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娘家总是匆匆去匆匆回,这次回去看望母亲,突然发觉母亲苍老了许多,她满头的白发里写满了几多沧桑,沉重的脚步里带着一丝疲累。
从我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母亲不停地念叨村里的事,念叨刚刚已故的人,这些人都是我熟悉的身影,没想到两个月没回家,有的人走得竟是这样的匆忙,心里也随母亲一起悲伤着悲伤。
母亲习惯了把村里的事道给我听,说到邻居匆匆离去,竟然不自然地黯然伤神,她的脸上竟没有往日的欢笑,我懂得这份思念里掺杂了许多的乡情,掺杂了邻里之间的特殊情感。
在农村各个家庭的情况只要是同村人,都是很了解的,当一个家庭有困难的时候,大家都会伸出一双温暖的手相互支持,支撑这个家庭走下去,相互串门已是很普遍的事。
当一个人永久离开这个村庄的时候,全村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为这个人送行,这已是不成规矩的规矩。送别的人总是排起长队,那种依依惜别的深情随悲恸的哭声感伤在岁月里,无论风和日丽还是泥泞风雨,无论烈日炎炎的酷暑还是寒风凛冽的寒冬都依然有乡亲们为离开人送上最后一程,而那些年轻人的离去更加重了乡情的砝码,一路的悲伤里带着一路的伤痛,送别的乡情里带着几多的思念,震耳的炮声也在这思念里发出几多感伤,伴着素衣素孝穿梭在熟悉的街头,走过劳作的田野,把离去的人安葬在平时劳作的田野里,守望着劳作了一辈子的土地,安息安息。
从2019年的开始,我的家乡有了公墓,对已故人的妥善安葬进行统一管理,这样也腾出了大量的耕地,已故的家乡人都在公墓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当清明的时候,公墓里边人来人往,这里成了对亲人倾诉衷肠的地方,在这里可以无拘无束地对亲人诉说心里的思念。
人是需要对亲人诉说思念之情的,无论离开多久都走不出心里的思念,那份想念深深镌刻在心底,一但捅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思念便像决开的大堤喷涌而出,泛滥成永久的想念,奔流在心底的河床。
我是最能读懂母亲的,邻里之间朝朝暮暮,已经融合成和蔼可亲的一家人,那份感伤里带着悲切,带着无奈,带着深深的惋惜。
听说邻居是骨癌,年轻的生命也仅仅五十岁,我的父亲就是五十岁离开我们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听“五十”这两个字的,提起这两个字就像触动了自己的神经,那份思念就化成了连珠的泪痕……
不知是邻居的早逝触动了母亲的感伤,还是邻居离去的的年龄激起母亲心底抹不去的创伤,念念叨叨里的悲切遮掩不住双眸拥出的泪花,我抚摸着母亲的双手,久久不愿撒手,又轻轻用双手打理母亲的白发,那丝丝缕缕的白发记载了沧桑的岁月,记载了儿时的清欢,也梳理着对家不变的情怀。
母亲勤劳一生,当父亲离开我们时,母亲才四十五周岁,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练就了她坚强的性格,她一人担当起家的重担,历尽艰辛撑起家的一片天,带给我们的是温馨和暖意,走回家乡母亲就是家,就是我永远守望的一片天空。
母亲不会轻易地在我面前掉泪,而这次我能感觉出她的悲伤里带着心里流淌着的泪痕,也许她想念我的父亲了……
母亲是不善于用语言表达内心的,从简单的语言里能品出她内心的孤寂,她守候在家乡的那片土地上,守望着父亲守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家,每当我回来就是她话最多的时候,我深知她的思念都随岁月一起镌刻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