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最近有了甜蜜的苦恼。
她时常在老太太睡午觉的时候,拿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三楼的高度不足以让她鸟瞰这个城市,但可以看到宽阔的大街上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人 ,浮生未歇一日闲,终逃不过半生蹉跎流水去啊。有时候捧一本书,有时候托腮望着目光所及处的远方,有时候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窗外流动的人群,他们或行色匆匆,或悠闲自得。老年人,年轻人,小孩子们步态不一,大概所怀心事也是不一的吧。
叶楠翻开厚厚的红楼梦,一张便笺赫然映入眼帘:你走了/我来送行/你的路/是我的目光铺成/想你的时候/在这里姚望/只有见到你/心里才一份甜浸。
叶楠认得这是谁的笔迹。他热切的目光看得她的心里像装了个小鹿乱撞,甚至在给老太太念故事的时候几次都念错了,中午炒菜的时候把盐当做味精,结果老太太打趣道“楠楠,你是不是打死卖盐的了。”窘得叶楠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他不在。
他是谁呢?就是主任家英俊的儿子方俊杰。叶楠觉得人的名字真是有魔力的,方俊杰,一听就是俊郎有型的男子。隔壁范大妈家的几个孩子,从老大开始,依次是,场,套,石磙,非常准确地诠释他们来到世间的意义。在场子里上套拉石磙,一套非常标准的农或标配。他们一辈子都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地上生活。
他什么都在叶楠的心里变成了最好,甚至他喜欢用手拂过刘海的动作都是帅的没有道理的。叶楠开始有了思念,开始盼望有他回来的周末,甚至,她去跟哥哥要了钱照着城里的姑娘的穿着买了一套衣服,还松开了编了十几年的麻花辫,一头秀美的黑发如瀑,动人心弦。还有,方俊杰送她的那本小小的日记本上,她开始认真的写上心里的文字。
期待,羞涩,想要鼓起勇气靠近,却又怕像是扑火的飞蛾。期待周末,又怕周末,怕四目相对时候他眼里的可以读出来的文字,怕自己的解读是美丽的误会。
“春风细雨/染了桃红/粉了杏白/你从南方款款而来/风起衣袂/乱了发际扰了心音/ 不能呼唤/怕/惊了春梦/无痕”。原来每个怀春的少女都是一位出色的诗人,虽然不是个个如清照谱写了无数传世篇章,读懂得的人却也能润了心田。
周末,方俊杰回来了。老太太质疑了不止一次,怎么越回来越勤了?方俊杰笑道是胃太想家了,因为只有吃奶奶包的饺子才会感觉人生完满。老太太听了这个,喜笑颜开,欢欢喜喜的在厨房忙碌起来。对食材的要求比平时苛刻多了。
叶楠想,真会说话,不露痕迹的好话哄得老人这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