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依稀似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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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马”来了,朋友圈传疯了,又到了放假罢课罢工的日子了。苏阳给我发信息,他说,安小染,体重不过百就不要出门,我懒得去捡回你。我回一句,扯犊子,能把我刮走,早百八十年前你就见不到我了。

不过,现在我们也的确百八十年没见了。


我认识苏阳的时候年纪还小,因为在同一座城市,然后就面了基。那时候南方开始入冬,天下了一场小雨,我还穿着冬季校服来不及换,他看着我说,你离我远点,等下别人说我拐卖儿童。后来他说,真希望你今天没有出现,你怎么就这么呆,万一我卖了你呢?

我喝着可乐吃着雪糕,笑嘻嘻的说,怎么可能,要卖也是我卖你。少年的时候,带着种唯我独尊的孤勇,总以为自己武力爆棚,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然,对方一个擒拿手就把我制住了。


苏阳喜欢一个姑娘,他接近我另有所图,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带着这层他喜欢姑娘的家属关系,我一路蹭吃蹭喝。

当然最后,苏阳还是没能追上心爱的姑娘,那段时间,每当我空下来总会不留余力的打击他,苏阳,你能啊,追了这么多年,还是得自己过光棍节和愚人节。

他经常会火冒三丈的想要掐死我,最终还是没有下得手,他不能掐死心爱姑娘的妹妹。


十七岁的时候,去外地玩,回来的时候一个人是深夜,坐在寥寥无几人的车厢里突然觉得内心惊恐。苏阳给我打电话,我没忍住就哭了,他没给安慰,就只是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安小染,你丫的可以,你忘记我说了以后不准一个人去见陌生人吗?你嫌命短是吧?

我一边哭一边委屈得说,我见得是个女孩子。他说,你不知道网上人妖很多吗?你以为每个人都长得跟你哥一样一表人才还是个好人?

我一下子破涕而笑,我说苏阳你还要不要脸了?他说只是转移话题的说,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别哭了,哭声难听死了。


那时夏季的风带着一股热气腾腾,这座常年闷热的南城,带着夏季独有的风情,在深夜里开出绚烂的一朵又一朵的花。

苏阳来接我得时候,一脸不耐烦和嫌弃,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腔调,哟,还活着啊?你的肾还好吗,还在吧。

我拉着他的衣角一脸无辜的说,苏阳,我饿。他嫌弃得我看着我说,饿什么饿,饿死你算了,让你有精力到处跑,信不信我把你打回你娘娘胎里重造。

尽管他恶狠狠地,但最后还是带着我在深夜里找地方吃饭。路过人行道的时候,车辆川流不息,我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来往的车辆,他原本已经走出很远了,又回来拽着我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安小染,你怎么活这么大,连个马路都不会过,你的多年来吃得粮食都喂给猪了吗?


我没好意思和当时衣食父母的他反驳,只能摆出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盛开,清风自来的姿态。路上遇到一个老大爷,扛着冰糖葫芦走过,我突然停下来看着他的冰糖葫芦。

苏阳回过来看着我站在原地,一副你不给我买我就不走的样子,只能跑上去买个串糖葫芦,还顺便买了风车,塞到我手里说,小祖宗,你现在满意了吧?咱能走了吗?

我吃着糖葫芦玩着风车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现在苏阳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说,安小染,你知道你当时像什么吗?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多可怜啊,也只有哥这么富有爱心的人才会心疼你。


每当他谈起往事的时候,我都会回一句,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当年你还会用一包阿尔卑斯糖,让我出卖我姐的住址给你呢。结果我卖了我姐你还是没追到,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苏阳还是只狗。

苏阳就会说,得了吧,安小染,你就说风凉话吧,你看你那些个心情,什么求而不得都来了,那个傻逼给你看上也该烧香了,摊上你这么个祸害。


我们掐了好一阵子,后来,苏阳也去了北上广深其中之一。有一次我生日过去那边玩,他正在加班,不能去接我,他给我发信息说,安小染,你先跟朋友玩几圈,我一会儿去接你吃饭。

后来他还是没接到我,他加班延时了,我跟着朋友一起去办生日趴,一群人群魔乱舞,他说,我还是不出现你们这群小年轻里面了。我在电话里大声的说,苏阳你这个傻X,终于承认自己老了。

他说,对啊,老了,安小染你也长大了。


第二天我准备走得时候,他跟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番茄买了,番茄炒蛋还没炒呢。我没好气的回答他,大老远过来,你就请我吃番茄炒蛋?我们山不转水转,江湖见。然后我就大摇大摆的走进车站。

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苏阳了。陆陆续续几年里,看到他拍得各种风景图,还有每次寄快递的回执。他还是没追到那个姑娘,依旧固执的为她单身,姑娘也还单着,但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委屈自己。


我们还是会联系,天南地北的聊天,有时候十天,有时候半个月,甚至半年。但是陌生感却不强烈,有时候我闲着蛋疼的时候,就会故意冲在另一座城市的他说,兄弟,出来喝酒啊。他会骂骂咧咧的说,喝你妹啊,你忘记了你还未成年。

然后我就会故作天真的说,啊,忘记了自己才十七岁。

他会骂我傻X,然后我会回他,天下傻X多得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大概,很多人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人,无关性别,无关年龄,你们可以一起谈海阔天空,也可以一起走遍日暮山川,闲时可以一起看星星,忙得累成狗的时候会说,给我来一瓶酒,我要敬一敬这苦逼的人生,然后对方就会把酒泼你头上让你冷静下来。


他陪你走过一段最青葱的岁月,也将在未来的时光里,还会陪你缓慢前行。你走过得路,你看过得风景,你爱过得人,从此都有一个与之共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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