电影,去看电影吗?也不知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嘴也不听使唤的说出来。眉儿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也就希里糊涂答应了。
第二天为了看电影,他准备了半口袋‘’丛树油‘’好照亮走夜路(就是丛树蔸烂得不能烂了,剩下的油量重,晒干后,可以点亮做火把,农村人以前没电筒都用来赶夜路用的)在她家门前学了几声‘’斑鸠‘’叫,就和眉儿去看电影了。看电影时没地方坐,他找到一个柴堆,用了一个弓步,让眉儿踩着他的大腿爬上去坐好,他就抱着双手依靠站着。电影放的‘’新龙门客栈‘’当放到邱莫言在沙漠,乱箭中拾取周淮安的爱情信物时,他故意説要是有女孩这样对他,他甘愿为她做牛做马,顺便瞟了一眼眉儿,眉儿呵呵一笑。最后金香玉,周淮安,邱莫言大战公公不敌,公公被屠羊人剃掉手上的肉及为恐怖,吓得胆小的眉儿突然趴在他肩膀上不敢看,让他感到一股暖流在他血液里乱窜。回家的路上他让眉儿走在前面,一个劲儿的重温,新龙门客栈的剧情,周淮安,邱莫言的潇洒飘逸的爱情故事,豪情万丈的江湖儿女金香玉,天马行空的武侠江湖,超凡脱俗的两位绝美佳人,乐的眉儿连声说有趣有趣。就这样他们在那个贫脊封建的土壤上种下一株情花,背着父母大胆的相爱,私下约会还时不时唱着,蝴蝶喜欢我,风儿喜欢我,小鸟为我们青春的爱唱歌。那段日子大嘴哥说他好快乐。
不知谁告的密,纸终于包不住火,他们俩的爱情故事被她母亲知道了,急急忙忙为眉儿包办了一桩婚姻。说男方家庭富裕嫁过去会丰衣足食,日子好过。他家给的彩礼也足可以给她兄弟对房媳妇。她母亲求她,她也求她母亲,然后她被关起来了,她对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爱情感到屈服也绝望。她母亲找到他求他放过她女儿,不想让她女儿跟他在贫穷中飘。然后对他冷言嘲语,贫穷的大嘴哥自感羞愧,觉得彼此煎熬不如放弃,大家都好过。没有亲人的祝福‘’相爱‘’注定不会幸福。树叶黄了,小草黄了,田野的稻谷也黄了,然而他们的爱情也随着大地变黄而枯萎。
我问现在怎么样?大嘴哥深情的吸了一口气説,眉儿跑出来就是要他赚钱取她。他来伐木赚钱就是想让她为他穿上红装,那一定很美很美。説着嘴角还露出一丝激动。
棚外的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天空出现一座彩虹。我说大嘴哥你一定会幸福。趁着酒意大嘴哥哼了起来,我也助兴一起哼:走过了山路十八弯去把幸福追,风雨彩虹桥,咱们去相会,痴情善良的人儿是那么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