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外漂泊游荡多年,早已记不清换了多少次的工作。
有时候真得感叹命运这东西,还真是漂移不定,爱捉弄人。原本以为应该一帆风顺的生活总是被某样宊如其来的事情搅的跌宕起伏。像如今在一个单位待得好好地,过了没多久就被裁员。仅仅的几个名额,好巧不巧他就碰上了,要买彩票有这运气他估计早就笑醒了。
和朋友逛街时,街边有一个算命瞎子。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反正带一小圆墨镜穿一绸布衫,样式还做得挺足的。
鬼使神差的他也去算了算,那算命的说了很多他记不大清了,反正也就是说他前半生坎坷后半生遇着时机顺风顺水。他也没多信,给了十几块钱当买个吉利话儿听。
又一次辞职,他感觉有些累了。城市中的快节奏与高物价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要不,回来老家看看?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下了火车,他搭了那趟小时候坐了无数次的公车,这里有些闷但他心里却很踏实,说的文艺点儿,大概就是对家乡的依恋或者说是一种归属。
走过一段泥泞的土路,他看见立在门前的那株银杏,和他记忆中一样高大挺拔,仿佛从未变过。走进去,他看见屋内陈设一如往昔。他家是旧时的那种平房带有回廊,回廊上镂空刻有粗糙的竹梅兰菊,以前还自豪自家是第一个修这种样式的,现在看来做工却差的不行。
“唉?安子,你咋回来了?”他妈从那矮小的厨房出来惊讶的看着他,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
“好久没回了,这次来看看你们,爸呢?”“在屋里呆着呢”
他走进屋,看见他爸斜躺着看着电视,眼睛半眯着。“爸”他叫了声。他爸看着他,笑了,说他这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然后两爷子便天南地北的聊到他妈催着吃饭。
支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热腾腾的丰盛的饭菜。“好小子,陪我喝两盅。”他爸举着酒盅。说实话在城里因为应酬喝惯了啤酒,这一口辛辣的白酒下肚到让他清醒不少。
正吃着呢,他妈想起什么说:“安子,前不久书记来和我说咱们这地要被征用,房子也要拆了给补偿款。”
“拆了?”“是啊估计得赔不少钱呢。”
这话没说几天呢就开拆了,他们这房子占地还真不少,得的钱还真多,至少他活这么久就没见过那么大一笔钱。
拆的那天他和他爸妈就在一边看着,看着这座承载了他无数记忆的老屋被一点点推倒。他爸妈神色有些莫名,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就这么推了,还真舍不得。”他爸没说话,但看脸色还是一个意思。他心里也涌出一种伤感。
“那树怎么办,砍了?”一个施工的人跑过来问。那银杏立在那没碍着什么,就是有些突兀。“砍了吧。” 他爸抽着烟平静的说。
不过几分钟,这个庞然大物便轰然倒地。以前这棵银杏和老屋是那么相衬,金黄的叶落在黛青的瓦上,色彩碰撞出一种极致的美,那种美,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后来,他拿着钱在城里买了套房子把父母安置,然后用剩下的钱租了个店面,做起生意来。渐渐的日子过得滋润起来,仿佛前面所有的困苦都换成了他今后的运气。再后来,他娶了个贤惠的老婆,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
他也和他爸妈回老家看过,他爸说:“不一样了,都变了。”说这话时,他爸看着那原来老屋和银杏的位置上建起的大型超市。
可不是么,都变了,贫穷落后的家乡变得繁华,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站在老屋与银杏前立志要出人头地,却在四处碰壁的年轻人了。
似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但终究还是有什么被刻意的遗忘了,譬如老屋,譬如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