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人们对于彩礼问题一直争论不休。无外乎是该不该要？要多少？大有愈演愈烈架势，好多准夫妻被天价彩礼、奇葩彩礼扼杀在婚礼前。
我的儿媳妇倒是没要一分钱彩礼，可是后来却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这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1
我叫甄莲心，今年65岁。
我和老伴一起在长沙的世纪小区做楼道保洁工作，已经整整10年了。在此之前，我是一个在农村生活了50多年的地地道道的老农民。
我的儿媳妇朱丽丽是儿子肖权的二婚。
2006年，熟人保媒，肖权娶了隔壁村的姑娘。婚后，两人继续去了广东打工。虽说是新婚夫妇，但是两人认识才两个月就结婚了，也算是闪婚，感情基础并不稳固。去了广东后，不知什么原因竟没在一个厂里工作。两人有时一个星期也见不了一面。
肖权在厂里是个小主管，长得还算周正，嘴巴甜，很讨女孩子喜欢。有一个湖北女孩在知道他已婚的情况下，竟下工夫倒追他。这个人就是我现在的儿媳朱丽丽。
2007年10月，肖权回到湖南老家，执意要离婚。可能是伤透了心，前儿媳也没过多纠缠。在他们结婚刚一年的时候，两人离婚了。
我从邻居小姑娘那里，得知肖权在广东那边的所作所为，很气愤。作为女人，我深感对不起前儿媳，痛恨儿子的不负责任，同时也对破坏儿子婚姻的朱丽丽喜欢不起来。
肖权再次去广东的时候，我放话他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人，也不用带回来。
当时家里新建了房子，肖权结婚时花了十多万，这两件大事，不但用尽了我和老伴半辈子的积蓄，还让我们背上了一笔不小的债。而肖权打工挣的钱自给自足都不够。
2
2008年4月，肖权回来了，还带着怀孕5个月的朱丽丽。
人哪，没见到时什么狠话都说得出口。可当怀着孕，脸色蜡黄的朱丽丽，站在我面前时，我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大骂肖权的又一次不负责任，婚都没结就让人家女孩怀孕。朱丽丽拦住我，说都是她自愿的。
事到如今，气也没用。我向朱丽丽要好父母电话，想商量两人结婚的事。朱丽丽拿出户口本，说她父母说了，一切从简，两人去登记结婚就可以了。
我说这怎么行，这样太不尊重她父母。
肖权告诉我，朱丽丽14岁就出去打工，到现在22了，8年来的工资全都寄给她父母了。她爸妈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想增加我们的负担，等孩子满月再过来见个面就可以了。
家里经济情况确实不乐观，朱丽丽又怀着孕，开支一定小不了。我有点窃喜朱丽丽父母的通情达理。肖权和朱丽丽就这么登记结婚了。
婚后，肖权也没再出去打工，陪着朱丽丽待产。老伴在附近做小工挣点辛苦钱，我全天候照顾他们俩。
相处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没要彩礼，是我们被朱丽丽握在手里的把柄。
有一天，我娘家嫂子和弟妹来送孕妇餐。她们当着朱丽丽的面，礼貌性地夸她不错，懂事。我当时心想，她们夸了我儿媳妇，我肯定要礼尚往来，也夸了她们的儿媳妇。
谁知她们前脚刚走，朱丽丽就一脚踢翻椅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大骂：“甄莲心，你什么意思？当着老子的面说别人的儿媳妇好？老子嫁到你们家没要一分钱彩礼，你就觉得老子好欺负吗？”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朱丽丽，吓呆了。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就是几个老太婆互相夸赞对方的儿媳妇罢了。
骂完她一扭头上楼了，一连好几天都没下楼，吃饭都是肖权端上去的。我问肖权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和稀泥，说朱丽丽脾气不太好。
看她这么大肚子，我只能忍气吞声。
3
2008年8月底，朱丽丽为我们家生了个大胖孙子。全家都高兴极了，特别是老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月子里，我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朱丽丽。有时连她都感动地说我比她妈还好。
孙子满月的时候，她娘家妈和嫂子两个人来了。她们说坐车不方便，没有给带一件宝宝的东西过来，只是一人给了我孙子一个1000块的红包。
我心里虽有些不快，但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娘家妈和嫂子在我家住了两天，要回去的时候，我买了墨鱼、冬菇和上好的茶叶，宰杀好了鸡鸭，买了本地现杀的牛肉，准备要亲家母带回去。
她妈妈回去的头一天晚上，肖权把我和老伴叫到他们房间。问要给他岳母回多少礼。我说东西我备好了，回的礼由他们自己负责，反正宝宝的随礼钱都是他们收着。
我话刚说完，朱丽丽把宝宝往床上一丢，说她没要彩礼，所以我们看不起她，连带着她妈她嫂子都看不起，回礼都要她来出。
我连忙抱起孙子，问她要回多少。
朱丽丽看了肖权一眼，肖权迟疑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五万。”
五万，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朱丽丽一把从我手里抢走孙子，说我们脸皮真厚，一分钱不花想白得媳妇和孙子，想得梦。她要抱着孙子跟她妈一起回湖北去。
吓得老伴连忙伸手拦住，忙不迭地答应回礼我们出。
没办法，我和老伴连夜去了哥哥姐姐家，借齐了五万交到朱丽丽手上。我隐约觉得我们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平了。
孙子三个月大的时候，肖权去了长沙开的士。朱丽丽也要跟着去，她说她要去工作，不方便带孩子。孙子就留在家里由我们老两口带了。
这一带，就是3年。
2011年的时候，孙子3岁了。朱丽丽要我送孙子去长沙上幼儿园。
我把孙子送过去才知道，这三年里，朱丽丽一直没找工作，她每天就是给肖权做做饭，没事就跟朋友出去逛街打牌。难怪，这几年，肖权没有拿过一分钱回家。
我心里急着还有债要还，所以到长沙第二天我就去找工作了。还真让我找到了，在离肖权租房两三公里的世纪小区做楼道保洁。不包吃住，1600一个月。我挺满足的，把老伴也叫过来一起做。
我不想每天看朱丽丽的脸色，跟老伴在世纪小区里，花100多块钱租了个杂屋 ，自给自足。
4
因为我们老两口勤快，肯帮忙。没多久，小区的很多业主都认识我们了。家里有纸皮旧书报的，都打电话叫我们去拿。每个月除了工资，我们还有七、八百块钱的废品收入。
我和老伴省吃俭用，到2015年的时候，终于把家里的债还清了。我还给孙子买了份吉星送宝的保险，交10年，每年由我来交钱。
我们老两口才把日子过得舒心一点，肖权那边却越过越糟。
朱丽丽一直没工作，家里花销又大，靠着肖权一个人赚钱，日子过得有些拮据。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孙子上学年龄到了，需要有本地房产才能入学。
2015年7月的时候，肖权和朱丽丽在望城那边看了一套房子，80来平方，单价4000多，首付三成差不多13万。开盘的时候他们两个选 好房子，交了一万的订金。
当天晚上把我和老伴叫到他们租房，说是要跟我们商量。当肖权说为了孩子读书要买房时，我还挺高兴的，既置了业，又解决了孩子上学的问题。可随后他说出的话让我如处严冬。
他说需要我们的支持。我问多少。他说一万订金都是他借的。
13万的首付都要我来出！
老伴气得站起就要走，他说这么多年，你们没给过父母一分钱，家里的债都是我们还的，现在你们买房子都要我们来出？我们只是两个老农民啊。
朱丽丽“嗖”地站起来，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巴掌，拉长脸，瞪大眼睛：“老子一分彩礼没要，就嫁到你们家来，房子由你们出首付难道不应该吗？如果不是看你们太无能了，老子要你们全款给我买房子！
你们不想出也没关系，现在就补我20万彩礼吧。两个选择你们自己选。”
听到她这么说，我和老伴气愤地快步走出了他们家。
那几天，肖权带着孙子每天都到我的小杂屋来。他们指使孙子求我和老伴，说我们不帮忙的话他就没得书读，说他一定会认真读书，长大了赚很多钱给爷爷奶奶花。肖权也保证，钱是借我们的，以后他会努力赚钱，还给我们的。
虽然知道他说还钱是句假话，可是看着可爱的孙子。我和老伴动摇了。
我们的钱差不多都还债了，手上已经没多少钱了。要凑钱，只能跟亲戚们借。幸好，我们老两口信誉好，亲戚也肯帮忙，好不容易凑齐了12万给肖权，让他去交了首付款。
5
从收房到装修，中间整整两年。这两年内，朱丽丽又生了个男孩。作为爷爷奶奶，我给了五千块红包。这一次，她娘家没来人。
2017年底，房子装修好了，肖权给各路亲戚朋友，有联系没联系的，都发了请柬，邀他们来参加乔迁宴。
宴会结束后，我建议肖权拿出一部分随礼钱，来还债。被朱丽丽一口回绝。结果，他们用这个钱加上银行贷款，买了台车。
马上要过年了，肖权说要去湖北岳母娘家过年。他又来跟我借钱，要一万。我现在是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来花，哪里还有钱给他。
他不管，一直问我要，他说朱丽丽跟他吵，非要他拿钱出来。
老伴质问他没钱为什么要买个私家车来开。他说朱丽丽要买，她在长沙买房买车，回娘家也有面子。
这一次，不管他怎么问，我都没给他钱。
2018年4月份的时候，朱丽丽突然跑到我的小屋来，一边骂一边哭，她说肖权这没用的，竟然借了高利贷。现在已经利滚利欠了十来万了。肖权自己躲起来了，要债的人在门上用油漆写了大字。吓得两个孩子都不敢出门了。
我听得脑袋嗡嗡地响，高利贷，那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碰的吗？这可怎么好，欠这么多，那些人会不会对孩子下手？老伴急得站都站不稳了。他连忙打电话给儿子肖权，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是肖权这逆子竟然关机了。
当时我们正卖废品，废品店老板跟我们很熟，是几年的老主顾了。老伴救助的目光看向了他。老板人是真好，他同意借1万给我们。
我厚着脸皮又跟几个老同事开口借，东凑西扯，好不容易凑了2万。我老伴也找了他表弟，以我们老俩口的名义跟他借了2万块。一共4万块，都交给了朱丽丽。
我本以为她拿着这4万块钱，先还上一部分，然后他们夫妻俩再努力赚钱，总会把钱还上的。我们老俩口也继续埋头苦干几年，把经我手借的钱还上。
谁也想不到，我和老伴两个老家伙，厚着脸皮，对亲朋说尽好话，做尽保证，千辛万苦借来了4万。在朱丽丽眼里却完全变味了。她只看到我们在短时间里筹到了4万块，这钱来得真轻松，对于她来说，我这里简直成了金库了。
6
朱丽丽在拿走4万块钱后四天，又来了。
没二话，就两个字“要钱！”
我哪里还能拿出一分钱啊。朱丽丽说我们手里没有，可以去筹，反正她今天一定要拿到钱。
老伴气愤地打电话给儿子肖权，可以他的手机却关机了。老伴痛心疾首，大骂肖权和朱丽丽，骂他们是忤逆的不孝子。
朱丽丽一手叉腰站在我门口，一手在门上用力地拍着巴掌，嘴里还不停地骂。
“老东西，你们的钱不给儿子孙子用，还能给谁用？几十岁的老东西了，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死守着你们的钱，带到棺材里去吗？难怪连你们的儿子都说，你们活着让我生气了，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听着她恶毒的咒骂，我差点晕厥过去……
幸好，旁边的邻居听着动静出来了几个人。他们一起指责朱丽丽太过分了，都说要她赶快走，别在这里乱叫了，否则他们报警。
朱丽丽这才有所收敛，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恶狠狠诅咒我和老伴不得好死。
等朱丽丽一走，我拿出手机，一直不停地给儿子打电话。我一定要打通电话，要让肖权亲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他，六七十岁的父母已经为他背上一身的债，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来逼我？
我一直打，一直打，终于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打通了。我长话短说，问他是不是真的欠了高利贷，是怎么欠的？
肖权支吾半天，说是欠了快十万。年前，他们为了去湖北朱丽丽的娘家过年，借了两万高利贷带过去，想着过完年就回来赚钱还了。
谁知，他们一回去，岳父那边的亲戚都来捧着他们，说他们在长沙有房有车，真是有钱人。朱丽丽对这些吹捧受用得很，每个亲戚的小孩子都有红包，每个亲戚都有大礼。
原本只回去5天的，结果硬生生的回去玩了20天，带全家各种游玩，各种吃喝，一直到我大孙子开学才回来。
可想而知，花掉了两个预算的钱，4万。钱哪里来，熟门熟路了，当然是在高利贷那里借。滚来滚去，就欠下了小十万了。
听完肖权的话，我眼前一黑，混帐小子，这是作死啊！
7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老伴每天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在小区里到处翻垃圾桶，找纸皮当废品卖。
朱丽丽每天都要发几条或者十几条短信到我老伴的老人机上，全都是咒骂我们老俩口的话。她扬言我们不给钱，她就要骂死我们俩个老不死的。
儿子肖权的手机再也没打通过，除非他自己开机打给我们。
两个孙子我也已经一年没见到了。朱丽丽不让我们见他们兄弟，除非给钱。
我没有钱了，我现在是一分钱掰作两分钱用，天天去菜市场捡菜摊老板丢掉的老黄叶子。我要攒钱还债，还这些年从亲朋戚友手里借来给儿子买房，还高利贷的钱。
我和老伴，我们俩个，就像俩个孤寡老人一样，整天游荡在小区里，又像两个永不停止的陀螺，麻木地做着重复的动作。
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打儿子的电话了，他打过来我也不接了。孙子，我也顾惜不了了，只求朱丽丽虎毒不食子，好好地带着他们兄弟。
快七十的我，拖着半条命顽强地熬着，我只能熬，也必须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