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把依旧纯稚的阿妹带到山野上。
……
他说,“我要走了,你”,他顿了顿,又说,“好好的,要好好的……”
他有点沉默。她在一旁微微仰着头看他,他的身形高大又清瘦。
“嗯”,她不知怎的有点闷。
……
远外青山缥缈,宛如仙境。
她沉默,又扬起了头看他,微微歪了歪。眼中一片澄浸、不解。
“我,唉”。他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最不舍的便是你。”
太阳缓缓升起,不早了,他该启程了。
这时,她才突然惊觉,原来,他要走了。不知为何,心顿顿的痛,闷闷的,她觉得她真的很笨很笨,什么也帮不了,只会拖累别人。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
“你要走了吗,阿哥。”
“嗯。”
他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像和煦的春风,柔柔的拂过人们的脸颊。
金光灿灿,照进了山坳里,时光又流逝了。
她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心悸,似乎马上要失去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一样,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她便说出了口,
“阿哥,为什么我的心很痛呀?像被大石头压着一样。阿哥,我痛,我想要吹吹,你吹吹就不痛了。”
但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逗她,只是笑,笑得轻松潇洒,笑得爽朗无比,,笑得不得不蹲下来捂着肚子。可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笑成这样眼泪还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就算是笑哭也不是这个笑法呀。她像以前那样撒娇,“哥哥,你好讨厌,明明我都不舒服了,你还笑。”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娇憨,软软的语气带着她独有的呆气与纯净,像一张不受世俗所浸染的白纸。是那么的美好,也是那么的容易被骗受伤。
他不知何时停止了笑,看着这样美好的阿妹,他舍不得呀舍不得,“然而……”
他不自觉的喃喃出了声,却又在阿妹疑惑的目光中止住了话头。
“阿妹……”他的心底弥漫了浓浓的忧伤哀愁,仿佛溢满了水的瓶子似的。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阿妹,我可怜的阿妹……”
我那惹人怜爱的阿妹啊,以后我不在身边伴着可怎么办啊。
他愈加忧虑了,虽然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杞人忧天。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他的情绪感染了她,她的心儿也跟着一起低落了下来。
“阿哥……”她哀叹了一句,也不知为何哀叹。
他扬起头来,刺眼的阳光射进了眼睛,立刻就滚落了一串串的“露珠”。“露珠”被她接住了,大粒大粒的,还带着余温。她呆呆的用接住“露珠”的手握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握住,,只感到了一种空茫。
她突然有了一种无言的恐惧。她颤颤的喊了一下,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惶恐,“阿哥……”
“嗯……”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可温柔里还藏着一丝沙哑和空灵,仿佛不过几秒便会成仙了似的。
这次她确确实实的感到了惶恐和不安,她想要像以前一样抱住他,寻求安全感。于是她抱住了他,不知何时,那宽厚的胸膛竟变得轻瘦了,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了似的。
其实,是她长大了,而阿哥 不再年轻罢了。阿哥他,也是人。
她还是不安,紧紧抱住他,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小的姑娘,早已长大了,也该放心了。
她像濒死的鱼得到水一样抱住他,像找到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一样。浓烈的情感让阳光更热烈,却没法渲染阿哥此时强行冷硬的心。
他猛地闭上了眼,不过几秒便睁了开,眼底却只有一片冷漠与痛苦之后的麻木。他推开了她,不去看她的受伤与不可置信。只说了一句,
“不早了。”
真的不早了。
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只不过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拒之千里与漠然。
既然要断,那就断干净吧。不顾阿妹噙着的泪珠与肉眼可见痛苦,转身便走,刚急急的走了几步,便猛地跑了起来。只余身后那凄厉的嘶哑声,
“阿哥!”
“阿哥我错了,不要丢下我……”
“阿哥!”
……
身体羸弱的阿妹岂能跑得过常年打拼的阿哥?
身后只隐约听到阿妹的叫喊声、祈求声,声声嘶哑、声声泣血,但阿哥只是红着眼,瞪大着眼往前跑。寄托人家早已找好了,现在大概就在来的路上了,事情也都交待好了,没事的,没事的,他如此安慰自己。
尽管瞪大了眼睛,可还是摔了,可他不管,也没管,爬起来就跑。只是跑,就是跑,仿佛一生中就只剩下了跑,仿佛后面有一个不得不逃避的事物。终于,他看到了来接他的医护人员,医护人员一脸惊鄂,来不及思考,眼前就猛然一黑。
……
“你还剩一天时间,真的不打算见她吗?”
“不……”为什么要见她,让她更伤心吗?看自己那临死时的丑态,让她徒增愧疚和懊悔吗?不,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嘛。绝对不允许。
他看着她的照片入了梦,梦中的阿妹娇娇小小的,跟在后面像尾巴一样,不住地叫着,“阿哥阿哥,要抱抱,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