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的年(散文)

感觉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现在过年好像是一种负担,要走形式应付年夜饭,还得再长一岁。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诗书苦后甜。

  现在想起来还是儿时的年味浓烈,或许那时候物资短缺,一年也吃不了几顿细粮,只有过年才能吃好的,穿好的,我们小孩子那时候是相当的盼年。有句童谣说得好:“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每年一入冬妈妈就开始喂年猪,那时候感觉杀猪才像过年,一进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了,做豆腐,做豆包,包饺子等,我家外屋还有一盘磨,无论做豆腐,拉水磨(拉粘黄米面,拉汤子面,加工白面,拉二碴子”都很方便),要提前到生产队饲养员刘成章老大爷那里预约好哪天有驴排到号才可以拉磨。经常有乡邻也到我家借用磨,尤其是忙年的时候,那时候没有粮食加工机器,全靠石磨和碾子,碾子全村只有生产队里有一台,加工大碴子各家轮着用,但无论是推碾子还是拉磨都是累活,都是妈妈唱主角。又筛面又簸米,忙的从头到脚被面尘冲的雪白。

  妈说过就是不愿意过年,因为太忙太累,妈常年做缝纫活,尤其是到年根,那时没有服装商店,各队有许多人家拿布料来让妈给大人孩子做衣服,排号的布料摞得老高,聪明能干的妈妈做缝纫活(那时叫机器活)那是无师自通,一边做活,又要忙年,喂猪推碾子拉磨做吃的都是妈妈一人忙。爸爸也不闲着,忙着办年货,买年画,糖果,买鞭炮,骑车子到碾子山买冻鱼,冻蛤蟆,冻梨,苹果,麻花,大咧呗等平时看不到的各种食品,几乎每两三年都要换一领新炕席 ,还要刷墙,糊棚,供销社有卖糊棚用的窝纸,对上花糊上棚相当好看,这两样活是全家动手。

  还有姐姐,我从小的印象中,姐姐一直在外地,读书时在扎兰屯师范学校,工作时在内蒙阿荣旗,后来调到包头就离家更远了,每到年关或放寒暑假时,妈妈就经常念叨说,淑贤快回来了,很早的时候还没有交通车,姐姐回家要从李三店背着包袱步行走回文化,记得有一次在晚上熟睡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妈跟爸说,快去开门,可能淑贤回来了,果然是姐姐背着两个包,那时没有旅行提包,更别说旅行箱了,姐是用两个布的包皮,把东西用包皮儿四个角系在一起,前后搭在肩上进了家门,我趴在被窝里盯着那两个包裹,心想肯定里面有好吃的,全然没想到姐姐的一路劳累,一个人贪黑回家是多么辛苦和害怕,姐姐放下行囊开始解包,因为姐的指甲较短,包皮儿的四角系成了死扣,妈妈帮着改了半天才解开,姐从包里面拿出我们从没吃过的糕点,像小月饼,里面是甜馅,现在我想那是枣泥,哎呀太好吃了,还有姐姐用手工做的鞋等物品。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落后,交通不发达,但是一个女孩子远从十几里地背包夜行走回家,却是安全的,那时也没有电话,爸妈也不知道她哪天回来,竟然也那么放心的在家里等,这说明那时(五几年)的社会治安相当好,尽管如此,现在想起来还是无比的心疼姐姐,她三九年出生(比我大十五岁),而后又赶上土改运动,家里被分后跟着妈妈要饭度日,上学时自己在西大岭卖香瓜凑学费,那时爸爸因土改在外躲难,姐姐虽然生在地主家庭,但它却是苦寒出身,后来文化总算通了车,记得是敞篷汽车(现在知道是解放车),再后来又换成大捷克(据说是捷克斯洛伐克进口车),这个时期(大概是六几年)每到暑期放假或过年放假时,每天听到汽车声就飞奔到大门口向车站张望,期盼归家的游子姐姐。         

    等到年三十爸爸最忙,村西头很多乡邻都拿来红纸让爸爸给写对联,还有写家谱名单,村东头还有毕老师帮大家写。都忙的乐此不疲。看着爸爸写的毛笔字真漂亮,欣赏之余,发现那张家谱挂画上的南天门很好看,于是我就用蜡笔照着它画了个南天门,赢得爸妈的夸奖。许多年后,给大家写春联的“光荣任务”哥哥和我也加入了阵营。

爸爸还要忙着糊灯笼,做走马灯,当点上蜡烛,风轮在蜡烛的气体作用下,灯内的剪纸火车,汽车,骑士等剪影开始在灯内转动如飞,外观上宛如黑白小电影,挂到院子里招来一帮小朋友围观。当屋内铺上新炕席,棚和墙面都焕然一新,晚上再点上大吊灯(也叫保险灯,那时没有电灯,只有过年时才用吊灯煤油灯),高灯下亮,吃着冻秋子梨和糖果,还穿新衣服,那时候感觉无比幸福和快乐。家家户户都树起灯笼杆挂上各种颜色的灯笼,大门口都贴上对联,临近午夜鞭炮齐鸣,经久不息,远处各小队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普天同庆,迎接新年的到来。

    正月里拜新年,和谁见面都互相道一声“过年好”。过了正月初三,有的生产队会组织秧歌队出去巡演拜年,有扮沙公子的,还有扮唐僧四众的,有跑旱船的,还有踩高跷的,队员们浓妆艳抹,头戴花冠,服装艳丽,踩着鼓点,分四路纵队往复穿梭,敲锣打鼓唢呐悠扬,好不热闹,一路上边走边扭,巡游于各个生产队以及各家各户,这种娱乐拜年,给农村过年增添了一道靓丽风景线,无论秧歌队走到哪里,总有一帮大人孩子跟着围观,还别说,农村的大秧歌原滋原味,就是好看。

正月里春风咋起,万物复苏,爸爸又开始做风筝了,和哥哥到前面田野里放风筝,让一众大小孩子大老远的往这边跑着看,因为田地里有苞米碴子,我亲眼看到有个叫邓庆安的大孩子光顾着跑往天上看风筝,却被脚下的玉米残根拌了一跤,爬起来仍然盯着天上的风筝向前跑。男孩子没事时喜欢抽冰尕,去前河套滑冰车,删piaji,打瓦,女孩子在家翻线绳,chua 噶了哈,偶尔也到院子里有冰湖的地方打出溜滑。早些年扎兰屯的六叔也来过年,有时他和爸爸还有哥哥带上冰鞋去前河套滑冰。      到了正月十五晚上,有王七爷领头带着一帮孩子到路上边走边撒路灯,这是有信仰的一种善行。

      那些年虽然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但是山沟里的孩子都很幸福和快乐,因为没有学习压力,学习就跟玩一样,没有辅导班,没有电子设备也保护了视力,吃的是绿色食品保护了健康。现在回头看,我很庆幸自己生在那个年代,那才是金色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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