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庙会神术 _【下⑵】一鸭变千鸭，笼中黄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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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爸爸】旁边几人从那人手中接过四只小鸭子，他们张开手掌把黄线团般的小鸭子轻轻拈在掌心，又拨动着他们棒槌一样粗糙的手指，逗弄着那些小鸭。
小鸭子在他们手心轻轻颤动着步子，让人手心里痒酥酥的，心坎儿都变得酸暖了。那几人直把自己的鼻尖碰到小鸭的嘴巴尖儿上，仔细地看。
多么可爱的小鸭子啊，它眨动着光亮亮的大眼睛，嫩黄的眼睑一张一合地闪动着。它不时地扭动着绒绒的小脑袋环顾着人群，很迷茫很呆萌。小嘴巴还在打呵欠似的张开很大，再慢慢合上，发出清脆的“戛、戛、戛”的叫声。
那些小脚多么轻巧啊，脚趾间的蹼薄得透亮，蹼上细如发丝的血管都能隐约看见。那几人上下晃动几下手掌，那些小鸭子就扑打着毛茸茸的小翅膀，让自己平衡下来。
旁边有人还凑近小鸭身上，嗅动鼻子说：咦！鸭蛋味儿，还腥的！鸭屎气，是真鸭子！
【女儿】哦，爸爸！我也好想有一只小鸭子，多可爱啊！戛戛！戛戛！戛戛！嗯~~，好萌……
【爸爸】妮儿，你知道吗？刚出生的小鸡小鸭小鹅，都是毛绒绒的黄色的，都还没长出尾巴尖儿来。翅膀尖儿也只有一小点点藏在绒毛里，整个身子就是一只圆溜溜的会跑会动的小毛团，只想象一下它们，就萌得心里酸爽了。
小鸭是真真切切的，毫无疑问，这时人们犹豫的已经是要买多少的问题了。
一位妇女挤进前来，俯身凑近那鸭笼顶上向里仔细勘察，嘴里还嘟囔着：还有水碗、鸭食，鸭笼子怪臭的！欸？黄大仙躺在一边儿，怪老实的……
终有另一位妇女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她三拨两推挤开人群，凑到跟前爽朗叫道：我先买！这扁嘴儿活生生的，会跑会叫会吃会喝的，连鸭屎味儿都有，哪会有假？我先买二十个……
那妇女这么一咋呼一号召，众人热情终于被调动起来。与其说大家是想买这便宜小鸭子，不如说众人想花钱尝试一次冒险的奇遇。围观的圈子一下子就挤得更紧了，都凑近那对儿鸭笼跟前。
卖鸭大汉热情应道：你们放心，我在这卖几天了，没见一个买了扁嘴儿后，回头来找麻烦说我不是的。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了这个店儿啦。一毛钱一个，买三十饶一个，十块钱一百一，多买多划算咯……
只要有人开了先河敢于带头，随波逐流跟风走着，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众人一拥而上各种要求，纷纷抢购道：
两边笼子，每层拿十个，一百个！
我不要黄大仙给我拿，自己挑行吧？
两边笼子，每一层给我掏五个！
就让黄大仙给我拿吧，我要三十！
我不要底层的，我要最上面一层的！
我自己挑五十，黄大仙给我拿五十……
卖鸭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抢购给惊喜得要慌了手脚，他赶紧提高嗓门大声喊道：爷伙儿们！娘伙儿们！不要挤，扁嘴儿多得是，一个一个来，都会称心的！
卖鸭大汉示意大家慢慢来不要抢，又低头对着两边鸭笼高声吩咐道：
黄先生！都一齐递扁嘴儿！
只听啪啪一阵响动，两边鸭笼所有竹门整齐划一同时打开，每个小门里竟然都伸出一双黄大仙的爪子来。众人猛地怔了一下，异口同声各种叫道：
哎哟妈呀……
天哪乖乖……
这，这多黄大仙？……
只见两边竹笼上下五层小竹门里，整整齐齐同时伸出五十小爪子，递出十只小鸭子，都在竹笼的同一侧排成笔直的一列。人群惊呆了一刹又重燃了激情，叽叽喳喳吆吆喝喝叫着，用提筐的、用口袋的、用篮子的，都去迎接自己的小鸭子了。
那被捧出来的小鸭子们很安然很惬意，还扭动着小脑袋，向着天空和人群不停地打量着。那简直就像一个个在人家寄养长大的胖娃娃，正急切盼着亲爹亲娘接他们回家一样，等着人们双手去接他们接下来。
（图片来自网络：左图黄鼠狼正在向天祷告，要成精了。中图是一个外国摄影师拍摄的情形，说是黄鼠狼都骑上了啄木鸟在空中飞翔，看来是真的是离成精不远了……）
于是乎，这一会儿热心助人的也多了起来，有帮着卖家算账收钱的，也有帮着买家验鸭收鸭的，还有维持现场秩序的。男人们扯着荤话打趣逗乐，妇孺们相互关照欢喜惊叫，现场忙成一片。
而你奶奶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就那两只大竹笼，五层摞在一起刚到腰带以上高度，怎么就能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拿出那么多小鸭子呢？已经有半柱香的功夫了，里三层外三层这么多人，想买的还没买够，想卖的也还没卖完。
按理说那一对大笼子也绝不可能装得了那多小鸭子呀，而眼前的人们都想着了魔一样，也不琢磨就盲目买了，这太奇怪了。为了谨慎一些，既不惊动大家，也不坏人生意，你奶奶只买了三块钱的三十只，又饶了一只，便赶紧叫着同村几位妇女抽身离去！
我们几人暂时退到场外不远，一边再次检查每只小鸭情况，一边继续观望卖鸭现场的热闹情形，不知不觉之间那儿围观的人更多了。人们都伸长好奇的脑袋，张大吃惊的嘴巴，外层的人甚至都要跳起脚来，都要爬到前面人群的背上，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越是争抢，越是吵闹，人们的盲目热情和攀比买劲就有增无减越发暴涨，大家都相信彼此的判断是明白无误的是理智可靠的。里里外外抢购的人们，更是抢做一团喊成一片道：
给我二十块钱的，送多少？
我买二百，送三十，行不？
五块钱！再送我三个！
买六十，送多少？
买一百，送三十好吧？
买一个送一个，我买二十块……
不远处十几头牲口散放着慢慢走来，缰绳都盘在牛角上。一群放牛孩子跟在牛群最后面打打闹闹，完全忘了牛群正要从这人群边走过去。忽然，一对公牛把彼此激怒了，哞哞叫着砰砰响着抵起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对愤怒的公牛只顾低着头、顶着角、撅着屁股、翘着尾巴，拼了命地相互撞击，完全无视买鸭的人群。
嗷——乖呀——！ 随着人群中一阵尖叫，只听得 “咔嚓——，戛戛戛、戛戛、戛戛……” 一片乱响。那对鸭笼和满地摆开的提筐、篮子、口袋，以及整个人群，都已被那对生猛的畜生给撞了个翻天覆地踩踏一团。
那对大鸭笼滚出老远，十层小竹笼撒开遍地，人们也都连滚带爬四散逃开，刚买的小鸭也顾之不及了。
就在鸭笼落地的刹那，人们分明看见原本每层鸭笼里只剩下一二十只小鸭子了。可是一经落地瞬间，一变十、十变百，哗啦一声叽叽喳喳，那些滚落的小鸭子像烟花坠落的炫彩，像雨点溅起的水泡，一下就遍地开满了黄花。
一眨眼间，人群四周脚下满地，已然到处都是黄灿灿的鸭儿了。边跑边叫的、晕头转向的、左冲右撞的、四处乱钻的，满地都是滚动的黄线团儿，像一片黄色洪流遍地翻滚。
那大汉显然不曾意料竟有这样一遭，略一吃惊之后，也并未十分焦急。只听他大声呼叫道：黄先生！都快帮忙，收拾扁嘴儿！我们自己的送回笼子，人家买了的还给人家！
那十只黄大仙得令一声，嗖嗖嗖地十条黄影窜出人群。它们吱吱叫着，绕着惊逃的小鸭一闪几圈，几道黄色圆环连连闪烁之际，人们还没醒过神来时，那些黄大仙们已经把所有的小鸭聚拢到鸭主脚下了。散开的鸭笼、鸭笼里喂鸭的小碗小盆，也已被黄大仙拾妥当安放回原处。
众人张大的嘴巴还没合拢，惊散的人群未及聚集，那十只黄大仙已把满地叽戛乱跑的小鸭儿们，全都收拾进了鸭笼，或者还给了买主。
等人们定睛细看时，黄大仙们也都早已隐身鸭笼里了。这一切过程只在倏忽之间已然结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人们并未看清每一个环节。
【女儿】哇啊！那黄大仙真要成精了！幸亏我奶奶买的不多，我估计着买多的，不会有好结果啊！
【爸爸】一阵骚乱之后，人们把那群放牛小子责骂几声不了了之。
再想到刚才人仰马翻的惊险场面，和那神奇的黄大仙竟能眨眼之见，就把所有鸭子各就各位还给大家，每个人心里既揣满了无穷的好奇，又写满了无尽的疑惑。于是，最后只能各自啧啧赞叹，收拾小鸭意犹未尽踏上归程。
花娘！我买了十三块钱的，一百五十个呀！
同村一妇女向你奶奶炫耀道。
我三块钱的，三十一！
你奶奶淡淡地回答道。
我也买一百多个，幸亏今儿带的提筐大。
另一个妇女接话道。
就这样，我们同村几人说说笑笑走到黄昏才回到村头儿。
那么，这些活生生的呆萌小鸭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呢？那卖鸭的人，又怎么会有那般驾驭野兽的神奇能力呢？民间里一直流传的 “狐黄白柳灰” 五大仙家的说法，到底是不是存在过的呢？后面的故事又会如何发展？下回分解啦……
【女儿】爸爸！其实我真不希望这些小鸭子都是假的。我真希望你下回分解时，弄个大团圆的结局来，不要让这些呆萌小鸭儿都变坑爹了。
不过，到时候你肯定会讲，赚小便宜吃大亏，便宜的鸭子都变成灰了，啥啥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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