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15

        当我们历经了纷繁杂锁的生活之后,内心会更加渴望一份平凡与简单,会随着年岁的与日俱增,越来越懂得放下和释怀了。许多的事情都不再去计较不那么在乎了,也不会再有动荡起伏的情绪了,曾经的小心眼爱生气喜妒忌现在看来都是一种幼稚与矫情。或许这是一种成熟也是一种苍老,伴随着所有激情的退却,眼前的现世却变得越发的美好。

        喜欢清晨投射到窗台上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玻璃缸里绿萝的根须上,发着灼灼的光芒。那日益浓密的根须和滕蔓盛透着满满的生命力,在某个时候会成为我心底的精神支柱,它尚且那么努力地生长,我又怎可颓唐。坚持每天六点起床,洗漱运动一番,打开电脑,喝水吃药,一边码字一边磨着营养早餐。常常是灵感枯竭不知何写,毕竟不同于那些经年累月的日记本,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泄,可以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可以是三言两语结束,我将所有的心事存放于它,它吸收着我成长路上的酸甜苦辣。上午写字伴着各种洗衣收捡,尽量在十二点的午餐前结束三千字的打卡,午睡是必须的,不管为时多久。下午是练习毛笔字的时间,对于篆、魏、草、隶、行、楷字体没有任何研究,许多繁体字的笔划更是捉磨不透,依旧摒着自己的写字风格无法进展突破。晚间的运动是必修课,放上一段劲爆的DJ音乐,拉着不爱运动的波哥,一边做着体操活动筋骨,一边看着他笨拙地扭动着那肥胖的身躯,不由得暗自发笑。他在我的唠叨和影响下有了些许的改变,但他骨子里的懦性和多年养成的惰性是很难根除的,我不是个专业和负责的医生,很多时候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他腐朽。运动之后便作片刻休息,继而是洗澡泡脚,九点之后必须上床睡觉,他用他的懒人听书催眠,我靠我的生物钟闭眼。如此一页又一页地翻着日历,在他多数的休息天里也会带着我走遍京城的角角落落,去附近的大望京公园看花,到南湖公园放风筝,辗转坐车到植物园赏春。在南国生活了十几年的我也慢慢习惯了北方,天气的干燥,雾霾的盛行,还有永远都清理不净的浮尘。

        口罩成了京城人的必需品,各式各样的造型,隔离着不良的空气也隔开了人间的距离。我不爱戴口罩,觉得有碍呼吸,有次去医院却逢了个起风的日子,满城的柳絮纷飞,如同下雪,坐在车上也免不了被占染,于是乎觉得该买个口罩来戴戴了。到医院拿检查结果,刷完了每台机器都是无结果,明明所标示的时日已到,为何还出没来,马上临到周末了又得耽误好几天,郁闷之极地跑到六楼问生殖科的前台,被告知要到人工台领取,又乘电梯到一楼,还真拿到了最后两张结果。当我怀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再跑到六楼挂号时,已经被约满了,选隔日的亦是约满,再隔日双休,再隔日又是被约满,这副主任医师的号还真难挂。就这么回去等吗?不行,我不能浪费任何一天的时间了,于是不甘心的我在诊室门口徘徊等待,找前台助理加号,说下午人多不予加,顺便找机会与门口成群坐立等候的姐妹们搭起讪来。她们都是来做试管的,好多都已到了促排阶段,有的马上要取卵移值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淡然和期待。有三个谈笑风声的姐妹就像在玩一场群游戏,一同治疗早来的约号,她们一边议论着自己的卵泡数量一边讨论着如何饮食,我在旁边洗耳恭听着,趁机找她们要了一个群聊号,以便日后的各种咨询了解。大家同病相怜,都显得格外热情,得知我没约上号,让我找医生加号。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医生,或许也不算太年轻只是保养得好而已,因为她头发中参杂的几缕银丝分外耀眼,让人无法估摸她的年龄。第一次随手挂的她的号,她的细语轻言让人有些听不清,也不免对她的能力经验产生怀疑,回去翻看了她的简历,留学美国,取得了博士后,写过什么论文获过什么奖,与其它几位医生的简历相比似乎还真欠缺经验。但人家确实已是副主任医师,专家李媛的许多患者都交付给她,身边还配了两个助手,办公桌上堆满了黄色的IVF病历档,只有三天的出诊时间,每次诊室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我趁没人进去之时,跑上前去找她加号,小心翼翼地说是拿结果给她看的,她依旧温柔地说可能要四点以后了问我能否等,我应允着可以她便真的给我加了号。一个下午的等待确实让人有些难耐,但总比再荒废三四天的时间来得痛快,转一圈坐半会,找个姐妹闲聊,从一点多挨到四点多终于轮到了我,看了我们的检查结果,圈了几个不符指标,说其它的不碍事,开了几种药,让我抽时间去建病历档案,待吃完药再去做检查定方案。尽管又要等一个月的时间,但向着我的计划又迈近了一步,心里也踏实安稳了许多,有时候的不甘心和大胆还真管用。看着久坐多时连茶水都没进食的医生,她一边认真地看着病历档案,一边温柔地与患者交谈着,半边耳朵上挂着的口罩已倾斜掉落竟浑然不知,顿觉她比我们这些患者更为辛苦,世上真是没有哪份职业是又高薪又清闲的。

      添加成功的试管群让手机一天到晚不得安宁,两百多号人在里面闲聊不停,有谈身体状况的有聊饮食营养的,有二十出头的,也有过了四十的,有一次经历的,也有多次未果的。多数是由于身体的种种因素没有孩子的,也有一些是要二胎的,还有一个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宝妈,因为家人喜欢小孩所以想赶趟末班车,尽管已年过四旬,但她还想拿身体一博,还贪恋着双胎。有在泰国失败归来的,也有在日本没做成功的,讲述着各自的惨痛经历,也有一些已成功移值着床的,述说着孕早期的各种担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环境食品的污染和人文伦理的各种因素造成了生育的困难,试管就像末班车,在多种治疗无果的情况下,还可以给站在黑暗中的人一丝光亮。但这种光亮也会带给我们身体和精神的许多摧残,每个人还是要更爱惜自己,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情,因为年龄等不得,时光输不起。

      可以没有很多钱,但要有健康的体魄,更要有自在的生活。曾经梦想让存款达到七位数,有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室,让脚步踏满世界各地,但拘于现实,限于能力,梦想始终只是出现在梦里。尽管也买过属于自己的房,也游过国内的大好河山,这些不过是梦想的一种奠基而已,更多的美好我根本没有触摸到。不停的辗转奔波,不断的经历打磨,始终没能塑造一个满意的自我,只是如今被岁月洗净了铅华,将所有的欲望都平息放下。拥有的即是美好,尚未苍老的父母,息息相连的兄弟姐妹,即使相距千里,隔三岔五的视频也得以缓解念记。疼爱自己的枕边人,即便各种抱怨不满,也还能在这若大的城市里相互取暖。还有那几个彼此在意的友人,偶尔的问候寒喧,知晓各自的安好便感欣然。

      不知从何时开始,特别喜欢阳光的味道,这种味道还是表姐曾经所告知,她抱着晾晒后的被褥给我闻,淡淡的甜甜的清香,那就是阳光的味道,从此这种香甜味便深入我心。每逢洗晒被子后收叠时便会凑上去轻嗅一番,如同在高原上猛吸的一口氧气,给人注入无限的生机。阳光可以治愈万物的潮湿和阴暗,除了晒衣服被子,偶尔把花草绿植搬出去进行光合作用,还想着把小屋内的所有物件都搬到太阳底下晒一晒,甚至自身,让阳气进入身体驱走所有的顽疾。检查出维生素D偏低,医生让多晒太阳,于是每次外出特地着一身黑色,为了更好地吸热,波哥开玩笑说我不怕吸热过多自燃,除了担心皮肤晒黑,热又算什么。就像为了等候宝宝的到来,待业在家,独自煎熬挨度着一个月又一个月,甚至是这漫长的二零一捌,又算什么呢?把自己当成小白鼠,被各种高科技的药物和器械将身体的某些细胞改变整合,将要经历的那些疼痛和难受又算什么呢?这或许将成为我人生的一次重要履历,一笔财富,一件最有意义的事。

      此刻的我因为心中向阳,所以眼中与心中的一切皆为美好,继续着我的继续,努力着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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