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坐在床上怅然许久,拿出手机,发现自己仅仅睡觉了几个小时,随后再次进入梦中。
“醒一醒”一位穿西装的洋人推了推我,我扶起小圆眼镜,迷糊看着眼中的一切,外面的光有些刺眼,中式家具与西式家具突兀的融合在一起,洋人拿起火柴,点了根烟,香烟呛得剧烈咳嗽,我想不起之前的事情,我只知道这是梦。
他跟我又讲了几句英语,我没有听清,还这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环境,逐渐,房间外的声音阵阵传入我耳中,包子...茶水..还有一阵一阵高亢的喊卖声音,多么亲近的声音。
“这是哪?”我问道,说着英语。
“宋先生,这是汇通客栈,对了,昨天喝了这么多酒,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行程给耽误了”洋人说道。
“今天要去干什么?”我说
“最近上海闹的厉害,我们要快点出发才行啊,洪先生已经快打到这里来了,这你们的天下到底是洪先生还是慈小姐,都说不定啊,你说,你们大清气运快到了吗?”
“洪先生?慈小姐”我疑问
“抱歉,你不懂英式幽默,当我没说,”洋人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宋先生,该去吃早餐了,对了,英国皇家地理学院给我来信,祝贺我能是这次探险的领导者,你可知道,如果这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你们英国皇家的东西,我可高攀不起啊”昨天的残酒在嘴中散发浓厚的气味,但比起这个,旁边洋人语气是我最恶心的。
“宋先生,没有其他的意思,可能您想多了,非常抱歉”洋人摘下帽子,弯了下腰说道。
“对了,今天是哪一年,哪一天?”我问他
“如果没有记错是公元1864年9月15号”
“哦~”我若有所思,只是期待这个洋人在跟我说说最近具体的事情。坐过古老的电梯,我们来到餐厅。
服务员用半身不熟的英语对客栈内的客人打招呼,戴着帽子却扎着小鞭子。“琼斯先生,早上好~今天要吃点什么”他笑着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老样子,我的朋友,请麻烦给点薄荷水,给这位醒醒酒”洋人找个地方坐下,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宋先生,今天的事情可不要弄砸了,那部重要的文献,可一定要得到啊。”
“什么文献”我摸着头,头部阵阵隐痛。
“蒙古秘史中丢失的一部分!记录了当时忽必烈西征一些异象,那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地方,传说那里会有更为古老神!”
我笑了,“英国人,你们的船舰利炮打破了我大清的闭关锁国,你们发动的第一次、第二次鸦片战争,签订的这些强盗条款,到现在。你跟我说还有更为古老的神”
“宋先生,这个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个地理学者,我无法左右他们的行为,为什么每次跟你聊天你都这么严肃,我只想聊聊传说中的事!你来英国留学期间,我们是朋友,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这是我的家国情怀吧,虽然国家腐败无能,但终归希望自己强大,不会受你们列强的侵略跟殖民。就当我抱怨一会吧~”我摇了摇头,喝下一大口的薄荷水,顿时清醒了起来。
琼斯偷偷低下头,指了一下我后面,示意我看过去,“你看,医生、还有著名的考古学者我都找了,那个黄头发的是医生叫耶尔森,另外精神焕发的叫李希霍芬,你可别瞧李希霍芬,他可是个中国通,可能比你都懂,但是你可能懂的西方历史也比李希霍芬多,是不是有些搞笑,两个不同的人相互了解对方,而不了解自己?”
“我?难怪我能听懂你的讲话?”
“你这个是幽默吗?真的够好笑的"
我一脸懵的看着他,而后向后面举杯示意。吃完早餐,我们离开客栈。路上穿梭的仿人佛来自三个不同世纪的,衣衫褴褛的人,西装革履的人,还有带着斗笠留着辫子的人,三个不同的人在混动的时代,街上穿插凌乱的电线,普遍低矮的楼层又有那个时代的现代特点。我不说这一切是什么,置身那个时候的人,普遍都有一种焦躁。
1864年的上海,在租界区域,洋人趾高气扬的走在街上,他们呵斥俯首低头的中国人,肆无忌惮的享受高于中国人的特权,我想难怪琼斯会爱上这个地方。
我们叫来人力车,让他们拉我们去地下的拍卖所,那里是文物贩子的天堂,来自五湖四海的中国文物从这里合法的流入外国,我们找了半天,一个童子叫了我们去隔壁隐藏的房间,随后来了一堆人,三个美国人、两个意大利人,还有另外一队英国人,琼斯上去打了招呼。
“妈的,真是赶上时候,这帮人也会在这?”他凑在我耳边说道。
我不懂他说这帮人的意思,言下之意可能就是跟他争夺这个项目的另外一队人。
几个带瓜皮小帽的中国人走到桌前,打开宣纸,几张残损的纸放在面前。“各位洋大人,请细细查看”一人说道。
所有人一拥而上,不少外国人摇摇头,就三、四张残破的纸,上面有些文字我也看的不太清楚,一眼看去像是蒙文。
“各位请出价吧,这可是蒙古秘史丢失的那几张,向来我看不懂上面所注,请各位喜好的拿去研究”那人说道
“不值钱,就这么破,三张纸,叫我们过来干什么”意大利人走开了。
“这个收藏了也卖不了个好价格,陈先生,虽然我与道台大人相交甚好,但是这个东西我们不是很满意。这样,你们应该拿出瓷器、漆器这种,我们美国人喜欢,不喜欢这种破东西。”美国人说道。
我们与另外一队英国人一言不发,最后琼斯耐不住了‘’
“陈先生,我愿意出500银元,我研究元史已经好多年了,如果价格合适,还是希望你让给我吧”
瓜皮帽男看到没有什么人满意,面露难色“这....如何是好啊”
“2000银元!”对面那队人笑着看着琼斯。
“2500”
“4500”
“5000”
“7000”
“10000!10000!”琼斯跳了起来,“他妈的”他嘴里用蹩脚的中国话说出。“一些混蛋”
那些人冷笑一下“祝你好运,琼斯先生”就离开了
瓜皮帽男此时笑开了花,而琼斯深深叹了口气,“全部家当,都在这了”
琼斯小心翼翼的将东西包好,收入自己的皮包之中,待我们回到客栈,他才拿出来。
“宋先生,快看吧,记录的是什么”
我仔细阅读纸上的文字,蒙语从古语到今还是有一些区别,纸张的残损程度,我只能大略了解一些意思
“中统四年秋,可汗忽必烈帅军北上剿灭逆臣阿里不哥,阿里不哥残留往西边逃亡,追踪半月,至一迷离沙漠,天将异象,每入夜,硕月当空,始有青光,手持兵刃处皆有光,也有咤声,后手脚皆有火烧之迹,过一山,豁然开朗,而处月之正中,.........”大概我读了一段,且后一段断断续续,只能做为猜想。
“你读的什么,我可一句也没听懂”
“蒙语,你肯定不懂,我大概跟你说一下,中统4年,也就是忽必烈登基4年后,他率领大军北上剿灭逆臣阿里不哥,阿里不哥被击溃后领残余部队往西边逃亡,于是忽必烈派人追赶,大概是追了半个月,来到了沙漠,我想应该是新疆沙漠,后来,天空出现怪异的现象,无时无刻都有巨大的月亮,而且这个月亮会挂在空中很久,以至于昼短夜长,每当月亮出现,会出现青色的光,士兵们会听到炸裂的声音还有被它所灼烧,而后经过一个山丘后,前面地形豁然开朗,人好像就行走在月亮的正底下,他们看到阿里不哥的残余,上去剿灭,可未曾发现阿里不哥,在往前行至10多公里处,军队的痕迹戛然而止,找不到任何人,随后继续往西追赶,得有两三天,一大片黑色的老鼠从后方袭来,大部队被老鼠蚕食只剩下少部分,黑色的老鼠死后立刻化为一滩血水,被咬伤的士兵,开始流脓、发臭、手脚变黑,还有长出黑色斑点。然后到后面、后面我也看不懂,残破的太厉害了、古蒙语还是有区别,我也无法翻译了”
“看来这个传说还真的有记载”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传说,这有什么关系吗?”我问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曾经在英国皇家地理协会中听到一个长者说,1830年,他跟随波斯商人去往东方,经过一处沙漠的时候被风暴吹散,他在沙漠漫无目的的走,就这样走了两天两夜昏死在地,后被人救醒,当地人救了他,他在当地呆了一个多月,这个地方与世无争,很少有外人交流沟通,唯一的就只有随机来一次的游牧商人,给他们带来香料等用品。那里的人信奉月亮,圆月时候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奉为神圣。待他身体日渐恢复,他偷偷从苍老的长者那拿了几卷羊皮纸,这些纸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画,随后同游牧商人离开了这个地方。当然,他肯定不知道怎么再次回去,只有当时那个游牧商人或许知道路线。好了,这就是那个长者的探险。而后。就是那卷羊皮纸上的故事。羊皮纸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图案,巨大的月亮上隐藏不可明状之物,在月圆之夜下匍匐祈祷的人,还有那个半脸的怪物,他当然无法理解这个图中的秘密,也不愿意分享给任何人看,他只述说羊皮卷上的故事,画出了其中几个类似于单词的符号,就到此为止。当然。每个人对自己私人财产有自己的权利,我也没在强迫长者透露更为详细的故事,而后我记住那几个符号,后面找到你,你说这个是蒙语,而后我们来到了这里,还要听吗?而后我就在跟你讲故事”琼斯说。
“原来是这样..”我说道,在这个梦中,我知道这个事情的由来还有开始。“好了,琼斯先生,下一步,我们要去你说的那个地方,那可真是一个漫长的旅途”
“是的,我非常期待~不过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准备好,等我在筹集一下资金,该死的混蛋,就这几张破纸就快让我破产了”琼斯愤恨耍了下手。
“行吧,行吧,你去别处抱怨。今天也不早了,我想提前休息,以补全昨天喝多的酒了”
我回到房间,宽衣解带,正准备入睡,门外响起轻微的扣门声,我打开门,一童子抬头看着我说“先生,丁大人让我告诉您,如果您今晚有空,劳烦您跟我去趟虹口,他有要事找您?”
“丁大人?是哪个丁大人”
“丁日昌,丁大人!”
“哦~”我假装清楚,脑海里飞速的旋转,看能否有少许记忆。“请等我更衣,速速就来”
我跟着童子来到虹口,一座很大的制造厂,然后进入旁边的屋子。
“丁大人,先生已经到了”童子对里头大喊。不久,出来三四个人,中间的男人向我做了个揖,请我入座。丁大人是一个气场轩昂的中年人,与当时代的中国人很大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您留过学?”我问道
“并没有,只是认识几个大字,贤弟,何出此言”
“见您气场轩昂,不过,想问丁大人,为什么找我呢?”
“哎~如今西方列强侵蚀中原,我大清国却毫无办法,英法联军直逼北平,牢甲利兵,虽不足几千之众,却抵我军百万之师,西方列强虎视眈眈,皆奉中国为刀俎之肉,实乃中国数千年未有之变局!”
“丁大人所言极是”
“今天请你,一是问你治国之方法,二是给你送一样东西”
“丁大人,严重了,治国有曾、张、李、左,还要我这个小人物说些什么呀,如今他们主张的洋务运动,不就是改变格局的第一步吗?丁大人无需疑惑,祖宗之法顺势而变,师夷长技以自强,中国人聪明着呢,或....国之根本在于制度,制度不改,恐怕也很难成效,难道一国之力只在曾、张、李、左吗?不谈国事,丁大人只需尽人事即可,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贤弟,所言如醍醐灌顶,果然,去过西方的眼界就是高人一等啊,先喝,先吃,我拿东西就来”
不一会功夫,丁先生进来,手拿着一本书,“贤弟,这个是给你的,你跟英国地理学者要去探险的事,我们上海全都知道,也是我们大清国一件非常荣幸的事,这本《单于列史》拿去,我看不懂匈奴字,也不懂他们的历史,听说,这个东西记录各种奇异的天象,如果你能从中找到有用的,那就是好事,也尽了我这份心意,要是有什么发现,也给我大清国,还有太后,挣回几些面子”说完便把书递给了我。
我双手接纳,果然是一本好书,保护的非常完整,虽然纸张有些发黄,但没有残破的痕迹,蒙古的前世就是匈奴,所用的文字也差不了多少,我用红娟把书本包住,不知如何感谢。
这个晚上,我同丁大人饮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