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崇明的哥自述:今天努力活着,不敢奢望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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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前两天今日头条中有好几篇上海出租车行业的鸡汤文。其中有部份行业精英说的话我都脸红。真实的普通的哥生活怎样?让我们看看下面这位崇明的哥的平凡人生!

      我叫尘云(化名)一名普通的崇明的哥。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年近不惑之年。想着明天的太阳,看着今晚的月亮。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变化的是自己的年龄,和亲人的离去。在中国的大上海,我依然是海漂一族。居无定所,家无安心。

          我出生在崇明岛,家境非常贫寒。没有条件深造学习。早早的进入社会,为生存而打拼。然而岁月蹉跎虽然拼尽全力却依然一事无成。浪费了青春,也没得到任何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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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27岁,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因为没有经济条件。拖着,一直未办婚事。我的好几个开出租车的朋友。虽然很辛苦。但是我看到了他们的收入确实蛮高。我……很心动。因为在上海生活,生活开支压力很大。一急之下,心动变成行动。

    在2005年的下半年。我进入了这个出租车行业。也拉开了我苦多甜少的又一段心酸人生序幕。

    我清楚的记得进入的第一家公司是锦江。说实话需要押金,还要第一个月的预交份子钱,总共将近一万多。第一个月,我真正感受到了这样的煎熬。几乎每天从早晨四五点起床。到第二天天亮回来。因为业务不熟。每个班,就做一点本钱。 一个月算下来,根本没赚钱。到是出了一起交通事故,还赔了钱。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上了这一步,就很难再回头。尤其像我这样背负着沉重的生活负担的人,经不起这么大的损失。只能硬着头皮再继续走下去。还好,只要肯吃苦。后面我还是坚持下来了,第一年结束,记得去掉所以的生活支出。大概还结余,一万不到一点。

        第二年,也是我28岁的时候。终于成家了,就在崇明家里办婚事。因为没有固定的住处。我们的婚姻生活并不如意。经常吵闹的生活。对于出租车这种工作,影响是非常大的,没有好好的休息。没有一个好心情,对于长时间驾驶,安全隐患是很大的。 对收入也影响很大。那个时候也临近而立之年。觉得生活一点也没有意义。身处在上海这个生存之地,生活压力非常大。而自己的工作,也仅仅是一个车夫而已。看不到任何的前景。要说出租车在十年前这份工作。说给别人听别人是比较赞的,可以有点羡慕的眼神。如今这个行业。我都瞒着朋友,不愿意告诉别人,我是开出租车的。

    2007的9月,也不知道算喜还是忧。妻子确认怀孕了。其实当时我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的。因为我还没有条件准备接受一个孩子的降临。但同时我又非常非常的无奈。因为我们的年龄都要临近30。如果再不生一个孩子。等年龄大了。对大人和小孩都不好。我也看出了妻子,她是需要这个孩子的,可能无形之中突如其来的压力。却成了我继续把出租车开下去的动力!妻子有了孩子之后就辞掉了工作。生活的压力全落在我一个人的肩上。就这样日复一日。我一直在机器人和植物人之间每隔24小时轮回。由于这样的作息方式。我原来像运动员一般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变得弱不禁风。

          2008年6月。我们的孩子提前预产期来到了这个世界。在一段枯燥乏味的生活后。我们的家庭生活中降临了一个新生命。其实也是一种改变。至少我们以后把生活中很多的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但随后的日子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幸福。因为我们本身家庭经济并不富裕。多了一个小生命之后。我的妻子一个人非常辛苦。而我呢,又要花很多的时间开出租车去赚钱。所以我为了分担我妻子的生活任务。我不得不放弃我的休息时间。那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还好,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身体一直很健康。不像有的孩子经常跑医院。这对于我们这个太缺乏精力的家庭来说很幸运。

        时光流逝啊,一晃孩子已经四岁了。因为种种原因,当地的公费幼儿园进不了。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我花了3000块钱,找了个人托了关系。进了公立幼儿园。由于生活压力妻子外出工作,接送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要知道开出租车这份特殊工作。虽然时间上可以自由把控。但是你想去哪里自己把控不了。我就开始调整了,开出租车的时间。早晨7:45要送孩子去幼儿园。然后下午4点,我得必须准时赶回来接孩子。有时候顺路接到的生意只能跟乘客打招呼,不是顺方向就不能做,接回孩子后要做晚饭,一直要等到七点之后等妻子回来,我才能出去继续开出租车,所以,当班的这一天。工作效率非常的低。基本上营业额是我平时的七成。有时会更少。休息天也是这样。忙里忙外。连续的睡眠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五个小时。就在这个问题上,和妻子也经常会吵架。觉得妻子赚那么一点工资。基本上就是我开出租车损失掉的那份营业额。何苦呢。但是我也理解我的妻子。一个女的年龄越来越大,工作越来越难找。另外还要加社保金。我还是忍下来了。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在带孩子和开出租车之间轮换。这样的工作方式。我们的家庭收入除去所有的生活支出基本上等于0。只能说是把孩子养大了。

        2010年。妈妈被检查出来胃间质瘤和肝上囊肿。非常棘手的毛病。我愁得晚上都睡不着。毕竟妈妈的年龄还不算老只有70。一个字"钱",怎么办。医疗费非常的昂贵。我记得当时住在崇明中心医院。护士来查房,天天拿着催款单。这段时间,我就在上海和崇明之间不断的来回。我觉得我都快成一部机器了,根本不需要睡眠。还算很庆幸。一个多月下来。我妈妈基本上算治愈。肿瘤也切除掉了。医疗费还是东拼西凑解决了。人生中的风浪过后。平凡的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走。虽说日子平凡,但也不静,家庭矛盾时常会出现。一个女人,非常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她太渴望拥有自己的住房。一直埋怨我挣不了多少钱?父母家里又没有多少财富支持。我非常被动。但确实是这样。我怎么回答他呢!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孩子已经上幼儿园。我开出租车基本上没赚到什么钱。因为我不能全身心的去开出租车,我要花好多的精力在家庭,孩子在上幼儿园期间。经常出现了感冒,咳嗽,发烧。每当这样总是要到医院去打点滴。这样的事情责无旁贷。肯定是我和我妻子两个人带着孩子去。有时候我只能把车子停下来不开。

        有人说,日子匆匆而过。我觉得确实如此。转眼间。孩子幼儿园三年结束,开始进入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时期。进入小学以后。我的妻子,在我们住的附近。找到了一份比较时间灵活的文员工作。虽然收入很低。但也比较轻松。早晨有时间送孩子上学。晚上孩子可以上晚托班。然后她也能接回家。这样一来,对我的工作压力减轻不少。我突然觉得从有了孩子以后。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生活了。我可以休息一天,睡觉可以睡到自然醒。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幸福。从那时开始。我觉得我又有多余的时间来规划我后面的人生,我首先要保证自己,和家庭的生活健康。我休息天又有时间开始健身了。我知道,男人对一个家庭来说是顶梁柱。身体绝不能弱不禁风。

        光阴似箭啊!我从锦江,到了强生公司。已经是第三年了。还有一年又要结束了这份合同。很矛盾,也很无奈。不想再做这一行,可是掂量着自己的生活压力。却又放不下。中国,大踏步的经济发展。使得原本没有经济基础的老百姓。尤其是生活在中国一线城市,风口浪尖上的城市漂流居民。房价物价的上涨。使得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我最后决定,还是回农村,盖一套自己住房。(说实话,在上海买房子我已经是不属于那一部分人),回家去建房。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父母的归处。虽说我的妻子对这个做法是持反对意见。但她也看到我无奈的选择。只能表示理解。

        2015年的4月。我和强生公司的出租车合同结束了。那一刻感觉自己是自由身的时候,觉得好轻松啊!我没有再续签合同。而是拿着这几年省吃俭用,余下来的十几万块钱。回老家崇明去盖房。当然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决定放下工作。自己参与到这一段建房的工作中去,为了省下很多成本。就在工程风风火火的进行中,村里老百姓的一次体检。给我原本就焦头烂额的生活又擦出了一点火星。母亲的肝上查出了不正常的斑点。2015年的11月,我带我母亲到了上海肿瘤医院。我通过网上预约了专家。专家的确诊。犹如晴天霹雳,明确是复发,且是晚期状态。最后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服药。药品全自费。国产3万6一年,进口7万2一年。并且药物的治疗效果,不能保证一定有效,即使有效,也仅仅是抵制肿瘤的生长,药物对肿瘤是不能治愈。并且药物的副作用非常的大,相当于化疗,我当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我想想我存钱盖房子,就是想让父母,晚年有一个好的归宿。现在房子盖了一半,如果接受治疗。也许到最后还是人才两空。我当时很矛盾。后来我还是决定买了药。回到了老家。房子还是继续在干,一定要完成这个工程。不管母亲的病能不能治好。我要赶在她有生之年让她住上新房。母亲她也知道了这个药,费用非常贵,在服用药物一段时间后。她开始拒绝服用这个药物。一方面经济压力非常大,另一方面,药物的副作用,非常的难受。那个时候虽然我在家里忙的,根本想不了别的事情。但是一到晚上静下心来。我就会时不时的开始担心。因为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去做复查都在变大。过了2016年春节。回到了上海,继续开出租车。要快速的赚点钱,弥补家庭的生活压力。与此同时。房子的内部装修也在同时进行。大半年很快就过去了。2016年的10月。当我回到家里。打理新房子的事情时。老天又跟我突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的妻子晚上下班,因为急赶着去接孩子。骑电瓶车在马路上。遇到了渣土车掉下来的烂泥,滑倒了摔了一跤。非常不巧的是。膝盖髌骨断裂。我当时接到电话。头顶上又被猛地打了一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当时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先放下崇明新房子里装修的工作。回到上海。骨科医院做好手术,就让回家休养。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又让我损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我又开始回到从前,又当爹又当妈。那个时候我知道,时间已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要不停的完成眼前遇到的任何问题。我不但要包办所有的家务。还要悉心照顾我的妻子。另外还要拼命开出租车,赚点钱,来维持生活。由始至终,我都体会到。出租车这份职业,占用了人生太多的时间。工作时间太长。这些时间只能用牺牲我的睡眠时间来弥补。所以。很多人说,开出租汽车就是在卖你的身体。我的这一段开出租车的人生经历。让我无时不刻,切切实实地证明了这个结论。

          2017年的春节马上就到。 我还是在百忙之中。打理好了新房子入住的条件。就这样,我的父母。还有我一家,在过年之前搬进了新房。虽然硬件条件不如意的地方很多。但始终还是我如愿了。心里还是有几分欣喜。但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我母亲的变化。你天天在消瘦,看见他的眼神已经不能专注的看一个人。我在崇明过完了新年。回到上海。我再次去肿瘤医院找到了那个专家。我再次问专家是否可行其他的治疗方案?医生的冷漠。让我无言以对。只是回答我,就这个药,没有其他方法。当想法再次失落之后,我也只能在开出租车多余的时间里,回去多看看我的母亲。因为我知道回去看一次。就少一次。妻子的脚,经过三个月的恢复。又可以正常的去工作了,我终于熬过了那段,非正常人的生活状态。虽然我的睡眠时间可以增多了点,但是我确产生了更多的焦虑,放在我母亲的身上。我看出来我爸爸眼神里那种焦急的情绪。我就每隔三五天回一次崇明,哪怕看上一眼,他们心里也开心,就这样,我边开着出租车赚钱养家。一边三天两头挤出时间回家里看望我的父母。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2017的8月,母亲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已经是卧床不能起。

        之后,我几乎是一天隔一天的回家。说实话,我很想停下来陪在家里。那时候造房子花去了很多钱。我外面欠了不少的债。我也很急,我想尽快赚点钱把债还了。2017年的8月28日,我早上醒来老是出虚汗。我昨天就打算好,今天我带点衣服回家,我就不回上海了,陪着母亲。出租车请假请不到,干脆就停了吧,损失就损失一点。我刚刚启程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就打来电话,让我尽快回。这个时候我心里忐忑不安。等我快要到崇明南门的时候。我家的隔壁邻居打了一个电话,说我母亲已经走了。我哑口无言的拿着电话,抑制不住的泪水,让车上周边的人看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这样对待一个穷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盼到好日子就在眼前。却这么绝情的剥夺了她的幸福。进入出租车行业。赚的血汗钱。终于到了能够改变父母生存的环境。她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这样,走了。我这个时候的心情是又悲痛,同时又非常的憎恨。如果早在五年前,我能享受到国家的农村危房翻建补贴。我母亲应该早就可以住在新房。也许住在新房子里面好的环境,她也就不会复发癌症。但是现在。残酷的社会环境。对于社会底层的穷人来说。只能忍耐,没有任何选择。

          经过了漫长的七天。丧事已经全部办妥。看着自己新建的住宅。心里难以形容的难受,我对母亲没有报答养育之恩,我希望来生能够回报。回到上海。我还要继续把出租车开下去。

            现在是2017年秋末的某一天深夜。写这段人生回忆录。我几乎都是在深夜出租车没有什么生意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有很多的感慨。我想把它回忆出来。我很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忘记痛苦,才能赢得幸福。但是有些遗憾,有些痛苦。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掉的!我的这段人生,一直有出租车陪伴着,说实话,我一直想离开这个出租车行业。但是面对现实生活的压力。真的很无奈!

编者按:世界上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人生中最长久的拥有就是珍惜。我们都是一群普通的出租车司机,今天努力为生存而活着,对于明天,我们不敢奢望。但是人只要不失去方向,就不会失去自己!人生重要的不是所站的位置,而是所朝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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