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课本，预示着挂着“新学期”船帆的小船即将上路，航行在漫长而短暂的学习生涯之中。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同生活一样，都是先苦后甜。许多学生都知晓这个道理，但愿意先苦的人非常罕见。

同许多学生一样，李光沫拿到课本的第一件事也是在扉页找个位置写下自己的大名。字还算工整，有连笔但并不潦草，这是他苦练无数个日夜的成果。

久别重逢，学生们大都很激动，兴奋地与要好的同学分享寒假之间的趣事，如去哪里游玩来、年夜饭吃的什么菜、父母给了多少压岁钱等等。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乱作一团，如同一群不知疲倦的蚊子绕着脑袋飞。班主任木烨不得不阻止，他大手往讲台上一拍，吼了一句，台下的学生果然被镇住，有的回到自己座位，有的缄口不言，有的收回目光，有的低头翻着书本做出一副学习的模样。

“同学们，收假了，也该收心了，接下来的一年希望大家认真学习，期末考试考得好的不要骄傲，继续努力；考得差的也不要灰心，一次考试证明不了什么……”木烨说着，悄悄瞥了李光沫一眼。

考试期间感冒的缘故，李光沫这次考砸了，满分760，只考了650多，直接从年级前五掉出前三十，奖学金就此泡汤。家人、老师知晓他那时身在病中，身体不舒服，自然没有怪他。

发成绩单那天，李光沫在南庄，没能回学校拿，成绩是班主任木烨发成短信给他娘的，并附上几句勉励的话。另外，语文老师还专门给他打了电话。

李光沫边翻阅语文课本边静静地听着，他已经察觉到班主任看了自己一眼，但没有声张。周遭的同学小声地说着话，没有人看向心虚的李光沫。

在全班同学中，知晓他期末考试成绩的只有一个，便是他的好朋友——王月。大年初一那天，王棒槌领着家人上李光沫家给干爹李老汉拜年，吃过饭，王月问起成绩，李光沫犹豫片刻，就跟她说了。

其实两人之间还有一种身份——干姐弟。王棒槌还未举家搬到镇上时，两家经常来往，关系很好，王棒槌便让女儿王月认李大狗当了干爹。后来，王棒槌搬到镇上并开了饭馆，忙着做生意，两家走动逐渐变少，这事儿也就慢慢被大家遗忘了。

李光沫还是在餐桌上时听自己爹和王棒槌闲聊时提起的。王棒槌笑着说，那时，他有想过为两个孩子订下娃娃亲，只是妻子小慧觉得不妥，死活不肯答应，于是那个一时兴起的想法就此搁浅了。

听王棒槌说完，大人们都大笑起来，只有三个小孩默不作声。月灵年幼，弄不清“娃娃亲”是什么意思；李光沫和王月则是尴尬，无言以对。每每想起此事，李光沫不禁觉得脑门上有一缕缕黑线飘过。

下课铃打断了木烨的说教，同时也将思绪纷飞的李光沫拽回现实。李光沫走出教室，一抹阳光洒在窗前，也晒在他的身上，楼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阳光仿佛一首悦耳的童谣、一壶醇厚的老酒、一朵美丽的鲜花。他闭着眼，缓缓张开双手，拥抱一切美好的事物，青涩的脸上浮现出无比陶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