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不喜欢少年强说愁的感觉。
自始至终最认同的句子就是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可能在我看来,我正在接受的是社会的毒打,而这毒打暂时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今年的夏天又这样过去了。
从7月到9月我醒过来的时候,电风扇还开着,是有点凉。发了会儿呆。房间里空空的,暗得寂静,我以为是半夜了,但听见外面细碎的人语声,打开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是下午7点。
于是起床洗了把脸,穿上外套出门散步。
我有时候就是会这个样子,丧到不能说话。
目前有相对不错的工作,公司不算很远,每天都会下了公车自己步行到单位,在一条长长的马路上逆行,现在的马路修得太宽太笔直了,两边的高楼耸在半空中,人的脚步都显得短起来。
我租了一间二十平米的房子,或许都不到二十平,朝南,有一扇小飘窗。有时候北京下大雨,雨就会大摇大摆的进我房间里偷窥我今天又跟菲菲说了什么惹她生气的话,可有些日子半夜失眠,凌晨一两点我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盘腿坐着,透过窗户仅仅能看见的是远处街上的红绿灯,没有一辆车,但它兀自循着规矩,红灯十五秒,黄灯十五秒,再绿灯十五秒。
总的来说,目前我的生活很苦,我不想去通过文字来描述我正在经历着什么,可能你们会觉得我吵闹,只是我常常会有一些生活模糊得没有边际,就静悄悄暗下来的时刻。
比如,2019年冬天,我消失了整整两个月。
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
至少现在是这样,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去热爱,原来喜欢的NBA,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关注,倒是写字这方面,因为文章类型的原因,一直在坚持,所以在现在,选择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
我负责撰写小视频文案,文章相关,视频剪辑相关,都是广告相关的,那几个月里我写了好多,视频剪辑素材、考研的攻略备考、还有各种各样的引流方式。后来真正喜欢的的也没几个。
有时会为了一两句文案上的字眼跟人僵持半天,躲进洗手间里坐一会儿,洗把脸,又出去继续僵持。
我们部门里常常有茶话会,大家一起吹牛闲聊,我坐在其间,话总是不多,有时在恍惚之间,抬头看了看亮着的灯,会想,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想着想着,就感觉忽然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了一样,也挣脱不开,倍感疲倦。
也因为苦难哭过一次。
菲菲浑身小女孩气息,在她爱笑的那段时间浑身都撒发着光,你就好像觉得天上地上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个姑娘了。
去年冬天的一天,那天我们聊得什么我不记得了,说的话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住了自己无比的绝望,凝视深渊的样子,您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能给在乎的人想要的东西,我只记得,那天我惹她生气,他没有看我一眼,我低着头跟着,或许是情绪爆发,我泪如泉涌,那大概是我二十三岁以来哭得最难受的一次了。
反过来她在安慰我,一个劲的向我道歉说自己是不该那么任性,告诉我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如此,只是看你重视的程度,告诉我,要坚强。可是,我是因为自责而已。
今年我二十四岁,我将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大人呢。
就目前来看,我把生活过得完全不值一提,但想想,这样的生活却是我用尽了全力得来的,好也好,坏也好。不重要。唯一耀眼的,是浑身散发着光的那个女孩子。她一直都在。
最近趁着朋友婚礼,我回去见到了很多好久不见的同学。
大家许多年没见,彼此都显得高兴,热烈地打招呼叙旧,晚饭的饭桌上时间过得快,吃着喝着,就到了深夜。我一个劲的拿起手机向周围的人炫耀我家菲菲如何好看,如何贤惠。
或许好久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了,嗯,准确来说,跟菲菲在一块之后就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
那天可能是借着场合把心内的压抑都给释放出来,喝到什么程度呢?
打着FaceTime躺在路边,隐隐能听见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叫我赶紧起来的声音。
好久没有这样深夜醉过了,或许以后也不会再这么喝酒了。
因为那天我躺在马路边上我听到的声音中有一句话
“哥,你赶紧起来,我怕”
其实,我也怕。
其实我一直很害怕成长这件事情,害怕自己疏离“少年人”的语境,又没办法好好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成年人。
丧、不善言辞、偶尔固执己见,从不听劝告,对新鲜感敬而远之,唯独只愿亲近于自己内心里那些隐秘的孤独感,这样的我,这样的生活,被无限拉长的只有那个名叫沮丧的影子。
而在经历了种种失落、困难与自我慰藉后,我也终于开始相信,生活里有些温柔是必须经历某种残酷后才会如期而至的。
工作生活里,在旁人看来我是沉默的,或许沉默里还带着几分奇怪。
但我知道,我现在只是在经历一场战争。
我那些贫瘠的安全感,我的生活,都是在被一种不能明状的力量推动。它们使我细碎并且敏锐,使我变成捕风捉影的帘幕,使我看见我的光,我的粒粒波澜,我岑寂的时间纹路。
它不算坏,当然也称不上好。它只是一种贯穿了我的倦怠感,它就是成长。
而当我终于明了它,我也清楚起来,人总要以某种方式与它相处下去,这是不能罢休的自我战争。
当生活把你揍趴下一直踩着你不让你起来的时候,你要学会的不是挣扎,而是蓄力,看准时机,当它放松警惕的时候,挣脱即可。
现在,我庆幸的就是我还有时间可以改变。即便是现在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