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听二人转也是掉过眼泪的。
听《张郎休妻》,负心的张云芳喜新厌旧,逐丁香娶海棠,一朝富贵散,晚景凄凉。正是“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听《梁赛金擀面》,兄妹二人被迫离家,少年分别,赛金哀唱“人都说平曰常想能入梦,我夜夜梦里无亲人......”十载光阴变了容颜,却断不了血脉亲情和故园记忆。
然而时至今日,人们说起二人转,首先想到的就是赵本山和宋小宝一众师徒,大家觉得他们的作品低俗谄媚,没有厚重感,文化淹没在了市井烟火里。可是我相信,二人转的发展史上会记录下他们的名字,是他们让传统二人转以新的面貌走向全国乃至世界,不至于销声匿迹直至消亡。
每当听到他们在一个搞笑小品里穿插几句二人转唱词时,我都尤为高兴,高兴他们没有丢了基本功,没有忘了本,虽然未来的路很难很长,希望他们始终记得自己的来路和归途。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传统二人转的没落是伴随着戏曲、曲艺的整体衰落发生的,并不是孤立的现象。传统二人转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逐渐衰落,国有剧团的演出次数急剧减少,有些地方连演员工资都无法全额发放,有些县城的剧团被迫解散,艺人们有的改行,有的同草台班子一起演出。
当发现观众不爱听老戏时,民间艺人们陷入了迷茫:所学的东西没了用武之地,往下的路如何走呢?剧场的经营者也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有的剧场白天演正戏,因为观众多为老年人;晚上加演流行歌曲,因为晚上年轻观众较多。但让艺人无奈的是,即使正戏已短得不能再短,很多年轻观众也并不买账,一到唱老戏的节目时就有很多人上厕所、或出去打电话、回短信,盼着唱段早点结束,好继续欣赏其它节目。
在激烈的竞争中,二人转表演艺人迅速发现,要想提升人气,更好地生存下去就必须寻找和开发自身的强项,没有独特之处就难以吸引观众。有人擅长唱高音,于是专门选《青藏高原》这类调子高、难度大的歌;有的人模仿能力强,就尝试模仿某些演唱风格独特的歌星的声音、仪态、唱腔,或者模仿一些摇滚歌手和少数民族歌手的唱法;有的人曾初步学习过粤语和闽南语,唱一下《铁血丹心》《爱拼才会赢》足以应付场面,反正台下观众大多不懂这些方言,不会太在意细节;还有少量的人可以用英语、朝鲜语、日语等外语进行演唱,这在二人转演员中算是一技之长,不易被人模仿。此外,各地的民歌,京剧、豫剧、黄梅戏、评剧等戏曲选段,西河大鼓、京东大鼓等曲艺形式都可以拿来秀一秀。 在“新型二人转”里,这一做法更是家常便饭。有些虽然早已在坊间流传的段子,但被艺人一表演更加生动,产生很好的效果。当今的社会热点、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内容也都能很好的融入到表演当中。
有人会说:发展新型二人转,那也不能靠说黄段子为生啊!是的,的确是这样,艺人也是这么想的,几乎没有哪个艺人愿意将多年苦练学成的唱功轻易丢掉,直接去演黄段子。
可有意思和讽刺的是,二人转真正成为舆论的关注焦点,却是近几年新型二人转取得商业成功之后的事。
所以我们也不用急着去批判二人转登不了大雅之堂,二人转从来都是民间的艺术,它不标榜自己高大上,我们也不应该过分苛求它,它现在的形象是这个时代和这时代的观众所赋予的,如果你不喜欢它现在的模样,如果你还对它怀有期待,那么请鼓励它、引导它,然后改变它!
沧海桑田,方显英雄本色。
电视剧《闯关东》里有这样一段:
走一里 思一思啊 高堂老母啊
走二里 念一念啊 好心的街坊啊
走三里 擦一擦 脸上的泪呀
走四里 骂一声 狠心的张郎啊
走五里 叫一叫 喂过的骡马呀
走六里 瞧一瞧 放过的牛羊啊
走七里 望一望 平过的场院
走八里 看一看 住过的庭堂
走九里 想一想 脚下的路
走十里 长言说 来日方长
如泣如诉,哀婉动人,谁能说这里没有动人的情怀?今年的《跨界喜剧王》里杨树林也唱了一遍,很有味道......
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
啊!
年轻人不爱听二人转,
说是感觉时间过得慢!
过得慢啊过得慢,
我看是好日子过多了你有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