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4）

夜黑沉沉的，突然，“轰隆”一声响雷，大雨像瀑布铺天盖地浇了下来。智明被响雷惊醒后，抱着铺盖从住的禅房里跑了出来，到大雄宝殿躲雨就寝。一个闪电，把凤凰寺照得雪亮，绵密而有力的雨点，砸到寺院的地面上，是一个个小窝窝。闪电后，雨声更急。不一会儿，寺院里就是一片水，象小溪似的，向东流去。

智明翻过来倒过去，再也睡不着。他斜躺着，面对寺院想心事。想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进入梦乡。梦中，他见到了母亲，还见到了父亲。父母在他的脑海中没有丝毫的印象。今天他可都见到了，有高兴扑了上去，抱着父亲的肩膀痛哭：“大，我可见到你了。你把我丢下后，我好苦，好苦啊......”

又一个响雷,把他从梦中再次惊醒

他揉了揉双眼,仔细回忆梦中情景，想着父母模样,可再无印象了。他恨自己太笨了，真是太笨了。

寺院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听听，雨小了，是师兄智静在院中度步。

一个闪电，那耀眼的电光照在戴着斗篷的师兄身上。看来，师兄也是睡不着，也是在熬这个难眠之夜。他想喊师兄过来，说上几句话，可张了几次口，终于没有喊出声来。还是让师兄在雨中吧，雨水冲刷他，也许会轻松一些。师兄是太苦了，还在自己没有出世的时候，他就是凤凰寺的小徒弟。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二十多年的穷困的日子，二十多年的孤灯熬守。二十多年了，已经是二十多年了。师兄的心已归了佛祖，已修炼了很深的道业。过去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发现师兄的秘密后，他就怀疑师兄的境界，是否已经完全进入了仙境。他感觉到师兄的凡心并没有泯灭。突然，他有些怀疑师兄正在念叨那位钱太太的名字，那位钱太太一定是师兄的情人。这个想法在他脑中越来越清晰，他可不敢在师兄面前放肆。

寺院大门“吱”一声被了，又是“吱”一声被关上了。

智明慌忙坐起，望着寺院，师兄已不见踪影。他自言自语道：“下这么大的雨，师兄上哪去呢？不行，我得跟着，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得了。”他跑会禅房。拿起斗篷，运运气，轻轻跳上院墙上，他抺了把脸上的雨水，向远外望去。发现了前方有人影，又轻轻跳到院外，随后也消失在雨夜中。

雨小了起来，可大地依然是漆黑一片。不过，他可以听见师兄的脚步声，可以顺着脚步声悄悄跟着。他一怕师兄万一有什么不测，也想看看师兄到底有什么瞒着的秘密。

智静在前边只是快步如飞，有时停下来，接着又是快步行走。

智明，随着模糊的人影，是紧跟慢赶，离师兄也就有十来丈远。他不敢快步，要蹑手蹑脚，生怕被师兄发现。他虽是躲躲闪闪，可一直保持在十来丈距离。

走了有一个时辰，智静在三岔路口停了停，后转向右边的小路，他走的更快了。突然，智静停了下来，猛得一回头向后走去。智明慌忙趴在麦田里，并顺势向里滚去。智静拧着眉，一脸严肃，走了几步又转回身，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

智明在麦田里抬起头，望着远去的身影，沉思了一会，又悄悄跟踪上去。智静在小路上一直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在村庄农家小院外停下。

院内有几间瓦房。可以看出这家主人是个富户。院门是一扇木板门。院门一侧的院墙已经倒塌，从那倒塌的豁口中，可以看见院内的屋中还亮着灯，那灯光隐隐约约能照到豁口处。智静站在院门外，准备跳上墙。他转了一下发现那倒塌的墙，看见院中的灯光，不由楞住了。他藏在墙角，向院内望着，没有人影，他看着灯光，想走进院内，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智明躲在不远处的墙角，正好可以看见院内的灯光，也可以看见智静的一举一动。

瓦房的门“吱”的一下打开了，屋中的灯光照亮了豁口处。一个女子端着灯，走出瓦房，向倒塌的墙角处喊着：“谁？”

智静捂着胸口，手却在发抖在暗思：怎么我站在这里被她发现了？难道她知道我会来？他憋着气，在豁口一动不动。

智明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到一边暗思，难道他们是约好的？要真是这样，那我留在这儿干什么？对，走！不，再等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