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94年7月底的一天,老霍忽然发飙,将账户里面所有的北京旅统统卖掉,并且告诉我说,指数可能会跌破280点,这时候指数差不多也就340点,我一算计,等280点附近再把股票买回来,然后再“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样我也跟在后面把股票统统卖光,这时候账面大约是6万出头,我账面上的资金从10万元到接近11万,这时候就剩下这些钱,前后时间不到2个月。
老霍安慰我说,没关系,牛市来了,一个星期就赚回来了,不要担心。
我问他,您说的那个收购北旅的事情,还有谱没有,他说,这家公司肯定有人要收购,但什么时候操作,确实说不好。
通过这次亏损,我弄明白这么个道理,这股市,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么玩下去,多少钱也不够折腾的,“死啦死啦地”只是时间问题。
我反过来想,是不是我就不该来这种地方呢?虚拟经济毕竟是摸不着看不见,我是不是不适合这种地方。
我面临是去是留的选择。走,就是拿着自己剩下的6万元滚蛋,干别的去;留,就是要看看这刀俎是这么回事?毕竟证券业是一个非常看好的行业,我也要好好琢磨琢磨以后怎么个“留”法,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玩下去。
您不要以为滚蛋不符合我的性格,我可不是那种“不见南墙不回头,见到南墙也要用头撞破南墙”的铮铮铁汉,我需要好好反省反省,问题到底出在在哪里了。
我的这种做法,即使您从来没有涉足过股市,也可以帮助我总结出个123来。简单说,我进入股市,欠缺的实在是太多了,最明显的是没有自己的判断,人云亦云在后面跟风,错不在别人,在自己。
我当时确实对老霍有那么点小迷信,有些盲目听从,失去了自己应有的判断,最后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做出的错误选择。
1994年在我从TTC离职的时候,外企平均普通中国员工的平均月收入大概在1200元水平,仍然属于当时社会的高收入上班打工族,北京的国企已经大量出现下岗的情况,而机关处级干部的收入,一个月在200元以内,当时国家机关的福利待遇也不高,但工资以外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关键还是机关的福利分房。
从1990年到1994年这四年之间,在北京的机关企事业单位,收入还是逐年提升的,虽然从1992年夏季以后,我就不再在青院领工资了,也不大关心机关职工的收入情况、福利待遇什么的,按照我在TTC离职前的收入情况,我在2年中的实际收入已经超过外企普通员工200年了,口袋里算是有个仨瓜俩枣了,从这个角度说,5万元的损失我承受得起,不至于到了吃不饱睡不香的份上,加上我本人还有那么点“没心没肺”,亏了我可以认输承认自己完败。
我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思路,换一个交易部,从头再来。
1994年八一建军节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让很多那是个时期老股民刻骨铭心的事情。
这一天我上午来到证券交易部,准备把剩下的钱全部撤出,股市却突然爆发了一个特大利好,上一个交易日指数报收大约330点,而这一天指数开盘就是500多点,几乎是上涨40%开盘,这股市咋了?
这世界变化很快,证券交易部一改前一段时间冷冷清清的场面,突然被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大家都在大厅的电脑前排大队买股票。
我跑到大户室,看见老霍正在忙乎着买股票,他告诉我,指数肯定是大幅度反弹甚至是反转,先买进来股票再说,我顺手也满仓买进了一个叫“小飞”的股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眼看着一路上涨,越走越高,账上的6万多块,一下子又变成了7万多,到了收市的时候,居然接近8万多块钱了。
那时候在北京买股票,都是口报单,也就是说在证券营业部报单室,一根电话线和上海证券交易所交易大厅的红马甲,保持电话连线,一个报单员要口齿清晰流利,而电话那边的红马甲,手也要非常快,全部报单的情况如下:
报单员在电话这一边会说:“交易编号108,账户A126996332,买进600***,6000股,价格10.**元。”一共两遍;
电话另一端的红马甲,也会重复两遍,双方确认无误,红马甲在上海的证券大厅报通过电脑,直接在上交所完成电脑报价,是不是可以成交,要看当时交易的具体情况。
您这么合计一下,电话两边的工作人员,每分钟最多也就报10个单子,一会儿就会口干舌燥。那一天,证券交易部涌进来好几百人,几乎每个人都在短时间内张罗买卖股票。早上9点半刷单操作买卖股票的股民,可能到了中午收市前,也未必轮到自己在楼下电脑屏提交的报单。
所以真正行情来了,做买卖操作,您还要排大队,这世道,太扯淡了。好在我们大户室报单有优先权,所有不用操心这种事儿。
这些日子,在证券交易部大厅、交易部大门口,几乎人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或兴奋、或沮丧、或激动、或惋惜、或愤怒、或得意忘形、或幸灾乐祸、或这或那,等等等等,很是狗血,人生百态虽然不能囊括,但也是难得的见识。
毕竟我玩过一段时间的外汇,算是见过一点钱的人,我知道凭我这赔剩下来的几万元本金,也不会赚多少钱,而且我当时觉得我对股市的感觉很乱,虽然账面上的钱在天天往上涨,但我知道,我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在股市生存的,如果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谈何赚钱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