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易,是个小偷,一个地地道道,普普通通的小偷。一个快年逾三旬还成不了家的社会边缘份子。
呵呵!没有学历,仅仅断断续续勉强读完了初级中学,生活完全靠小偷小摸的手艺糊口,又哪会有家!?
不过,这能怪我吗!?我他妈连我爸妈是谁我都不认识。他们生下我就不要我了!甚至连路易这个名字,都是我后来我自己起的。呜呜!
我虽然记不得三岁以前的日子,可在我有记忆以来,无依无靠的我,就靠着乞讨和吃百家饭长大。从小混迹在这个罪恶都市灰色的边缘,一身难改的痞气,成功的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被一家又一家福利院或收容所赶了出去。然后又被另一家福利院收养。
没人要我,我又干嘛需要别人!?
不对!还有一只狗要我,它叫哈利,一只我在路边上赏了块馒头,就屁颠屁颠跟我回家的流浪泰迪。我和它一人一狗一起走过了一段虽贫苦,却不再孤独的岁月。直到一年前,老天爷把它收走。我就又成了一个人。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吧。从事小偷行业的二十多年,从大小超市酒店到公司,政府,个人住宅,甚至连富人家的楼台别墅我都经常到此一游,可这几百次的偷偷摸摸竟然都能全身而退,没被主人堵在门口过,更没进警局班房参观过。也许这要感谢我从小经常吃不饱饭的磨练。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嘛!
于是我的身材,实在是太娇小迷人了!
不过,老子这次要玩把最大的,大到拿自己的小命押注,生死赌一回的感觉。
不过,只要这次依然能顺利得手,老子可就彻底翻身了。然后就能彻底的金盆洗手,去当一个作家。然后成个家,尝尝普通人的生活。
你们别笑话我,小偷也是人,也是有梦想,有追求滴!
你们可能猜到了,我选择的目标,便是这座城的首富,乔氏工业帝国的“皇帝”-乔治。
不过,你们这些外乡人可能并不认识他。要知道,他可是我们这的头号名人,更是头号怪人。为了能让我的故事顺利的编……呸!讲下去。我就勉为其难的费点字数,介绍一下吧。
1.先说他为啥出名。
当乔治还是个混小子的时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混小子。无钱又无势,更没有啥财大气粗的爹。
不过,传奇只有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那才叫传奇。
一天,从没买过彩票的混小子破天荒的一口气买了三十注彩票,结果一下子中了二十六注。还都是大奖。你说气不气人?
结果可想而知,获得三亿多奖金的混小子,人生从此开挂,直接开了个乔氏公司。然后乔氏公司也跟着开了挂。
不管你信不信,人家公司四十多年来没干过一次赔本买卖,没上过合作伙伴或是竞争对手哪怕一次小小的圈套,波及全国乃至去全球的几次经融风暴还是经济危机什么的。都被他未雨绸缪的避开了。
于是小小的乔氏公司,在四十年来不断壮大,成为现在的工业及商业大帝国。声势显赫到外国总统见了乔治都忍不住鞠个躬敬个礼。再这样开挂下去,估计都能飞出银河系,把地球当球踢了。
人们都说乔治是二郎神下凡,脑门上有看不见的第三只眼,一只能够看见未来的眼睛。
2.再说他为啥是个怪人。
在乔治买彩票之前,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混小子。学上的马马虎虎,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帮。
不过这小子倒是个情种,有一个青门竹马的富二代女朋友。从没换过,长得听说还贼漂亮。
不过就在他俩秘密准备结婚之际,女友出意外去世了。他却也并没有寻死腻活,因为听说他倆已经有了孩子。只是听说,因为到底有没有孩子,已经无从知晓。
因为,乔治在女友死后第二年买了彩票。之后便再也没有所谓孩子的消息。
接着怪事出现了,乔治这孙子,在中奖的前一天,给自己所有的狐朋狗友,所有亲人,甚至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每人人写了一封绝交信。这是人干的事吗!?
领回奖金的那天,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创立公司,而是立马买下了郊区的那座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教堂。
因为那里据说闹鬼。所以经常会有胆大的年轻人进去探险,然后哭爹喊妈,屁滚尿流的逃出来。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乔治不但买了这栋鬼屋,还把它改建成了如今豪华气派的乔氏公馆。
然后一个人住了进去,是的,只有他一个人。连个保姆老妈子都没带。接着乔治便创建了乔氏公司,开启了自己传奇人生。
可怪就怪在,他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公馆。甚至包括他性感迷人的女秘书,都不知道公馆里面是个啥样子。只有一个又一个电话,信息,电子邮件……带着指令或汇报频繁的进进出出。
而且乔治再也没有结婚,如今五十多了,仍旧孤单影只的住在自己曾经闹鬼的豪宅里。统治着遍布全球的商业帝国。
这期间,并不是没有其他小偷同行打过这座豪宅的主意,只是他们还没踏入公馆半步,就被突然出现在公馆附近的警察逮了个正着。至今没有人成功进到里面。
那么我为啥敢打它的主意呢。因为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一个傍晚,出门“觅食”回来的我,一边数着寥落的战利品,一边头开家门。就在我两室狗窝最显眼的那一张床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躺着个文件袋。
我明明是锁着门的呀!窗户也锁的纹丝未开!
我纳闷的打开文件袋,然后几乎窒息。
里面A4纸上,竟然是乔氏公馆的详细平面图,连一……二三……四……,四个保险柜藏匿的具体位置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其中藏在卧室的那个特别大的还特意用红笔画了个圈。文件袋里竟然还有乔治老爷子近几日的出行的详细时间表。
这到底是天上掉的馅饼还是陷阱额!?
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因为我的大脑已经被这几份文件所描绘出的美妙愿景所灌醉。
于是,便有了这篇神奇的故事,我之前说过,我的梦想是成为作家,所以,请让我以一个业余作家的水准,让这个故事娓娓道来。
盛冬的清晨,还没睡醒的都市,裹挟在焦黄的浓雾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吐出一轮模糊的朝阳,混混庉庉的光晕,打在一栋栋混凝土高楼冰冷的身躯上,打在行人没精打采的脸上,像一场没完没了的梦。
行人寥落,零星的爬布在灰蒙蒙的街道上。零星的汽车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响着嗡嗡的共鸣。
而我已经打了鸡血似的,穿着一身还算合身的家居管道维修工的工作服。出现在乔氏公馆宽敞的大院的犄角旮旯处。
借着身旁这棵树,我身轻如燕的翻过了看似光滑高耸的大理石砖墙。
大院内亭台水榭,波光涟漪。如画的风景却进不了我的眼睛。,因为我满脑子都是那份要命的文件。
只要文件上的时间表不是猎人布下的诱饵,此刻的公馆应该早已空无一人,做好了招待我的一切准备。
只要我能顺利打开面前这扇高大的红衫木大门。
掏出我的小宝贝,我的万能钥匙不知帮我开了多少扇密不透风的大门。
没有密码锁,指纹锁,更没有潜藏暗处的警察保安突然杀出来,我伟大翻身计划的第一步顺风顺水。
我推开了大门,动作行云流水,又若无其事。
直到我关上身后的门。我也只听到了谨小慎微的关门声。
一切是如此的的安静,安静的让我差点笑出声来。
果真家里没人!
经过门厅,乔氏公馆气派宽敞的客厅随着徐徐推开的门扉,徐徐展现的我的面前。
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毫不客气直接压在细软光滑的真丝地毯上。那白的晶莹透亮的真丝地毯,让整个客厅仿佛直接坐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巨大的水晶吊灯,繁星闪烁,从公寓的穹顶垂下,如被定格在空中的雨水。
客厅正面墙上,是半身高的巨幅肖像油画。
油画的背景是离这近在咫尺的秋叶公园。油画上秋叶,纷纷扬扬的似雪花飘散,树下的主人公乔治已不再年轻,却依旧英姿勃发。笔直的守护在白色的秋千旁。
而坐在秋千上的陌生女孩却依旧少女的模样,婀娜的倩影在秋千上轻微的荡,一双白丝袜的玉足是两只调皮的兔儿高高的翘。两片如红鲤戏水的嘴唇挂着笑,将冰肌莹彻的脸蛋装点成三月里的一朵永不凋谢的春光。
我陶醉在这令人陶醉的春光里,竟一时自失起来。呆呆的伫在那,忘掉了自己。
直到短促的乐器音符如劈入我脑中的惊雷,突然炸响。
我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屋里,有人!
我下意识的蹲了下来。双眼漂向四周。
是钢琴的声音。
客厅一侧的落地窗前,摆着一架笨重的黑色钢琴,反射出耀眼的黑色光亮,琴盖开着,露出里面黑白相间的琴键。开了一半的落地窗,送进阵阵微风,浮动起如雪的窗帘。
可它周围根本没人。
所以,刚才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又是我小偷生涯中经历了无数次的幻觉。
我给自己壮胆。像往常一样站起来。迅速恢复了一个小偷的职业素养。一双贼眼,像一只老鼠,顺着红木楼梯盘旋而上。
既然人家好心好意的把最值钱的密码箱帮我标了出来,那么……
我的脚步已向二楼的大卧室轻巧而去。
我轻巧的推开虚掩的房门。
盛放在卧室墙纸上的花朵是多么的娇艳,啊!多么松软洁白的乳胶双人大床,如灌满了整床的牛奶。窗前的梳妆台镜子,照出小偷客人谨小慎微的模样,只见他贪婪眼睛里,只有珠宝盒绽放的诡异光亮,在能俯瞰整个院落的落地窗前的一对藤椅上,又会有怎样的故事流淌。静默的藤条茶几上,只有一块通灵板静静的安详。
我笑了,没想到乔治老爷子竟然是个迷信的家伙。可梳妆台和珠宝又是怎么回事?
五十多岁的乔治不是一只单身狗吗?难道这家伙金屋藏娇?那么这个娇会是谁?就是客厅画中的那位仙女?那么仙女现在又在哪?
一连串的问号,如一串泡泡,在我逐渐浑浊的脑海里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
我赶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强调着。
我是来偷东西的小偷,不是调查名人八卦的狗仔。
珠宝盒里的珠宝,我是拿定了,还有那个沉甸甸的保险柜……
我的贼眼快速把整个卧室再次过滤了一遍。
墙壁上整面壁纸光滑无痕,难道……
果然就在床底下。这个纯白的保险柜几乎和纯白的大床浑然一体。
高明,可仍旧别想逃出老子的眼睛。
可,为什么?保险柜竟然根本没有上锁。
我忐忑不安的缓慢推开保险柜的门,如揭开一张死人惨白的脸。
里面……是……竟然只有一个盒子!?
就在此时,诡异的旋律,诡异的钢琴的旋律如被魔鬼弹拨,幽幽的,郁郁的,似幽灵从我身边拂过。
钢琴的旋律中还夹杂着欢快的汪汪声,似乎有只小狗,正围着弹奏钢琴的主人撒欢。
我一下子摊在了那里,不止因为这诡异的琴声,更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条信息。
据说,据说乔治死去的未婚妻,就是,就是一位钢琴演奏家!
客厅油画里女子的笑脸,此刻却狰狞的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差点就尿裤子了。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卧室的房门,这间屋子的唯一入口。冷汗淋漓。
还好,刚才把房门随手锁上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像笼子里一只待宰的公鸡,瑟瑟发抖的巴望着屠夫在宰我之前,就已经吃饱了。
终于钢琴声消失了,汪汪声也消失了,整个公馆恢复了宁静,一种可怕的宁静。
好在我的胆子慢慢回来了。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副黑边眼镜,一副普普通通,顶多也就值个三四百块的眼镜!
靠!亿万富翁乔治最宝贝的东西竟然是一副眼镜!?
老子费心费力,被吓个半死,就为了一副该死的眼镜!?
我,我……
“我能进来了吗?亲爱的小偷先生。”
门外的敲门声。
我这次真的尿裤子了!
她啥时候上来的呀?咋一点脚步声没有呢?这里真的闹鬼啊!还他妈是个女鬼+狗鬼啊!亿万富翁原来是和女鬼好上了,老子这下玩完喽!
就在我满脑子都是自己被这妖艳的女鬼各种玩死画面的时候,卧室的门,我唯一逃生的门,静默的,缓缓的推开,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我的心脏,如被猎人抓住耳朵的兔子,挣扎着,哀嚎着。
就在门彻底打开的一瞬间。
就趁现在,我的目光瞄向落地窗的玻璃。只有放手一搏了。我积蓄起全身的力气。
“小偷先生,别害怕,我决不会伤害你的,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呢?”
是女鬼的嗓音,还是百灵鸟唱的安魂曲?
等等,什么儿子!?
我奔向落地窗的腿停住了。
小心谨慎的回过头,冷汗落进了我的眼睛。
可我模糊的视野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扇房门,静默在繁花似锦的墙壁上。
“你带上眼镜就能看到我了。”
眼镜!?我愣愣的看了眼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眼镜。手腕和胳膊机器人似的做出来反应。
我听话的戴上了这一副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眼镜。
可我的眼前还是豪宅里的那间卧室啊。
我莫名其妙的回过头。
于是,那春风再次拂过我的脸。
是油画里的那位少女,她活生生的站在的面前,侧着头,笑容似春风。
我在这美妙的春色里再次愣住了。没有留意少女慢慢嘟起的嘴巴。
“嘿!小偷先生,你这样色眯眯的看着自己敬爱的母亲,是不是不太礼貌呀?”
我扑的一下,笑弯了腰,快笑喷了。
“小姐,额,不,小姐姐!我都能当你亲舅舅了,你居然让我喊你妈!?是我傻了还是你傻了?”
少女憋红了脸。
“我……”
“汪汪”
的狗叫声,打断了我俩的谈话。
我突然发现,这狗叫声是如此的熟悉。
是哈利!是我的哈利在唤我!
是我的哈利,它一口气跑上楼。欢快的笔直跳到我的身上。我一把抱住它。任由它舔我脸上的热泪。
“哈利,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被我的过失害死了,所以一定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一定是!”
“其实……”
我婆娑的泪眼里,少女收起了笑容,严肃起来,然后悲伤,在如花的脸上梨花带雨,又如寒雪飞扬。
她默默的坐到松软的床上,直视我的眼睛。看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只得连忙把哈利放下。
“其实你的哈利,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我用手死死的指着就在我脚边撒欢的哈利。指着这明摆的事实。
“难道你刚才抱着它的时候,就没留意到它异常的体温吗?”
我的嬉皮的笑僵死在了我的脸上。
刚才,我抱着它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感受到哈利小暖炉级别的温暖。
而是如同,抱着一块冰。
“难道,我来到阴曹地府了!?”
我脚下一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扑,呵呵,你看你这熊样!”
少女指了指我的下边,扑的一声笑了。
半晌后,我才发觉,我裤裆的位置,已经湿了一片。
神秘少女连忙起身,从一旁的衣柜里,熟练的取出一身衣裤,一身亿万富翁乔治的名牌衣裤,丢到我的身上。
“快,换上它。”
“亿万富翁的衣服,我可赔不起。”
我哆嗦的把它扔到一边的地毯上。就像那衣服会咬人一样。
“呵呵!老爸的衣服给儿子穿合情合理呀!”
“啥!?”
我彻底懵逼了。
少女双手把我扶起来,把受宠若惊的我扶到藤椅上。她则轻盈的坐到另一个藤椅上。
少女的身体,竟然也是冰冰凉的!
我的心也彻底凉了,我此刻的脸估计已经被惊吓的和死人差不多了吧!
少女淡淡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乔治在成为亿万富翁之前也是一个混小子?而且还有个富二代女友?她的名字叫爱丽丝。而我……就是爱丽丝。”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在他俩即将结婚的时候,我意外去世了?”
爱丽丝的话语里渐起风霜。
我继续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三十多年前,我俩结婚前就有了孩子?”
她蓄满忧伤的眼眶里,流下了眼泪。
我机械似的又点了点头,仿佛自己只是一台机器。
“所以……”
她欲言又止。
“所以亿万富翁的女朋友三十多年前死后自然就再也不会老去,而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而他的女朋友,就是我妈?我是亿万富翁乔治的……亲儿子!?”
我彻底呆住了,脑子里空空的,只剩下一台打字机,一遍遍重复码着上面的话。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雷声,席卷我的脑海。
爱丽丝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为啥不要我!?这三十多年为啥一点也不管我!?一个亿万富翁的爹和一个富二代的妈,却让自己的亲儿子在这社会的最底层,狗一般的活着!天底下有这样荒唐的的笑话吗?有吗?你以为我会信吗?会吗?”
我咆哮着,对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是我妈的人咆哮着,巨大的悲愤已经冲走了所有的畏惧,让我已经不在乎她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爱丽丝流着泪,伸出手臂,想要把我抱住。
我一把推开她冰冷的怀抱。把她推倒到地上。
“呜呜……”
哈利可怜巴巴的看着这一切,胆怯的紧紧收着尾巴,靠在墙角,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爱丽丝温柔的把哈利抱在怀里。
“哈利别怕!是你的小主人在和妈妈说话。”
我依旧一脸的悲愤,可我看着委屈巴巴的哈利,我的心就已经软了。
“你说吧,说说你们为啥不要我这个倒霉儿子?”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滚到一旁的藤椅上。
“一切是因为我,因为我,你爸是因为我……他是为了能他死掉的妻子在一起!”
爱丽丝,额,不,我所谓的妈梨花带雨,百灵鸟的嗓音颤抖着。
可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兴致……额,呸呸呸!我依旧超级别扭的伫在椅子上,对!超级别扭。
“也就是说你俩人鬼情未了喽!?”
爱丽丝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我死后,你爸痛不欲生,好在因为有你,他最终放弃了殉情。可是……他那阳光般和煦的脸上从此再也没了笑容。
我死后的鬼魂,也就是意识,在这个五维时空,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冥界,痛苦的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爷爷,也就是你外曾祖父,他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孙女如此难过。于是作为冥界纪检部部长的他就以权谋私了一回,将你现在戴的这副眼镜,给了我。”
我一头雾水的听着,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跟上她的叙述。可还是渐渐皱起了眉头。
爱丽丝看着我的蠢样,笑了。她怀里的哈利则慵懒的翻了个身,打起了盹。
“听不懂了吧?那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冥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我咽了下口水。
“冥界(五维时空),是与活人生活在地球上的三维空间并存的一个更高维度的空间。五维时空与三维空间同时产生。在其他星球上甚至宇宙的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当地球上任何一个生物死去后,他的意识,也就是鬼魂,就会进入到五维时空里继续生活。
五维时空与三维空间最大的不同,在于五维时空没有体积大小,你可以理解为它没有边界,无穷无尽的大。所以它可以容纳无穷多个鬼魂,自由的生活。
五维时空和三位空间彼此平行,这就是你们三维时空的活人,看不到五维冥界和冥界里鬼魂的原因。又因为五维是更高的维度,所以在五维时空里,却可以看见三维空间的你们,甚至能看见你们三位空间的未来和过去。
可是,在五维时空的能量分布并不均匀,空间在有些地方甚至存在不稳定的情况,也可以把那里理解为人世和冥界的边缘-生和死的交界。比如埃及金字塔,比如神农架,比如百莫大三角洲,比如幽灵岛,比如……”
爱丽丝换上一副讲鬼故事的表情,可我再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害怕。
“比如这里。呵呵!在这些地方,五维冥界与三维空间出现了重叠。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即存在于你们的三维空间,也存在于我们五维冥界。在这些地方,活人虽然依旧……额,基本上看不见鬼魂,但却能听见鬼魂发出的声响。看见鬼魂留下的痕迹。当然,有些鬼魂喜欢搞恶作剧,还有些鬼魂本来就心存怨念,所以你们就以为这里闹鬼喽。”
我张大了嘴,脑海里放映出了以前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这些原本以为完全瞎编杜撰出来的虚幻,第一次听到了如此科幻的解释,似乎还挺和逻辑。那就让我好奇的继续听下去吧。
“五维冥界自然也有统治者,他们是一种专门居住在五维时空里比人类更高级的文明。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泯灭掉所有鬼魂。甚至消灭整个地球。再加上他们的身体主体,可以分裂复制成无数个分身个体,多到甚至可以组成一支庞大的军队。
所以所有的鬼魂只能屈从他的统治。
不过,负责统治地球上五维时空的那个家伙,却是个逗比+二逼。
起初,他对管理这一大群鬼魂没有丝毫的兴趣。所以五维时空就成了无政府的混乱状态,没有规矩,也没有限制,反正鬼魂彼此之间是不死不灭的,所以一直打打闹闹的,倒也很热闹。
直到有一天,我们的逗比统治者从你们活人世界搞了些西游记,希腊神话等东西方神话小说,还有圣经。对人类想象出来的地狱和阴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玩心大起。
他便照着小说里冥界阴曹地府的样子,真的就把地球的五维时空整成了阴曹地府,自封自己为冥王,从此死人的世界,便有了政府,有了阶级,有了法治,也有了规矩。
而且他还真的就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认认真真的肩负起了冥界统治者的领导责任。把一场游戏当成了他的事业。
不过,话说回来,在人世间,不就有很多把儿时的游戏做成了伟大事业的牛人嘛!
你的外曾祖父一辈子勤勤恳恳,死后呢,也受到了冥王大人的重用,当上了首席部长,可……
可他还是为了他唯一的孙女,以权谋私了一回,把只属于公家使用的眼镜送给了伤心欲绝的我。”
爱丽丝苦笑了下。又严肃了起来。怀中的哈利,呆不住了,跳下来,满屋子溜达着。
“这是幅神奇的眼镜,它可以让活人看见死人,因为它能将一个活人带入五维冥界。
然后你太姥爷又动用职权,把这个眼镜以及我的一封信带给了人世的你的爸爸。
我把下一次彩票中奖的号码,并他买下了闹鬼的教堂,把它改造成现在的住宅,于是就这样,我便又和他生活在了一起。并且借助五维冥界能看见人世未来和过去的属性,你父亲的人生麻雀变凤凰,从个混小子逆袭成了如今的亿万富翁。
可是,有得就必须有失。在冥界也是一样。”
爱丽丝深情的望着我,脸上却挂着歉意的苦笑。深邃的眼眸,看的我心里发毛。
“冥王大人很快就知道了,他很生气,因为这无疑打乱了冥界和人世的秩序-他所制定的秩序。可又碍于和你外曾祖父的交情。
是的,冥界也是个人社会。所以冥王并没有惩罚我们,只是让你父亲签下了一份后来让他生不如死的契约。
他要你父亲彻底切断与人世间任何人的感情牵绊,就当自己是一个活死人!契约里还特别点出了你。他心爱的儿子。并把我永远的囚禁在了这座豪宅和附近的那座闹鬼的公园。”
所以……”
我听得入神,甚至都不知何时,爱丽丝已经将我揽在了怀里。可我并没有感到刺骨的寒冷,反而有一丝暖融融的温情,一份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在心中流淌。然后是苦涩,如冰雨铺天盖地的席卷。我挣脱了她的怀抱。
“所以你们就只能选择不要我了……”
“不不不!我的傻儿子,我们没有一时一刻不想要你。我们决不能让你流浪,所以背地里为你联系了一家又一家最好的福利院收容所,可你却一直淘气。
看见你成了小偷,你爸都快要气疯了,可在你每一次偷盗过程中,他还是忍不住利用第五维度的特性,为你保驾望风。
还有哈利……”
爱丽丝把哈利抱了起来,梳理着它柔软的毛发。
“你觉得真的会有人家舍得让这么纯种昂贵的宠物狗流浪街头吗?还不是我们怕你孤单,你爸就把自己养的狗狗送你,可你却……”
我瞧着爱丽丝怀里的哈利,它慵懒的被爱丽丝温柔爱抚,一对小眼却一眨不眨的瞧着我,就像我每次回家,它守在门口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哈利。”我在心里忏悔道。
不知它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它竟冲我咧开嘴,露出肉嘟嘟的小舌头,笑了。
“至少我们团圆了,对吗?”
为了我的哈利,我还是放下了所有怨言和不满,心却一下子像挣脱了囚笼的野鸟,从容,舒畅。
至少,我又能和我的好伙伴在一起了。还多了个有钱有势的亲爹!
“可惜……你爸爸……”
爱丽丝又梨花带雨起来,在我脸上揪出一道皱眉。
“他在我面前总是快乐着,一身轻松。可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心里凄苦无比……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不止一次听到了你在梦里喊爸爸妈妈。可他纵有万贯家财,却连自己儿子这么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终于,他为了咱们能一家团圆,还是决定破釜沉舟。”
“然后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看见一部电影欢聚后的转折。
“他决定去偷那一副眼镜,一副可以把死人带回到活人世界里的眼镜。它就保存在冥王的宫殿里。只要有了那副眼镜,就能让我重返人间,咱们一家三额,四口便能一家团圆。”
爱丽丝的故事越来越玄幻了,我目瞪口呆。不知该拿出何种表情。
“可业余就是业余……不像他的儿子……他被冥王逮了个正着……关进了宫殿的第十七层地狱里。”
爱丽丝泪眼婆娑的看着我,看着她嘴里边的儿子。声音颤抖着。
“所以”
我却始终没法进入角色。好在脑瓜子还算清醒。
“所以你把我给骗来……就为了让我去阴曹地府,去救我所谓的亲爹!?”
五雷轰顶!把我彻底镇住了。忘记了情绪,忘记了表情。甚至爱丽丝在我面前直直的跪下,我都忘记了反应。
直到爱丽丝握起我的手,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只有刺骨的寒冷,落叶一样颤抖。
可颤抖的又何止少女的手。
“是的!你外曾祖父去求过了,不管用。我又被囚禁在这,所以,所以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妈妈知道自己没有脸来求你,可他毕竟是你的爸爸啊!”
“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小偷,一个凡人,当娘的却让我下地狱去救我爹,这和让我这个你们口口声声的儿子去死何异?”
我腾地站起来,怒不可遏的瞧着跪倒在我脚下,泣不成声的所谓的母亲。
“呜呜!”
甚至哈利也来拿身子蹭我的脚,一张小脸,满是忧伤。晶莹的眼泪在黑黑的眼眶里荡。
你也想让我去救你的前主人是吗?
“汪汪”
我有些站不稳了。
“只要能救出了你爸爸,或许就能拿到拿到那副眼镜,哈利也就能够死而复生。而不是只能活在冥界冰冷的世界里……”
少女逮住了我的软肋。
“冥王宫殿……在哪里?”
我孤零零的伫在茫茫雪地,心里一片茫茫。
“冥王宫-一切爱恨的终结之地,它既在那里,又在这里,既在远方,又在心里。”
爱丽丝的这顺口溜到底是啥意思?忽悠我玩呢!?
我皱紧了眉头,回头望了眼不远处的乔治公馆,它随着我远去的脚步缩小了不少。
不过有件事她肯定没有骗我,戴上这副古怪眼镜的我,或许真的进入了死人的国度。
因为公馆外面整齐划一的街景和络绎的行人竟然完全不见了踪迹。只有不远处的秋叶公园似乎永远沉浸在无尽的秋天里。
而视野里其他的一切,竟然只剩茫茫的白雪,如白色的藤蔓,向着天尽头,无穷无尽的蔓延生长。
难道阴曹地府就只有大片大片的雪地吗?鬼魂在哪里?冥王在哪里?你爷爷的!你要我去的冥王宫又在哪里?
我在心里咒骂着。
好在哈利终于再次陪在了我的身边,再次在我的身边玩起了雪地刨坑的游戏,让我即使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能感到了一丝温暖。
真不该答应这个没头没尾的差事!
我对着茫茫雪地叹了口气。
“汪汪!”
哈利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对着自己挖出的坑兴奋的叫嚷着。
它挖出的大坑里,竟然安详的躺着一面古典镜子。
我举起那面镶着木纹框,比我脸稍小一点的镜子。看到的却不是我的脸。
在里面看到的竟然是一部视频,或是……
简朴的单人公寓里,地上的一台80年代的红白机连着床边桌上的电视,电视屏幕上,是超级马里奥斑斓的游戏画面。可年轻的乔治已无心游戏。他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爱丽丝怀中的婴儿。露出一脸幸福的甜蜜。
“咱们已经有了孩子,你那苛刻的父亲就只能同意咱俩的婚事了。”
爱丽丝对着爱人点着头,喜极而泣。
我对着镜子里的小电影呆住了,就在婴儿的眉眼嬉笑间,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究竟是……!我一下子想起了爱丽丝的话。
那么我看到的应该就是三十多年前,乔治寒酸公寓里,他俩结婚前的景象……
他俩难道真的是我的父母吗!?
我对着镜子里的历史镜头,哑口无言,思绪缠绕成团。
可当我把视线从镜子里挪开时,我的大脑却被眼前的景象洗刷得一片空白。
茫茫的白雪消失了。我竟然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市井之地。
灼日当空。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各色的人操着各色的言语。穿着更是风格各异。有穿着兽皮的土著和亚麻布的古埃及人、有穿着中国古代官服,欧洲中世纪长袍的达官贵人、有穿着汉服和旗袍,和服的各色女子、有留着长辫子的男人,光头和尚和光头的尼姑,身披铠甲的古代武将和日本战国武士紧握腰上佩刀、一二战的军官领着自己的小队依旧迈着整齐的军步、偶尔还有八路军战士从中匆匆穿过……
总之古今内外我能想到和想不到的各个朝代历史里的人和事,全都杂糅在了一起。历史在这里仿佛成了一场斑驳陆离,永不落幕的闹剧,最后变成路人的模样,游走在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里。充斥了我的眼睛和耳朵。让我震惊的脑海许久才恢复了思维。
冥界的市井之地,不就是鬼市吗!?
而且,而且几乎所有人,不!所有鬼魂,他们看我的眼神为何都或多或少带着难言的诡异!?
我快要吓傻了,都忘记擦掉额头的汗水,不知何去何从。哈利却开心的撒起了欢。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对着一个猪肉铺子一个劲的嚷嚷。
“汪汪”
我却对着随风叮当摇曳的,画着猪头的招牌愣了。
死人还需要吃东西!?
“嘿!那个戴奇怪眼镜的,你家狗子想开开荤了,还不买一块回家煮煮!”一个屠户打扮的古代人,招呼着潜在的买卖。
我迎合着点了点头,开始例行的讨价还价,谈了个合适的价格,便低头掏出怀里的钱包,那是爱丽丝塞进我兜里的。
然后在钱包里掏出一把冥币。呵呵!果然是冥币。
屠户却并未接我递过去的钱。
我抬起头,便看见屠户诡异凝重的脸。他盯着我的脸,又仔细瞧了瞧立在案板上的菜刀,锃光瓦亮的刀面上浅浅的映出我的身影。
还没等我寒毛直竖。屠户的疑问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你为啥有影子?你为啥会流汗?你到底……”
没等我的谎话编出来,我一边的手便被一个陌生的倩影拉动着跑了起来。
倩影越跑越快,我也跟着越跑越快。屠户蹙额的脸便快速的越变越小,直到消失在路人层层的背影之后。
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胡同里,倩影停下了脚步。累的我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是谁啊?”
“你应该是活人吧!?”女孩倒是脸不变心不跳。
“你……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死人?”
我支支吾吾的否认。
“呵呵!你要也是死人,刚才的屠户就不会那么问了!”女孩轻轻松松的就揭开我的伪装。
一身白色吊带衫配一席粉色繁星裙。身材袅娜如天鹅。不得不说,她笑起来更好看。如果说爱丽丝的笑容像春天,那么眼前这位女孩的笑容,就是青春初恋时那最美的月色。于是我更结巴了。
“美……美女你是谁啊?”
“你算是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女孩的微笑变成嘴角微微耷拉的苦笑。
“啥?”
“先别管我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一旦让纪检部的巡逻警碰上你这个大活人,那你就惨了!”
纪检部!?好像在哪听过,等等……
我一脸的鬼笑。
“没事!纪检部,我有人。”
我突然想起了哈利。
我四处张望。结果那孙子正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的舔着嘴里的一块肉-那块我还没给钱的肉。
“对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我突然回过味来。
“这里不是谈长天的地儿,更不是你这个大活人能待的地儿。跟我来。”
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粉笔。随手在一旁的石灰墙壁上画了个大大的方形。
紧接着,白色方形竟一下子变成一扇透明的窗子,里面的一切,隐隐又约约。
女孩拉上目瞪口呆的我,一下子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木质的房子,甚至还能闻到木材的芳香,古色古香。还有厨房才会有的烟火味道,从里屋幽幽传来。
死人还需要吃东西!?的疑问,再次在我空空荡荡的身子里晃荡。
“人类享受美食,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身体营养所需吗?要不然祭祀上坟供奉食物又用来干嘛!?”
女孩一下子看穿了我心里的疑惑。一脸怪笑道。
这反倒把我吓了一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我的脸庞发烫。
不管了。反正我这个大活人是真的饿了。
厨房弥漫出烟气,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端着两盘美味佳肴从里面出来。
很错愕的一张老脸。
还没等我开口。
“爸,我刚刚在鬼市交了个朋友。”
女孩比我还大大方方。
中年大叔头点了一下。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眼神寒气逼人。让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饭菜很丰盛,中年大叔把哈利白捡的那块肉也给烤了。哈利乐呵呵的咬在嘴里。似乎完全忘掉了刚才狗嘴夺食时的悲壮。我饿虎扑食的吃了几口饭菜。又想起了另一个疑问。
“对了,你为啥会不记得你是……”
中年大叔死死的盯着我,眼睛里好似放出毒箭,把我的疑问硬生生的掐没了。
“我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死的时候,城市好像遭受了轰炸机轰炸,所以我死掉之前可能就已经失忆了……不过我爸爸说我叫兰菲儿”
女孩仍旧大大方方的顺着我的话说了出来。
“这样啊……”我心中的猜疑却更大了。可大叔看我的眼神,更加的寒冰刺骨。
我只能把我的好奇和猜疑合着米粥囫囵吞枣的咽下去。
“别光说我啊!说说你吧!你……”女孩好像来了兴致,却又看了她父亲一眼。莫名其妙的咽了下去。
“菲儿,你去把碗筷和锅碗瓢盆洗一下。”
于是客厅里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在大叔冰冷的眼睛里瑟瑟发抖。
“你是活人吧?”大叔一针见血。
我伫在那里,想要说不是,又想要说是。一时愣在了那里。这无疑助长了大叔的气势。我这时才发现大叔的灰色外套,很像是某个政府的工作制服。
“听着小子。作为阴间的治安署长,我本该把你这个大活人抓起来。可你却是兰儿救下来的。所以我现在没法把你怎么办。但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离我女儿远点。否则,在死人的底盘上,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嘿,署长大人,您应该不是兰儿所谓的爹吧!?要不要我告诉她呀?”
职业小偷敏锐的嗅觉让我准确的抓住对方软肋,一口反击。
“你!”大叔脸庞烧了起来。
那火烧云一般的气势让我暗自叫悔,我是不是反击的过早了!?
却又看见大叔烧着的脸上,一下子挤出轻松的笑容。
“你们俩聊什么呢?”
兰菲儿从厨房走出来,甩掉手上的水滴。
她的那一双修长玉手,可真好看。
“我还没问你呢,你个大活人怎么跑到我们死人堆里了?”
在温馨的闺房内,慵懒坐在床沿的菲儿。好奇的追问。
坐在一旁木椅上的我却如坐针毡,我满脑子都是被菲儿拉进屋前,大叔那张冷脸,仿佛要杀人。
可菲儿那月光般温婉的笑容转瞬间就让我我卸下了防备。
又或许,就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的心就自愿卸下了一切防备。只留下淡淡的,蜜的滋味。
于是我拿出作家的口才,痛痛快快的讲起了自己,讲起了这段荒唐的经历。甚至连我见不得光的小偷身份。都毫不在意和盘托出。
让我惊喜的是,在菲儿专注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丝入迷。
“那么舍身救父的小偷先生,你下一步计划是去哪?”菲儿来了兴致。
“最好是想办法先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我爹,我可不想舍身救来个糊涂爹。”
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连忙追问。
“你们女孩子家肯定有镜子吧?”
“所以,你想在五维冥界反观你们人世,查明真相。?”
真是心有灵犀呀。我暗自叫好。却突然觉得一丝诡异。大叔那张寒冰刺骨的眼神便在眼前浮现,可还是大着胆子试探着问。
“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生前的世界,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不!不想!因为我大脑里残存的那点记忆告诉我,我生前的那个世界,很悲惨。”
菲儿不免神伤起来,脸上的月色笼罩起云烟。我有些后悔。可她又转而就笑起来,月光郎朗。
“所以,失忆了也不错啊!可以在死后的世界里没有负担,开开心心活着!至少我还有个爱女儿爱的要死的爹。我又干嘛自找不痛快呢!?”
爱的要死啊……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的被拧了一下。一句心底的话便吐露而出。
“你就没问问……”我的理智赶紧让我闭上嘴。
“他只说是我失散多年的爸爸。不过他真的很爱我。我们父女俩生活的很幸福。所以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菲儿喃喃自语。
又是心有灵犀吗?可这一次为何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欢喜。
可菲儿并没有展示女孩子家精致的镜子,而是端来一盆水。
我一时诧异,转而又笑起来。她说
:“我爸常说,人世的一切,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所以透过水去看人世,会看的更加真实。不是吗?”
我竟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的点点头笑了。却一下又想起了什么。
“为何我看过了人世再回来。就跑到了到另一个地方?”
“因为你的心境变了呀。”菲儿笑笑,又忽然正色道。
“记住,在阴间,你的心会把你带到你真正想去的地方。”
我脑海闪过一句话“它即在那里,又在这里,既在远方,又在心里。”
可我无心细想。更不敢去看那盆水。现在我只想知道。
“可我看过后,是不是就会和你分开?再也见不着了。”
菲儿扑的一下,笑了,笑得很诡异。看得我直发毛。她一字一字的说。
“你我若是有缘,自会重逢。”然后调皮的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
于是我的眼神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的挪进那一盆“镜花水月”里。
一位穿着纯白真丝睡衣的老人,一位完全不认识的老人,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满脸的怒意,让手里的电话颤抖不已。
“什么!你俩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
……
“好好好!你们想结婚就结吧,结了就没我这个爸!”
摔电话的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碰撞着。把一旁织毛衣的老伴儿吓了一跳。
“你就不能和女儿好好说话嘛?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爱华德,爱大老板的亲生闺女。”
“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我必须除掉他,对!除掉他!除掉他!”
爱华德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眼睛盯着砸在桌上的电话。
“爱华德,你疯了!杀人可是要坐牢的!”
爱夫人惊得一下子站起来,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丈夫。脸色煞白,如死人。
此刻的爱华德却悲愤交加。手掌攥成铁拳。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盯着外面的风景。窗外春景如画。
爱华德的每个字,斩钉截铁,砸在鲜红的地毯上。
“就因为我是一个父亲,就绝不允许别人毁了我女儿的一生,哪怕是叫我给那个混小子偿命,哪怕我女儿再也不认我这个爸,我也要守住我女儿一生的幸福。”
我彻底怔住了。
这个老人难道就是我的外祖父!?我母亲就是这样被暗杀的吗?等等……为什么死的反而成了我母亲?
我想继续看下去。望眼欲穿的想看下去。可是盆中又只剩下一盆冰冷的水。倒映着我忧伤的脸。
我闭上我的眼睛。不知道我的心,又将带我去向何方。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我的菲儿,她温婉的笑容,就像照进我心底的月光。
好在我仍旧能够听到哈里欢快的叫声。
我的傻哈利啊!你为何总能傻了吧唧的快乐着?活着时候这样,死了还这样。
如果我是你,该有多好……
我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好似已到了夜晚。
哈里在不远的地方吠叫着,指引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那里是一片灯火阑珊,那里是一家热热闹闹的马戏团,点燃着喜庆的焰火,那里,又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我……
等我俩走过草地,走到马戏团的售票处,我再次怔住了。
在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售票小木屋里面坐着的,竟是头棕色的月牙熊,壮硕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屋子,人模人样的坐着。肥大的爪子把玩着一沓门票。
没等我开口。
“这是你的宠物吗?”
狗熊竟然开口说话了,惊得我嘴巴张开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等我能说话时却悚然发现。狗熊对着的并不是我,而是哈里。
哈里抬头看了看我。小小的身子,默默的挡在了我的面前。
“是……是的。”
哈利竟然也开口说话了!口音像个四五年级的小学生。
“那就快进去吧,演出就要开始了。这里对动物完全免费。”狗熊乐呵呵的说道,又盯了我几眼。熊鼻子里冒出愤愤的鼻息,整个熊脸,一脸的嫌弃。
“不过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不是吗?这是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吗?”
于是我只得对着哈里硬生生的低下头,第一次灰溜溜的跟在哈利屁股后面,被一只狗领着,提心吊胆的走进马戏团大大的帐篷。
还好没给哈利拴绳子……
但愿,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帐篷里十分宽敞,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观众席上一排又一排各种五花八门的动物脸上,让一切显得光怪陆离,恍如梦境。
我在梦境里,颤颤巍巍的找了个空座刚要坐下,便撞见邻座上,一只母鸡和一只狒狒鄙夷的眼神。鸡的旁边还趴坐着头老虎。
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蹲到一旁的过道上。眼巴巴的看着哈利趾高气昂的跳上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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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开始,一个大笼子,一个关着十多个人的铁笼子,被两头熊推到场地中央。
十多个人,有男有女,因过度惊恐而紧紧的靠在一起,瑟瑟发抖。赤裸的身体上,挂满了血淋淋的伤痕。
我猜到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可我不愿相信。于是给偷偷给哈利使了个眼色。
狗真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他瞧了一眼旁边座上的母鸡。
“请问这里是?”
“第一次来吧?这里是天堂,咱们动物的天堂,这里的食物随便吃,哪怕吃人都可以。这里的房子随便住。你们看到那些人没有。他们生前都对咱们动物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死后,他们就被扔进这里,成为咱们消遣的玩物。马戏团只是其中之一,类似的游乐场,这里多得是。”
另一旁的狒狒兴高采烈的插话。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个又一个火圈燃烧起来,穿成了串。鞭子打在了两个精壮的男人身上,一下又一下。
他俩只得一前一后的爬上冰冷的跳板,跳过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火圈,身子不小心碰着了火,男子疼得嗷的一声,皮肉瞬间烧得通红起泡。
没有保安制止,更没有医务,唤来的只有满场动物观众们各色笑声和叫好声。
我的胃在翻雨覆雨。
“就不怕把他们打死吗?”哈利问了狒狒一个白痴的问题。狒狒白了它一眼。
“你到底是狗还是猪啊!?他们已经死了,还担心他们会死!?”
接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四肢被死死的绑在圆盘上。一只猕猴走上台来。腰间别着十多把飞刀,寒气逼人。
他向观众席草草的鞠了个躬。便急不可耐的举起了飞刀,圆盘却并没有转动。
女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痛苦的死死闭上眼睛。
飞刀横飞,马戏团的飞刀竟一把接一把的插进人的身体,血流满地。
观众席上更是爆发出惊雷一般的笑声-动物们的笑声。
它们玩的根本不是杂技!它们纯粹就是玩折磨人的游戏。
我的心翻腾到了极点,蹲麻的腿脚猛然站起。
然后我就听到椅子上狒狒咬牙切齿的声音。
“兄弟姐妹们,你们知道吗?这个女人,这个狠毒的女人生前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吗?是猴脑,是咱们的脑子啊!”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的勇气。
我不知道接下来又看到了什么。因为我死死的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可那些扑面而来的血腥,刺耳的笑声,还是从我的眼缝里,指缝间,一点一滴的刺痛我的眼睛,电击我的耳膜。
唯一的欣慰,就是在这个属于人类的终极地狱里,我没有看到乔治-那个我所谓的父亲。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跟着哈利走出了马戏团。我知道的是我的哈利,依然一前一后的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直到我俩一人一狗走到了昏暗的角落,直到我们身边再也没有其他动物的身影。
我望着脚边这只小小的毛球。像望着一位老友,望着一个人类朋友。
“哈利,自己的生死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你其实并不开心,对吗?”
哈利却沉默着。我只得陪着它一起沉默。沉默在无声的阴暗里。
不知何时,黑暗褪去。皎洁的月光洒满草地,圆月已升起。如水的月色让我又想起菲儿郎朗的笑容。
我的脑海闪过一首诗句-月圆似明镜。
我的视线赶紧躲开月光。将脸庞埋进阴影,偷偷望着我的哈利。只希望它看不到我满脸哽咽的泪。
“哈利,如果……如果你想彻底要回你的命运,要回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就留下来吧,这里没有人会拿着剃毛剪刀吓唬你,没有人会让你流浪,没有人会嫌弃你,嫌你脏,嫌你到处大小便,嫌你捡垃圾,没有让人会因为你的一时不听话就饿你,更没有人会打你,会把你关进小小的笼子,没有……”
“可这里没有我的亲人啊!”
哈利打断了我的话,却让我一下子跪了下去。看着眼前的小毛球。它这么的小,在月光下,眨着泪汪汪的小眼睛。
“我俩在街头初见时,你说过的“咱俩要一辈子不离不弃,你忘了吗?你忘了吗?””哈利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忘,我当然没忘!”
我紧紧的把它抱进怀里,把它抱进我的心里,喜极而泣。
人的眼泪和狗的眼泪第一次流到了一起。
这让我鼓起勇气,去看那如镜的月亮。
圆月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傍晚的乔治公馆里也并不明媚。
乔治坐在床沿,弯着腰,看着蹲坐在地板上的哈利,哈利仰起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乔治,淡金的夕阳照进来,照亮乔治头上的几缕银发,和哈利毛茸茸的红棕卷毛。
“哈利,给你商量个事呗!”乔治摸了摸哈利圆滚滚的小脑袋。哈利舔了舔乔治布满皱纹的老手。
“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去陪陪我的儿子?”乔治脸上泛起了红晕。
“他是个穷小偷,所以你去了,恐怕要跟着吃苦的。进口狗粮和狗罐头,他恐怕没钱请你,你恐怕再也吃不着了。可你千万别笑话他。他可有一手好文笔嘞!会写诗,写散文,还会写小说呢。最关键的是……”乔治越说越激动,喝了几口水,都咳了出来。
“关键的是他一颗善良柔软的心。所以他会,他会把他的一颗心给你。你俩一定……你俩一定要一辈子好好的,不离不弃啊!哈利!就请你替我,替我这个窝囊父亲,陪在他身边……”
“汪汪!汪!”
我不知道是月亮里的哈利在回应着父亲,还是我怀里的哈利在唤着我。
我只是一边一边的对着月亮喊着。
“爸爸!爸爸!爸爸……!”
喊到声嘶力竭,喊到地老天荒。
喊到我再也看不清眼前的路,看不见眼前的那条河。
直到我的心绪恢复平静。直到我感觉到哈利舔着我的脸,我的泪。
我才看见眼前的这条河。它横在我的面前,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尽头,看得清此岸,却看不清彼岸。波涛汹涌,无边无际。
我的常识告诉我。
这条河就是所谓的冥河吧。
我茫然无措的站在河边,哈利好奇的嗅着冰凉的河水。看不清的彼岸那头,朦朦胧胧的好似有一棵庞然巨树,参天而立。
那我的背后呢?
我转回头去。
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空空荡荡。像极了人死前的模样。什么也不会留下,留下的只有心底泛黄的回忆。
还有……
“汪汪!”
哈利突然冲着河面叫起来。那里影影绰绰,像是一条小船的倒影。
不知何时,哈利已不再说人话,又变回一只狗狗的模样。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
“嗨!路易。咱俩终于又见面了!”
是菲儿。是她在划船,从不知哪里的河面漂来。风送来她郎朗的笑声。
“我说吧,你我若是有缘,自会重逢。”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我大喜过望。又突然吓了一跳,她明明离我还很远,声音却离我很近很近,近到恍如咫尺。
咫尺天涯,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并不知道你能不能来到这儿,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希望。没想到还真的把你给等来了。”菲儿的笑容越来越清晰。
船终于靠岸。哈利一下子跳了上去。却又吓得跳了出来。
这条船竟然没有船底,菲儿好似就悬浮在水面之上。
“别怕,这个船有底,只是看不见罢了。”菲儿验证性的踩了踩脚下。
还真有底。我突然想起了西游记。
我一手抱起哈利,一手抓住菲儿递过来的手,试探性的跨步上船。
菲儿的手好柔啊,就是有点冰。
“你能来到这里,我真替你高兴。”菲儿笑起来。
“咋了?这里一般人来不了吗?”我有些吃惊。
“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在心里已经认下你那个爸爸了,而且是实打实的真心想救他……” 菲儿像在故弄玄虚。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还是没听明白。
“看到彼岸的那棵参天大树没有?因为那里就是冥王宫啊,你爸爸被关在的地狱,就在那棵大树的树根里。”
我顺着菲儿的手指,向遥远的彼岸望去。
那棵似乎万古长青的大树,真的就是一切爱恨的终结之地吗?
“知道吗?冥河有四大性质。”
坐在船上的菲儿像个私塾先生似的摇着头,又在故弄玄虚。
我白了她一眼。菲儿嘿嘿一笑。
“嘿嘿!我之前也不知道。我爸在冥界也算是个当官儿的,所以他对冥界的秘密很负责任的守口如瓶。可是就在我打定主意,要来这里的昨日,第一次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他,却对我这个女儿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其中就包括冥河的四大性质,这在冥界可是一个官方秘密。”
“那你是打算告诉我喽。”我鬼笑了一下。菲儿掐了掐我的脸。把我的坏笑给掐没了。不得不跟着她一本正经起来。
“性质1:冥河水,可以让人忘记生前的一切记忆。所以作为活人的你,还有你的小狗狗,绝对不能喝河水;
性质2:用冥河水浸泡全身,便可让人刀枪不入,比练了金钟罩都厉害,可以抵御人间和阴间的一切武器(当然,冥王的武器除外)。所以在上岸前,你最好用河水洗个澡;
性质3:一切生灵,一旦掉进冥河,便只能永生永世在河水里随波逐流,万劫不复,再也别想上岸,再也成不了人。所以你最好抱好你的小屁狗,老老实实的给老娘坐好;
性质4:绝对不能拿冥河发誓,因为一旦违背真心,违背誓言,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彻底变成哑巴,甚至直接殒命。所以如果你想对我说‘我对着冥河发誓,我爱你永生永世!’前最好先掂量掂量你的真心,变成哑巴的话,本小姐可不负责。”
“我对着冥河发誓,我爱你永生永世!”
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就秃噜出这句话,这句藏进心底的话。
“你……你说什么?”菲儿吓得脸色惨白。
“我说:我对着冥河发誓,我爱你,我爱你!我会永远都爱你!不论在哪!不论生死!”我庄重的举起右手起誓,严肃的盯着菲儿吓得惨白的脸和她脸上晶莹的泪。
“可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死人,而你却是活人。生死有别,这是万古不变的法律。”菲儿哭了出来,眼泪打湿了脸上的月光。
“可我不在乎,我妈妈就是个死人,可依然被我爸爸深爱着,宁可自己当一个活死人,宁可看着儿子受苦,宁可自己被冥王关进地狱也要深爱着。
所以不管你是生是死,你,兰菲儿永远都是照进我路易心底的白月光。你明白吗?”
我一把把全身发抖的菲儿抱进怀里,把自己的月光抱进怀里。我并没有感觉到菲儿身体的冰冷,我抱着的是一颗温暖的心灵。
我甚至都没感觉到夹在两人之间的哈利,它肯定被夹疼了。却懂事的没有发哪怕出一声汪汪。
“而且,而且!我没变哑巴!没有死!所以你能相信我的心,是吧!是吧!?”我放开菲儿,挂满热泪的脸上,大喜过望。
菲儿不停的点头,喜极而泣。
我坚定的望着彼岸那棵越来越清晰的参天大树,从未有过的坚定。那坚定里有我的一份决心。
等我把父亲救出来,我和菲儿就当着我父母的面结婚。管他是生是死,管他是人间还是地狱。
我在彼岸下船,脱光了衣服,在岸边小心翼翼的洗了个澡。偶尔偷偷地看我的菲儿。
不知躲在船上的菲儿,有没有偷看我呢。反正哈利远远的躲开了。鄙夷的瞧着主人并不伟岸的身材。
彼岸的岸边是一片花园,围绕着远处的参天大树。如众心捧月。一望无际的花园里却只开着一种紫色的花。
一种奇怪的只见花朵,却不见一片叶子的花,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它们叫曼珠沙华,也就是俗称的彼岸花。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它们只开在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其实……”菲儿也下了船。站到了我的旁边。拉起我的手。
“其实你洗澡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因为彼岸花是冥河河水的解药。喝下河水可以让人忘记生前的一切记忆,而彼岸花的花香却能再次唤起生前的记忆。”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不过很奇怪,此刻应该并不是花开的时节啊?”菲儿皱起了眉。
“管它呢。”我宽慰道。拉起菲儿就准备往前走。却一下子被菲儿拽了回去。
“路易,我恐怕陪不了你了。我父亲就在里面上班,所以……” 菲儿红了面颊。
我把菲儿轻轻搂在怀里。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进去,然后两个人出来。”
“祝你好运。”菲儿的话甜甜的,可留在我面颊上的更甜。那是一个冰冷又温暖的吻。
甜到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参天大树如海的树荫里。
直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就是路易?”
我保持沉默,警惕的盯死对方,右手偷偷摸向我的后腰,那里有一把菲儿送给我的幸运匕首-我唯一的武器。老人却好奇的盯着我的额眉看了许久。
“像,真像。你的眉宇果真像极了我的孙女。”老人终于郎朗笑道。大方的张开双臂。
我怔色道:“您……您就是我的外曾祖父?”
老人笑着点点头,笑如春风般温暖。
这笑的感觉,错不了。我赶紧收回右手。
被自己冰冰凉的外曾祖父紧紧抱住的感觉,让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您是来阻止我的吗?”我微微皱起眉头。
“不!恰恰相反,我是来助我曾外孙一臂之力的。你看到无边无际的彼岸花?却开在了一个不正确的时节。那是因为我提前溜进了监时司,趁着他们换班之际。把控制整个阴间时辰的终极之钟调成了开花的秋天。事先我又把冥王陛下的饮用水替换成了冥河的河水。和花香搭配在一起,就够让咱们的这位从来不用睡觉的外星朋友睡个好觉了。”外曾祖父哈哈大笑。
“冥王是个外星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你以为哪个地球人能统治得了如此众多的亡灵!?不过……这是冥界的第二机密。不可再说出。”外曾祖父压低了声音。
“明白。”我眼睛一亮。
“但你的动作要快一点。因为监时司的人不知何时就会重新校对钟表。那时彼岸花便会瞬间凋谢。花香不在,冥王大人就会转瞬醒来。冥王一醒来,那么……”外曾祖父突然闭上嘴巴。
“那么什么?”我紧张的追问。
“希望你不用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外曾祖父却故弄玄虚起来。
我皱紧了眉头。
“另外给你偷出来个宝贝。恰当的时候戴在手上,没准就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你这条小命。甚至……”
外曾祖父从宽大的官服袖口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物件递给我。深邃的目光里,仿佛藏着什么。
“没准还能帮你揭开藏在叹息墙背后极乐净土里的秘密?”
银白色的光泽,像是金属,摸上去却又软软的。形状就像个手环上加了把怪异的铲子,铲面上还雕刻着看不懂的异形文字,看着并不像地球上的物件。
可我丝毫不在意这个,我被老爷子的话彻底逗乐了。圣斗士星矢冥王神话里的场景不断的从脑海里冒出。
“叹息之墙!?极乐净土!?那不是睡神和死神住的地方吗?”
老爷子听得直发愣。
“什么什么呀!?你小子幻想小说看多了吧你!?这世上哪来的什么神!?不过……”老爷子话锋又一转。
“谁知道冥王大人会把什么秘密藏在里面呢。那可是冥界的第一机密额。他连我都瞒着。”
“那我……”我依然有点不知所措。
“是迎接你最终命运的时候了。只可惜外曾祖父不能陪你。毕竟这里的人都认识我。”
外曾祖父给了我一个严肃的微笑。
我用心的记着这个微笑,走进大树黑暗的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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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植物导管组成透明的通道,朝着上下东西南北的各种方向,放射状的布满整棵大树宫殿。无数身穿绿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像一个个的叶绿体,以所在通道为地面,穿行其中。
是的,冥王殿的重力被彻底打乱。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上下方向导管通道里“叶绿体”行进中的脚面。
而我就像一个混进大树身体里的异色病毒。好在“叶绿体”们并没把我当回事。恍若无人的从我身旁穿过。
或许发现和捉拿异己并不是他们的职责。
而一队队本该巡逻的穿着白色警卫制服的“白细胞”们竟然统统倒在了地上,睡死了一样。更惊悚的是,所有“白细胞”的脸竟然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皮肤白的渗人,眼睛大的吓人。
我突然想起了我母亲的话。
难道他们真的就是冥王的复制品吗?
我记住了他们的脸。
那我又该去哪里找我的爸爸呢?
犹如小说或电影里踏上冒险之旅的主人公一样,线索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一个一身黑色制服,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男人,就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脸被毁了容,如怪物,可怖,残破的让人不敢直视。
我的右手摸着了背后的刀子。
可又隐约在这张脸上看出一丝像是哪里见过的熟悉。
拔刀的右手停在了后背。
他像是知道我会来。压低了声音。
“想找你父亲的话,就安静的跟我来……”
他的声音似乎更熟悉,我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向一根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通道而去。右手藏在背后,握紧了刀。
就跟着他向下,向下,再向下,一点一点走进沼泽般的无边黑暗。
我不知我向着下面走了多久,痛苦的哀嚎和疯癫的狂笑从紧紧挤压着通道的无尽黑暗里,暴风骤雨的拍打我的耳膜,永不停歇。
这里就是冥界的地狱吧!?
黑暗,还是黑暗,可我知道我是继续往下走的。
因为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瘦长的身躯已变成透明的幽灵,发出盈盈的微光,心脏的位置更燃烧着一团火焰,照亮了黑暗的一角。
哈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不敢叫出哪怕一声哀鸣。
我更是无法安慰它,因为我的所有心力几乎全部用来阻拦胸腔里急欲破口而出的尖叫。
通道终于迎来了一个90度的弯折。也终于再次迎来了光明。
在冥界最深的地狱,竟然还有光。被光唤醒的理智,谨慎的观察着周围这片愈加明亮的地狱。
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通道,这里是片类似于人间的监狱区。
我把视线打直,不敢去看那些黑洞洞的牢房
“汪”的一声。
哈利直接从我怀里跳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拐了个弯,就跑没影了。
我刚要去追。眼前的怪脸人突然止住了脚步。
“你放心。因为你外曾祖父的关系,你爸虽被投下了地狱,却并不用受苦。你已经知道来时的路了。我也只能送你到这了,我不能见他。我没脸……”
怪脸人欲言又止,转身走回远处的黑暗。我突然觉得他伛偻的背影一下子老了许多。
“我想起您是谁了。我在镜子里看见过您。您是我的外祖父。我之前就听说过您,您在我妈妈死后就羞愧自杀了。可您想杀的其实是我爸。只是阴差阳错的害死了我妈。对吗?”
我对着那个人孤独的的背影,沙哑的呼唤,甚至都没去想跑丢的哈利。
“不!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没脸的罪人。”
我的外祖父丢下最后的一句话,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即便所有的亲人甚至连冥王都原谅了他自私的爱,可他还是无法原谅……他自己。
而我这个外孙唯一能替他做的,却只有长长的叹了口气。
“汪汪汪”
哈利在不远处高兴的叫唤着。
它发现什么了?
我只得回头,跑向另一个方向。
哈利嘴里竟含着个球,它最喜欢玩的铃铛球。在一个牢房的门口,兴奋的跑来跑去。
我上气不接下起的加速跑了过去。
“儿子,是你吗?”
一个苍老的,试探性的声音,从那个牢房的阴影里悠悠传来。
没错,是乔治,我的,我的亲生父亲。
那个铃铛球被从牢门里抛出来,哈利向往常一样含起球,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送到我的手里。
而是钻进了牢房。
“哈利真棒,再去。”屋里的男人说着,球又被抛出门去。
我捡起那个球,叮叮当当的铃铛里,塞满了我和哈利满满的回忆。
“汪汪”
哈利兴奋的抬头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球。
我把球扔回了牢房。
于是哈利又跑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爸!”
我终于鼓足勇气。
终于看见那个男人,孤单影只的坐在牢房的阴影里。身子颤抖,在哭泣吗?
可他并没有从阴影里出来,久久的没有出来。只是发着哽咽的声音。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有钱却一点也帮不了你,你还……还能原谅爸爸吗?”
“可您已经给了我生命,更把您的哈利给了我,这一次更为了全家团圆才……”
我把脸紧紧靠在牢房的铁栅栏门上,却怎么挤不进着该死的栅栏。
只能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拼了命的伸过去。哪怕栅栏把肩膈得生疼。
可并没有握住那双手,那双我在千百次的梦里期盼着的,爸爸的手。
“那你,还愿意认我这个爸爸吗?”那个声音却仍在犹豫。
不!我不能让外祖父的悲剧在爸爸的身上重演。我对自己说。
“不,应该是我求您,求您认下我这个不学无术,小偷小摸的儿子。您可是,您是我花了快三十年才找回的爸啊!”
“好,我的好儿子!”
我终于握到了那双手,那双颤巍巍的,布满皱纹的爸爸的手。
我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一张曾在电视上,手机上看过千百次的乔治的脸。
这是这一次,这张脸又有了新的含义。
他比以前更老了,笑里含着热泪,满脸的皱纹颤抖着。可面容依旧整洁,衣服洁净。我甚至在狭小的牢房里看见一面镜子的影子。
多年的形象养成,让父亲即便身陷牢笼,依然坚持体面如新。难怪母亲会爱他。
“爸,我妈是怎么死的?”
我需要验证我在外祖父身上的推断。
这个问题让父亲的笑脸阴郁起来,我有些后悔。
“其实该死的是我,你妈是替我死的。一次阴差阳错,那个马路杀手没有核实对象就动手了。不过我不怨你外祖父,真的不怨。我只怨我自己,那时的我真不是个东西。配不上你妈……”
“都过去了爸,都过去了。我这就救你出来。然后咱们一家就能团圆了。”
可这牢门。锁的死死的。
怎么才能打开?我藏在背后的刀子肯定无法破开如此坚固的牢笼。
等等……我是小偷啊!
或许是之前太长时间的恐惧,竟让我一时忘了我的老本行。
撬锁!
挂锁发出“咔吧”的一声脆响,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一颗流星,一个直觉。
锁开了,爸爸重获自由。
“爸,我能用一下你的镜子吗?”,我盯着那面镜子。
“可以,爸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我再次端详起镜子,不过这次我戴上了那个奇怪的银色铲子手环。
镜子里呈现的世界却是一片诡异。
一片奇特的红色大地,在这片红色蛮荒之地的天上,竟燃烧着两个奇大无比的太阳,烘烤着不毛的大地。
所以这里不是地球,绝对不是。
画面的中心处是一棵巨树,一棵行将枯死的巨树。只剩下零星的几片黑紫色的树叶,飘摇风中,如一面面败军的残旗。那巨大的枯槁身影让我想到了什么。
而树下是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人,外星人!
皮肤白的渗人,眼睛大的吓人。让我不禁想起那些睡死的警卫。
年轻人和孩子们都穿着蓝色的金属制服,站在一个银色巨大的类似传送门的装置面前。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戴着一个铲子手环。可他们只占少数。
大部分则赤身露体的聚拢在行将枯死的巨树阴影下。他们全都是老人,眼神淡漠,面如死灰。
一个孩子死死的抓住一个老人的手,死死的不愿松开。
老人只得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劝。或许是我戴着手环的缘故。我竟然能够听懂他们奇形怪状的语言。
“孩子,听妈妈的话。结界之树即将枯死,咱们的阿卡星已行将就木。所以你决不能留下来一起等死。你们是阿卡星最后的希望。必须离开,你必须答应妈妈,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不!妈妈在哪我就在哪,妈妈死我就陪着您一块死。我绝不离开妈妈。离开家。”
孩子死死的抓着妈妈的手。
我没看到他们在流泪,可我看得到他们的心,如同看见我自己的心。
母亲只得对着另外两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上前把孩子抱住,一边使劲拉开孩子的手,一边安慰。
“我们打开的第五时空还不稳定,暂时没法承载我们所有人,所以你母亲的决定是明智的。咱们要活下去,为咱们的母亲和母星活下去!”
不远处,一个人把手环上的铲子插进了传送门的开关,传送门亮起一个黑色的旋涡,它旋转着,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像一个黑洞,想要把一切的爱恨吞噬。
孩子的手还是被拉开了。它被年轻人死死的抱住,汇入离去者的队伍,走向黑洞。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母亲眼里,回荡在母星最后的苍穹上。那是一句誓言,一个孩子对他母亲一生的誓言。
“妈妈,您的孩子拿自己的生命起誓,不论您是生是死,你的儿子都会来接您回家!回家!”
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父亲不安的看着我,哈利不安的对着我汪汪的叫着。
“爸,哈利,我没事。咱们走吧!”
我拉着父亲,走回远处的黑暗,只是这次。我再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但我最后还是怕了。因为在黑暗的通道里,我看见父亲身上竟也发出幽幽绿光。
我必须保持理智和冷静,我迫使自己的大脑思考问题。
叹息之墙背后的极乐净土里究竟会藏着什么呢?
镜子里那个外星小孩的最后的话在我脑子里回荡。
“你的儿子都会来接您回家!回家!”
还有,在这里,我也并没没有遇见菲儿那个所谓的爸爸……
难道……
我急忙问爸爸。
“冥界的叹息之墙在哪里?”
“我听你外曾祖父说。就在这棵树的顶端,沿着这条通道一直往上。那里是禁止进入的冥界禁地,不过听说那里除了一堵墙,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铲子手环,看了怀里的哈利。
打定了主意。
终于来到了出口。
我拉着爸爸终于走出竖直通道,胜利就在眼前。我们父子俩手拉手走出了树洞。
“你好啊,年轻人。你害我久等了”
我又一次看见了那张冰冷的脸,挂着冰冷的笑。
我这时才发现,花儿落尽,花香早已不知所踪,之前一望无际的花海,现在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地。
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冥界警卫瞪着吓人的大眼睛,已经将外曾祖父,外祖父,还有我的母亲押在中间。菲儿站在一旁,苦着一张脸,看着此刻趾高气昂的父亲。
我和爸爸的身后突然冒出两名警卫。把我们爷俩给押住。
“你们以为冥王陛下真的中了你们的奸计了吗?”大叔盯着我的眼睛。他一身的寒气直逼我扑腾扑腾的心跳。
“从你这个大活人踏进冥界的第一步开始,我就已经报告给了冥王。接下来的事不过是冥王陛下的将计就计……额,陛下,您来了!”
“呀呀呀呀,这里咋这么热闹呢?敬爱的署长大人,我错过什么了吗?”
一个声音,随着优哉游哉的步履。从身后传来。
“不,好戏当然得等着您来了才能开场。”
之前嚣张跋扈的大叔深深的鞠下躬来。
一个有着惨白面孔,大眼睛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龙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面草地上突然浮现一张金光闪闪的龙椅,冥王陛下踢着慵懒的正步走到龙椅前。蹲马步似的慢慢坐下,那做派那架势,犹如皇帝登基。
“今个人挺齐额,有帅哥,有美女。很适合搞part。但部长阁下。”冥王一脸严肃的瞧着我的外曾祖父。
“我咋觉得,朕的脸有点要掉呢?”
太姥爷深深的底下了头。
“当外曾祖父的帮着自己孙女玩人鬼情未了,当爹的嫌玩的不过瘾,偷我眼镜,打算玩个大变活人被我逮了,然后当儿子的来冥界潇洒走一回,顺带也搞了个女鬼当女友,最后当外曾祖父和外祖父的组团帮着曾外孙大闹地狱,打算玩个英雄救父。”
冥王不愧是逗比,三言两语就把我两万多字的冒险经历全给交代完了。不过让我吃惊的是,此刻已沦为阶下囚的我,心里竟然还能笑起来。
或许我真的无法对镜子里当年那个可爱的外星小孩心怀畏惧。
“艾呀呀!这剧情咋这么玄幻这么狗血呢?这是哪个作家的奇思妙想,狗屁逻辑啊!?回头我一定得请他来阴间喝一壶。还花香配冥河河水,这方子开的好啊!够魔性!华佗的魂在这,估计也能叫你给气活喽!”
“陛下,能不能看在老夫面上……”外曾祖父不得不又拉下脸来乞求。
冥王白了他一眼。
“敬爱的部长大人,按照你这种批发的卖发,你的脸已经不值钱了知道不?再说了你还有几张脸可卖啊。你卖脸的积极性,搞得我都想卖了知道不。所以这次请你也买我一张脸,让我把这几个兔崽子彻底灰飞烟灭了行不,也算是给咱冥界除四害了。”
一下子又加重语气:“你知道我最恨别人不遵守制度,破坏阴阳秩序,肆意妄为!”
扑通一声,太姥爷一下子跪了下来。啜泣着。所有亲人的脸都带上泪光,末日临头。
我不敢去看他们的脸。我知道此刻的我必须勇敢。心里也逐渐硬气了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于是我开口了。
“冥王大人,最后我能问几个问题吗?要死也让小的死个明白。”
“OK,请开始你最后的表演。”
冥王又笑嘻嘻起来。
“大叔,请问你。”我把脸转向一旁菲儿的爸爸。
“你并不是菲儿的亲爸爸对吗?请问你到底是谁。”
大叔看着菲儿,脸上的冰冷竟然全都不见了,而是一种灿烂的温暖。
“署长,你就说吧!纸包不住火,也让这小子死的心服口服。”
冥王竟帮起腔来。
“对,我并不是你的父亲。”
大叔并没有对我说,而是看着菲儿哽咽的脸。一行泪划过他冰冷的眼角,唇间,似乎他的心里有一座冰山在融化。
“我是你的丈夫。结婚刚过门,就不得不离开你,去前线打仗的新婚丈夫。”
菲儿显然是彻底惊呆了,她看着大叔苍老的脸。
“我们人世的家在上海,你是刚毕业的中学老师,我是国民政府秘书。我们在一很幸福。可是日本发动了九一八,又发动了卢沟桥事变,祖国山河沦陷。所以我弃文从武,打算从军,报效祖国。
你说你要给我留个念想,让我安心打仗。所以咱俩就结婚了。结婚第二天我便跟随部队上了前线。可是不久,我便听说日本轰炸了家乡。于是我连夜回到上海,看到的却是……”大叔的声音颤抖着,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
所有人都出奇的安静。
“我本想跟你一起死了,可国仇家恨未了,……好不容易把日本人打跑了,又来了内战,最后就稀里糊涂的跟着跑到了台湾。当我终于有时间去面对你,面对自己的过去时。我已是个头发半白的老年大叔。可我还是遵守了承诺,用死来找你。唉……”
大叔叹了口气,气息悲凉。或许他在菲儿热泪里,看到的,仍旧是迷茫的云烟。
自己的爱人依旧什么也不记得……大叔只得继续一个人的故事。
“我终于在冥界找到了你,可你却什么都不记得,可你仍旧是咱俩结婚时的模样,美丽,纯净如少女。而我……我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你。那就让我作一个父亲,去陪着你,保护你。”
大叔和菲儿的故事讲完了。讲的我无所适从。我不敢去看菲儿的眼睛,也不敢去碰我自己的内心。
“其实你们俩的故事还没讲完。”冥王插话说。大叔的脸扭捏了一下。
“其实菲儿,你其实并没有死,我的意思是,你的灵魂来到冥界的时候,你的肉体并没有彻底死亡,所以这是一个错误,一个我一直想改正的错误。我想把你送回人世。可你坚持不想回去,你的爸爸……额,你的丈夫,他怕你在人世里无依无靠,更怕从此失去你。于是就和我做了笔交易。”
冥王看了看周围。
“以便让你毫无顾虑的继续呆在冥界做鬼,而他则成了我监视冥界众生灵的一双眼睛。”
众人沉默,我的心却在翻云覆雨。我爱的人,她竟然有丈夫!
而现在的我……那就让一无所有的我放手一搏吧!
“冥王大人,我还有个问题。是关于您和冥界的问题。”
“有意思!come on bayby!”
“冥界叹息之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您到底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
您最痛恨破坏阴阳秩序的人,难道您自己就不是吗?”
灵魂三问,把冥王白的吓人的脸都给憋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向他。
“你!”冥王极力维持冷静。
突然地面轻微震颤。但这并不是地狱里的地震,因为它的震动来自于巨树的,不,应该是结界树的顶端。
在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注视着大树顶端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从树洞里钻出。
看来,哈利得手了。我心中的窃喜。
紧接着一个警卫慌慌张张的从树洞里出来。径直跑到冥王身边。
他俩并未任何言语。
冥王就已暴跳如雷。对我厉声怒斥。
“你竟让一只狗打开了叹息之墙。”
一束黑光从冥王的指尖射出,一切都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挡到我的身前,如一道闪电,一声惨叫刺痛我的耳膜。
“汪!”
“哈利!哈利!你做了什么?”
我抱着哈利,它奄奄一息,它为我挡下了那一束死光。
我感到我的心快要死了。
“我,我……”冥王慌了。可我听不见。
那些警卫,那些冥王的复制品也跟着慌了,可我看不到。
“儿子!”爸爸妈妈紧紧抱住我,可我感觉不到。
“路易!”我的爱人吻着我,我也感觉不到了。
哈利要是死了,我的心也会死吧!
“儿子,我的儿子!你看你都做了什么?”
一双白的吓人的手,想要把哈利从我怀里抢走。我下意识的抱紧哈利。
“对不起,年轻人。我替我的冥王儿子向你道歉。不过,请你放心,极乐净土里的水和结界树的果实可以治好它。请你相信我,相信一个母亲。”
“我是冥王的母亲。”外星人母亲开口自我介绍。
“妈!极乐净土是冥界的最高机密,您看您都给说漏了。再说这群龟儿子把儿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冥界制度,砸了个透心凉啊!”冥王一脸苦笑的争取最后的隐瞒。
“纸包不住火。咋地?你为了隐瞒真相,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是吧?爱是无罪的。”冥王母亲带着笑反驳。然后笑着注视众人。笑容和煦而慈祥。
“我和你们的冥王都是阿卡星人。
我们的星球因战火毁于一旦。只有年轻人和孩子及时的逃离进第五时空。剩下的我们这些老人,都随着母星一起毁灭了。
可我的儿子他舍不得我这个母亲。所以他几乎找寻了所有时空,才终于找回了母亲的魂魄。可阿卡星人的魂魄是没有意识的。所以我的儿子建立了冥界,建立了冥界的制度。
他利用冥界众生,利用所有鬼魂的爱与恨的能量,是的,爱和恨都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能量。重新复活了阿卡星的结界树。
并用有罪灵魂的痛苦作为养分,使得结界树万古长青。因为有了结界树,冥王便能复活他的母亲,和他所有的亲人。
于是我们阿卡星人便在你们地球的冥界,在那个被称作极乐净土的地方,重新组建了家园。并在长期生活中,学会了你们地球人语言,礼仪,甚至情感。
这便是冥界最大的秘密。所以希望在场的各位,能够为一个母亲,为我们阿卡星人,保守这个秘密。拜托了。”
外星母亲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毕竟连我们自己的命都是人家赏的。
“可毕竟生死有别,而且你的父亲没戴眼镜就下了地狱,所以不幸的也死了。就没法返回人世了,你看,你还有别的啥要求?”
冥王在他母亲和一条差点被他弄得灰飞烟灭的小狗跟前,也只得说起了好话,打起了圆场。
我几口深呼吸,牵起菲儿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
“既然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那你愿意跟着我,一起返回人世吗?从此咱俩一辈子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我把她冰冷的手放在我的心上。
菲儿脸颊绯红,看了一眼她的丈夫,呸呸呸!她父亲。
大叔苦笑着,可还是流着泪,点了点头。
“我愿意!”
然后深呼吸,我为她戴上了那副我爸没能偷出来的眼镜。
故事讲到了这里,就迎来了欢乐的结局。
我的父亲写了份遗嘱。我和菲儿却没要他一分钱,真的,一分也没要。然后我父亲便痛痛快快的把所有的钱全部捐给了动物保护组织,并设立了动物保护基金。
我和菲儿只要了他那栋闹鬼的公馆,并愉快的住了进去,不,是我们一家人,我和她,我爸,我妈,还要哈利。不论死的活的,阖家团圆的住在了一起。偶尔她“爸”还会过来串门。
只是再也没有小偷敢光顾我们家。
事业上,我俩在公馆里随便找了幅画,就卖出个天价。
我俩用这钱开了家大型书店和一家大型礼品店。菲儿便愉快的当起来老板娘。而我呢,当然放弃了小偷的行当。在书店里当当老板,看看书,写写幻想小说,开始了我的作家梦。
我们的人生里从此再也没有怕这个字,因为不论死了还是活着,对于我,对于我们这个家,还有什么区别吗?
我最近又在写科幻小说。因为我离开冥界时问了冥王最后一个问题。
“人类古代的神话故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明,是不是都是你们外星人或高纬度空间里的高等文明玩的角色扮演游戏?”
“不知道,我只负责管理冥界。”
我至今仍然记得他回答问题时的那一副诡异的笑容。因为我已经把它永远的写进了我的小说里。
(完)
注:本篇虽纯属虚构,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过一只小狗,它叫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