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妙趣横生的书,作者旁征博引,由一条鱼,引出了15世纪以来,西欧及北美捕鱼业的发展历程,夹杂了很多地理、文化与民俗方面的知识和趣闻。
在这本书的故事里,你不会看到叱诧风云的王公贵族,也没有以一己之力拯救民族的骑士英雄,只有一群奋力生活的百姓,世代捕捞着一种让很多劳苦之人都填饱肚子的美味—鳕鱼。
书的开头一下子就把人的好奇心抓住:
“据说在中世纪,有个渔夫抓到过一条三英尺长的鳕鱼,在那个时代,这种体型相当普遍。那还是一条会说话的鳕鱼。但这并不特别稀奇,令人惊愕的是它使用的是一种没人知道的语言,叫作巴斯克语。”
“这则民间传说不仅提到了巴斯克人所使用的罕见语言,同时也表明,从未在巴斯克和西班牙海域出现过的鳕鱼与巴斯克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巴斯克人是很神秘的。早在有历史记载之前,这些红脸颊、黑头发、高鼻梁的巴斯克人就定居在今天西班牙的西北角及法国西南部。没人了解他们的语言起源,就连这一种族从何而来至今也仍然是个谜。”
“巴斯克语可能是现今欧洲仍在使用的最古老的语言,也是除印欧语系外四种欧洲语言之一,其他三种分别为爱沙尼亚语、芬兰语和匈牙利语。”
“虽然巴斯克目前已经分别隶属于法国的三省及西班牙四省,但巴斯克人仍然坚持他们的国家叫尤斯凯帝。尽管四周那些强悍的民族诸如凯尔特人、罗马人、亚库坦因人、阿拉贡人、卡斯提尔人和后来的西班牙及法国君主制、独裁制、民主制国家都曾尝试过征服、同化巴斯克人,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巴斯克人之所以能够无视镇压及战争的威胁,依然顽强的独立于世,是因为数百年来他们一直保持着强大的经济实力。除了牧羊外,他们还是一个航海民族,以贸易闻名。而他们能够扬帆远航的原因在于发现了大批鳕鱼群,并懂得如何将鳕鱼腌制起来,使它们在漫长的航海途中保持营养而不致腐烂。”
“天主教教义带给巴斯克人很大的商机,因为中世纪的教会规定,在斋戒日不得性交和吃肉,但可以吃凉性食物。”
“守斋日包括每周的星期五和大斋节(从圣灰星期三到复活节,共40天),另外还包括了宗教日历上所有特别加注的日子。这样一来,一年中就有大半年是禁肉日。所以到后来,守斋日就变成了吃腌鳕鱼干的日子,鳕鱼也几乎成了宗教的象征。”
除了巴斯克人,书中还介绍了其他西欧国家的捕鱼贸易,为了不断寻找新的更好的鱼场,英国布里斯托尔市的捕鱼冒险者们甚至比哥伦布更早发现了美洲大陆,但捕鱼人总是习惯保守秘密,而冒险家却爱向全世界宣扬。
在美国的独立战争中,美国人为了应对英国人的食品封锁,不得不依靠鳕鱼干充饥,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
而对于被贩卖到美洲种植园中辛苦劳作的奴隶们,廉价的鳕鱼干是那些黑心的奴隶主们最喜欢给予他们的食物。
书中提到的一些有趣的文化小知识:
“英国人尝试过许多鳕鱼加工的方法,比如夏天在纽芬兰大浅滩上晾晒鳕鱼干,它们一般被称为‘哈巴丁’或‘可怜的约翰’。在莎士比亚的剧作《暴风雨》里,特林鸠罗这样描述他在海边发现的凯列班:它的味道像一条鱼,是那种很古老的鱼,绝不是新鲜的,而是‘可怜的约翰’的味道。 ”
“ ‘Wich’是一个盎格鲁•萨克逊词。意思是产盐的地方。在英国所有以‘wich’结尾的小镇都曾经是产盐的地方。”
本书的作者对自然充满了敬意。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鱼是与生俱来就能生生不息的,那大概就非鳕鱼莫属了。”
“一条102厘米的雌性鳕鱼一次可以产300万个卵,50英寸的雌性鳕鱼则能产900万个卵,鳕鱼的寿命大约是20年,有的甚至长达30年之久。”
“文豪大仲马就做过这样的设想:如果所有鳕鱼卵都能顺利孵化长大,那人们就可以踩在鳕鱼背上横越大洋了。”
“但鳕鱼的四周却永远包围着一群张大嘴巴的掠食者,那就是人类—一种什么都吃却比鳕鱼更贪婪的动物。”
书中描写了由于人类过度捕捞、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曾让这个繁盛的物种濒临灭绝,好在各国家都及时采取了一系列的禁渔措施,避免了灾难。
作者在最后一章还专门介绍了六个世纪以来,各个大洲的特色鳕鱼吃法,开列了十几种不同风味儿的食谱,让人食指大动。
希望鳕鱼这个美味的鱼种能够永远和人类共存下去(永远可以出现在餐桌上)。
最后附上一句引自书中、可以用来装逼的巴斯克语的诗:
“Nire aitaren etxea/defendituko dut./Otsoen kontra”(我将保卫祖祖辈辈的家园,对抗外来侵略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