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阳光有些慵懒,人也恹恹的,走在村街中,看秋光中的小村街道的美。
如宝石一样碧玉璀璨天空还是半月以前的事,现在是灰蒙蒙的了;空气中有新翻的土地发出来的气息,有稻草被机器蹂躏之后弃在田野里残肢碎叶间散发出的衰草味,有玉米杆被弃在地里连经了几场雨淋而发出的霉湿味。秋天的是多味善变的一个时期;把春夏守了两个季节的绿色,涂成五颜六色,把所有开过的花都给于客观的总结;爱炫耀的给一个梗,踏实的坐一个果;花大的果大,花小的果繁。
秋收后的村街嫌窄了。玉米的胞衣被尽数铺在各家门前的路上;要秋阳榨去它最好一滴水份,要行人的脚步再把它碾平,最终它会在冬日的某个夜里炼火化灰。如镶嵌了粒粒小金块的玉米棒子要么在房檐下垒着,要么也在街道接爱秋阳的最后一缕暖光,也有人把玉米棒子辫起来挂在房前;这是老农的本色。
一串串的火辣辣的椒挂在门前的墙上,象红色的围巾在秋的脖子上。
这不是秋街的全部;秋街是一年中最丰富多彩,最具沉稳成熟味道的。
柿子树是农村的街头最惯常见的水果树。柿子是水果么?我笑了,我分不清;也许只有难得的才能叫水果,而柿子太过平凡和容易得到了;只需一块地扎下了根,再有一片能照上太阳的天空,之后就年年有柿子吃了。现在,柿子树的叶子落尽了,单留下一树的红柿子挂在枝头。这是挂在秋天深处的红灯笼,如同黑夜下天空中的星星一般。在最高的那根枝条上,一只黑鸦在埋头用它长长的喙啄树梢的柿子;时而机警地四下望望。有几颗熟透了的柿子掉落下,砸了一地的柿饼;现在已没人喜欢品尝它的味道了。
开在街边的菊花是菊花中的幸运儿。已开始变灰的天和稻草梱随处可见的街道,把窗前檐下的几株平常寂寂寞寞的菊花映衬弥足珍贵和愈发鲜艳了。还是有几分怪处,收秋的农家的街道,尘埃总是有的;尽管这尘埃新鲜而含着田地里的味道;却怎么也落不到菊花上。黄的灿烂,象刚出炉的金子;白的如雪,象才磨出的面粉;红的如枣,象被陈酒浸了一样。总有过路人和村附近的那所新迁来的大学的学生在街上闲逛时会停下脚步一阵狂拍。还要把那只在墙脚下午休的花猫带到镜头里。花猫的睡意比房里的主人还浓,任她们摆弄,只喵地叫一声,算做是对无故打扰它而表达了不满。
村街尽头的那株大柳树上,七八只喜鹊踏在晃悠悠的枝头,喳喳喳地叫不停。似乎今秋的丰收看在她的眼里了。白色的肚皮,黑色的光滑发亮的羽毛,亮而圆的眼睛;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有人缘的鸟吧;名字喜庆,叫声动听,无论落在谁家树的枝头,四邻都感觉吉祥好事要降临了。
谁在街边的空地上侍弄了一块地,种了一畦韭菜,一畦芫荽,一畦“秋菠”。韭菜结出了一年当中最后的籽儿,在宣告一个属于她的季节的结束。芜荽正是时候,叶子青嫩,既便是下了雪,她依然把她特立独行的香味在冰冷中送出。菠菜是秋天餐桌上的必备品,是“大力水手”们的能量之源,佐之火锅,就是绝配了。
太阳立在山头了,她要在今天的最后一刻再看看村街的秋天。
楼顶平房上晒的新稻新谷已收成堆了,小山一样;再晒上两个日头就该归仓了。那个用了几辈的有着两枚铜钉子的木锨插在粮堆子的中央,象一面旗一样;这也是属于他的季节。
秋天,让碌碌无为者两手空空,夸夸其谈者仓无颗粒;春夏的每个人的日子看似一样的,最终秋天会魔幻而切实地给你的口袋装了只属于你的糖果。
在冬天门口的你的所有哭泣,秋毫不在意!
写于二0一七年十一月十七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