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青春电影里,
不管过程多么曲折,岁月多么青涩
善良又倔强的女生总能在最后变漂亮,
漂亮到可以让暗恋的男孩眼前一亮。
愣头愣脑不懂嘘寒问暖的笨男孩,
也总能走狗屎运的打败校草,
万众瞩目下牵起女主角的手。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是那么美丽。
因为近视戴上去的眼镜,到了毕业那天都没能摘下来,
青春期唇边的胡须,到离开那天都依然青涩的留在那里。
碰到喜欢的人,说话就脸红、磕巴的坏毛病,到最后都办法改掉。
按部就班着装的臃肿校服,蓬松乱糟糟的头发
有些现在看起来不足为患的小缺点,
当时却实实在在的成为最大的自卑,
陪伴我们三年、六年,那一整个青春。
虽然听起来不那么美丽,
但,大部分的我们就是这样普通的存在着。
希望隔壁校花忽然破相,
希望邻班校草跌倒出糗。
这样渺小又腹黑的存在着。
很多年后的后来,
我们上大学、毕业后工作、为升职努力,
像是忽然开了窍一般,
懂得了眼影眼线眼睫毛的正确使用方式,
学会了白灰黑简约韩式风的服装搭配。
有稳定收入,有存款,有人追求,
交过12星座的男朋友,
换了不同生肖的女伴,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落落大方。
却惟独面对当年的他,
仿佛一切又打回了原形,
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又回到那个不好看、自卑、固执倔强的自己。
这些年,很多人爱我
我却惟独喜欢当年不爱我的你。
真的是想再见你一面,
和你说声,
对不起。
那么好的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我却没能早一点变好。
今天是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同学聚会,但是此时此刻,同语却像个懦夫一样,躲在厕所里不敢出去。
"遥遥万里,心事有否偏差~正是让这爱试出真与假~"铃声响起,唐西雯打来电话的时候,同语赶紧挂掉了忽然响起的手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做贼心虚和忐忑。
再一次冲着手机前置摄像确认,眉粉没有散,假睫毛没有歪,口红还不需要补,暂时都还很完美。又深深吸了口气,蹬着高跟鞋,高昂着头,耀武扬威的往聚会大厅走去。
还没等坐下,旁侧的唐西雯面露复杂的低声告诉同语:"你去厕所的功夫,王方刚到,跟班长打了个招呼,好像又匆忙走了。"
同语听进耳朵里,下意识的回了声"哦"。
这句话却像是一根针,毫无预兆的捅破了刚刚的"耀武扬威"。
王方,男,28岁,同语的高中同学。
如果非要再详细介绍点什么的话,男女之间的关系,无外乎是一些感情纠缠,
但更直白的说,所谓的感情纠缠,其实是同语单恋,而且一恋就是十年。
同语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相遇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
就像同语和王方,有相同的出生地,相同的旧友,相同的过去。但是从高中毕业那天起,十年了,就是没办法相遇。
有时候,同语会恍惚的想,她和王方肯定有很多次,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遇到了。
昨天新开的甜品店,自己前脚刚走,也许王方后脚就进了门;
超市里那排绿茶,旁边空出来的就是他刚拿走的那瓶;
自己趴着的手扶梯或者还残留着他慵懒的痕迹;
两个人也许同时为某个新闻义愤填膺着,也在不同地点因为同一个笑话前仰后合。
但是,
不管同语在心里临摹杜撰多少巧合的错过,事实就是两个人一直没有相遇。
甚至,今天的十周年同学聚会,同语心里替自己愤愤不平:"小样,这回总能遇到了吧!"自己是那么的肯定他会来,一个月前就开始想聚会穿什么,脑海里谱写了一千种他惊喜的说:"同语,怎么变那么漂亮,都快认不出来了"以及自己对着镜子精确测量最美低头37度5的害羞。
然而现实就是,王先生压根没在餐桌上露脸,在大厅说句话就匆忙走了。
唐西雯告诉同语以后,同语听到耳朵里,下意识的回了一声"哦",心里小小的期许和盼望,因为涨的太满,"砰"的一声炸开了。
同语忽然间对王方恨了起来,这种恨即使是当两个人针锋相对,装作陌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没有过。
"你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以前都没有发生过,重新认识我?我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女生,我们都各自成熟到现在,十年了,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连面都不愿见?"
同语紧紧咬着嘴唇,又瞬间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模样。
唐西雯和同语、王方都是高中同学,也是同语多年挚友,在她面前同语没有任何秘密,也压根从未想过要瞒着她。但此时此刻,也许是自己都意料之外的慌乱,同语并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的心灰意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班主任老汪驼着背讲了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大家都附和着,同语笑的最欢,前仰后合的用力鼓掌;隔壁桌男生来找女生喝酒,同语路见不平站出来护着她们:"要喝跟我喝,别欺负女生!"
一直到聚完餐,一群人嚷嚷着再去唱歌,同语昏昏噩噩笑着跟着来到KTV,中途从沙发一群人中,挤着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感觉屁股被人用力的捏了一下。
酒一下子全醒了。
同语回头瞪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假装忙碌着的男同学,气的满脸通红。一瞬间的极度愤怒之后,同语愣在那里,反而觉得自己傻的好笑。
高中都过去十年了,大家早不是当年牵手都紧张到哆嗦的愣头青,虽然在同语心里,十几年的相识,一直把他们当亲人、家人,但是却忽略了他们更是男人。
酒被惊醒了以后,同语不敢多待,找个借口拎着包落荒而逃。出门拦了辆出租车,随口报了一个地址。
出租车里暖气开的很足,刚刚被惊醒的酒劲,酒精仿佛又慢慢回温,同语在后座迷糊着,脑子里昏昏沉沉。车窗外嫩绿的树,拥挤的人群,一栋又一栋大楼匆匆掠过。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打起瞌睡,进入了梦乡。
一梦十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年15岁,回到高一新生入学的那天。
今天是天和一中2004届新生分班的日子,所有的新生都要今天下午五点前,到校确认自己所在的班级,第二天按照分配的班级,九点到班级报道。
中午,妈妈做了同语最不喜欢的鱼,并规定同语必须睡了午觉才能去学校看分班名单。同语撅着嘴用筷子敲着盘子抱怨着:“妈,下次能不能不做鱼啊,你知道我讨厌鱼!”可是学生作为最年轻最没发言权的无产阶级,存在的意义就是无条件的被以家长、老师为首的资产阶级压迫。同语的要求被果断又无情的反驳了,只好一边听妈妈苦口婆心的说鱼的高营养价值,一边心想如果鱼听到人类这么夸赞它们是高兴还是更加恐慌。吃完午饭,象征性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就算睡了午觉,“妈,我去学校啦!”没等妈妈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影了。
到了学校,一个鲜红的牌子立在大门口,同语四百多度的近视,眯着眼睛看清楚后愣住了:“非本校教职工严禁入内”。对于刚进入高中的学生,对于新学校的警示、教条都有着莫名的畏惧,同语只好在学校门口蹭来蹭去的想办法,不敢进去。跟进进出出的学长学姐一比,15岁,一脸稚气,怎么看都是个典型的小初中生。“早知道就让妈妈陪我过来了!”同语悔的肠子都青了,在学校门口的商店目光涣散的走着懊恼着。
不多会,瞄到一位妇女拉着一个小男孩往学校这边走来,同语心里暗爽,低着头侧脸准备跟妇女一道混进去,短短几步却走的心里慌乱不堪,等再次抬头四处看的时候,已经正式迈入了天和一中的大门。
走进大门,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正中间的芳香四溢,各式各样的花草被培育在长方形的石雕花园里,开的繁盛。当中有几株硕大的花朵最为艳丽,细长的花瓣顶端是阳光浅浅的跳跃。花园的右手边是一座小凉亭,因着旁边几条小径的陪衬,显得十分清雅。左手边是学校的宣传画廊。花园的尽头是天和一中的标志雕像,同语站在抽象的雕像下仰头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门道来,只能继续往里走。再进去一点是操场和教学楼,操场上聚集了一堆堆爱打球的男生,汗水浸湿了T恤。操场的两边栽种着小杨树,树根还缠绑着粗麻绳,有休息的男生轻靠在上面,小树就开始咯吱咯吱的摇晃。
教学楼是规矩的红瓦墙,一栋栋整齐座落着,每层楼都有凸出来的一间,错落有致又不会显得突兀。
看着新学校的景色,同语顿时心情大好,忽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目的,赶忙找张贴着名单的公告栏,左望右望的没看见,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原来就在刚进大门的左手边,一边怪自己眼拙一边往回走。
天和一中是当地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其实,光听名字就知道排在"一"的一定是重点学校。虽然属于市重点,但因为今年是扩招的第一年,高一年级刚开学就已经设了二十个班,一个班起码六十人,也使得当地很多成绩不错的学生都轻松可以升学,不至于为了有限的入学资源挤破脑袋,也有少数中考成绩不好,但是花点高价学费托关系也都最终进了天和一中。
虽然学校和家长最终都以双赢结束,但扩招的第一年,一千多名学生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放眼望去好长一排的名单。同语个不高,垫着脚眯着眼睛仔细的瞅着名单,看的眼睛都酸了终于在第12张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同班的还有几个初中同学,虽然以前都是点头之交,但毕竟在陌生的环境里,看到熟悉点的名字,同语心里还是有些安慰和欢喜。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同语早早到了班里,三楼右转的第一间教室,确定了是12班,同语兴高采烈的走进了教室,已经黑压压一片人了。因为还不是正式上课,所以暂时都是自己挑位置坐。同语瞅着第一排边缘还有一个空位,赶紧一屁股坐上去占了个位置,正得意着没落到最后几排,听见“唏”的一声,同语这才留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也许是刚睡醒,皱着眉头看着同语,可能是刚才同语动作太大撞到她了。
“可也不用这个表情吧!”同语心想,原本张嘴想道歉的话又原样吞回肚子里了,没表情的把桌子移了移没理她。
不一会又进来一个人,明明都快迟到了,却还是慢腾腾的站门口看着里面。同语因为同桌的事情没好气的转头看门口,是个长的挺干净的男孩,后面有女生小声说,好帅啊!同语心里有气对来人撇撇嘴不以为然。
男孩在门口看了半天发现没位置,转身走了出去,没两分钟不知道从哪自己搬了一套桌椅,就近挑了一个门口靠墙的地方,大模大样坐下去,离同语隔了一个过道。同语一看乐了,瞅着行情也是个有个性的主儿,凑着脸打了招呼:“你怎么来这么晚啊”,男生低头拨弄着头发,随口答着:“睡过头了”。
这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同语乐了,可没等继续问下去,班主任走了进来。班主任姓汪,40多岁,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简单客套的欢迎词和自我介绍后,开始按照花名册点到。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了,同语觉得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班主任特别停顿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很快,班主任之后说的事情,让同语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特别停顿。
虽然都明白高中的重要性,但听到班主任说明了新学期的课程安排后,同学们都哀声一片:"每个周六上午要上课,晚自习也将在不久后实施。"
都是刚刚从中考后,没作业没压力的两个月暑假玩过来的少年们,新学期一开始就被剥削了那么多的课外时间,让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的少年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脸懵逼。同语也苦着脸,装做认真的在听做着笔记,也跟着起哄叹着气。
班主任似乎早就料到了同学们的反应,笑着道:"这还只是告诉你们,就开始叹气了,真上课的时候,不会个个都开始哭吧?"
同学们被说的哄堂大笑,教室氛围一下子好了很多。接着,班主任又说了些统一校服,交书本费的零碎事情,末了,强调座位顺序就按照大家进班时挑选的现状,短时间内不会进行调整。
回到家,同语的书包还没放下,妈妈从厨房伸出头第一句话就问:"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同语老大不乐意一回家还要被问跟学校、学习有关的事情,没好气的随口应付:"还行吧"。
没想到这句应付反而引起一旁看重播球赛的爸爸注意,把电视关掉,爸爸认真的问:"你们班主任是叫汪振华吧?"
同语仔细想了下今天那个中年男人的自我介绍,回答:"好像是姓汪,没太注意。"
一听这话,妈妈从厨房激动的走了出来,冲着爸爸说:"真是汪振华啊!老李办事真是利索!"
同语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妈,什么办事,什么利索,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班主任?"
爸爸一脸骄傲的冲着妈妈和同语炫耀着:"你们班主任是咱们以前邻居,那时候你上小学,可能对他印象不深,听说他这几年一路高升,现在带的都是重点班,正好今年他带高一,我就托人看想办法把你塞进去他班里,就是看着老邻居的份上,多少能照顾照顾你。"
听着爸妈骄傲的语气,同语心里满是难以遏制的厌烦。
望女成凤的爸妈从小对自己就给予厚望,本着"成功要趁早"的心,加上那时候还没有规定上学的年龄限制,生生把刚3岁的自己拖关系塞进幼儿园接受洗礼,只用了4年就跳级完成了小学课程,11岁上了初中,加上又登过几次学校的舞台文艺演出,小时候的同语成功的被爸妈打造成"别人家的小孩"。但同语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每次被别的家长当成典范教训自己孩子的时候,同语都不安、心虚到想躲起来,生怕别人某天发现自己其实很普通。
但爸妈对同语的厚望不仅如此,从小到大,同语的每一次升学都在爸妈的控制下,不是英语老师是表舅家的大侄子,就是校长是爸爸以前的校友,甚至初中班主任就是自己的干爸爸。
好不容易从噩梦般被监管的初中熬了过来,美好的高中生活才开始一天,就被告知了"班主任是以前邻居"这样的恶兆,同语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对于爸妈这样的精通世故,在未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同语的心里,充满了不认同和不屑。
但尽管不满,同语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哦,那还挺巧的,那我先回屋了。"说完背着书包,速度逃离爸妈的眼界范围,耳朵里仍然有"回头有时间去串串门,都是老邻居的。"
同语不耐烦的把门关的很重,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青春期叛逆,对于爸妈的所有一切,明明知道是对自己好的,但心中总是排斥,她们越想给予,自己就越变着法子反抗。同语无奈又痛苦的倒在床上: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
但是不管同语多想证明自己的成熟,多努力摆脱自己的孩子气,平心而论,和同班的女生比起来,同语的的确确像个小初中生。当16、7岁的女孩子们,开始已经有意识去打扮自己、戴隐形眼镜臭美的时候,还没满15岁的同语,在各种亲戚老师的看管下,从未有过任何感情史,情商几乎为0,当她特别灿烂的对你笑的时候,满脸都洋溢着"快来一起玩泥巴"的热情。
不过,好在同语性格爽朗,爱说爱笑,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在男女界限还没有那么明显的年龄,倒也真的男女通吃。开学没几天,跟班级的大部分同学都混的很熟了,同语也知道了同桌叫唐西雯,不是本地人,但因为中考成绩不错,加上今年扩招,被学校破格录取。学生时期的成绩好,似乎就是王牌,即便犯个错也特别容易被原谅,当同语意识到自己也是这样"被成绩蒙蔽了双眼"的人,已经和唐西雯说说笑笑一起去厕所好几次了。
开学第一天那个酷酷的小子叫禾诺,同语本以为帅哥都应该注意形象,都比较有绅士风度。跟他接触多了才发现自己真的大错特错。虽然一张高富帅的脸,但熟了以后,禾诺绝对是那种你见一次想抽一次,见两次想左右开弓的人,"她们是不是近视眼神不好?竟然说那个自恋又臭屁的禾诺帅?"同语每次看到班门口那些装作找人,实则对着门口坐着的禾诺搔首弄姿的别班少女,总是忍不住翻着白眼吐槽。
有次地理课的时候,老师讲的比较快,还剩了5分钟让大家反复回顾复习,同语实在无聊,刚拿出漫画书,想偷看那么一眼,发现老师从后排正走过来,来不及把书塞进抽屉里,加上一紧张,一个猛力下,书被碰掉在地上。
同语闭着眼睛一脸‘死到临头’状,没想到,隔了一条走道的禾诺听到动静,好奇的捡起来,但余光瞥到后排有老师的时候,又把书放回同语的桌子上,轻轻拍了拍封皮,一脸温柔的对同语说:“同学,你的书掉了。”
为此,同语被罚站了一节课。虽然事后禾诺特别诚恳的道歉,用唐西雯的话:"禾诺道歉的诚恳度,让我觉得他误杀了你家人",但同语仍然赌气摆了好几天脸色,禾诺好说歹说下,才缓和了脸色。
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同语歪着头和后排的女生聊天抱怨自己的手指粗,因为小时候每次一到冬天,手就特别容易起冻疮,时间长了即便是夏天,手指也是胖乎乎的…结果被禾诺听了去,认真的和同语支招:“我教你一招,等你的手再生冻疮的时候,你拿冰块,在手上蹭蹭,绝对消肿,而且不再复发。”
还属于小单纯阶段的同语,特别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当禾诺一本正经认真说的时候,同语深信不疑的问:“要拿冰块蹭啊?怎么蹭呢?是用力蹭还是轻轻的就可以啊?”
用冰可以消肿的事自然是禾诺随口瞎掰的,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同语两眼放光,真的相信了。刚取得同语原谅,禾诺自然不想再惹怒这个小祖宗,但更不敢承认自己又在骗人,只得支支吾吾的回答:“轻轻的就行吧,你稍微加点力也行吧”。
旁边的唐西雯看不下去了,笑着推了一下同语,对禾诺笑骂道:"你别瞎说,把同语再惹生气看你怎么办。"
同语才明白过来禾诺仍然在开玩笑,顿时哭笑不得,随手抄起课本对恶作剧得逞,还在坏笑的禾诺轻打着。
不过好在再坏的禾诺也有吃瘪的时候。
晚自习刚实施的时候,禾诺每次都是耗到最后一刻才进教室,这天却意外的早早的到了教室。
同语看到禾诺一脸吃瘪的样子进门,就觉得好笑:"呵,今天小爷来的挺早啊。"
禾诺边翻白眼边吐槽着:“别提了!我这一路狂奔啊!"
同语被勾起了好奇心,不断追问下,禾诺叹了口气,开始说他的历险记:"我有个东北朋友不是来这边玩嘛,给我带了他们那的特产木耳,是压缩到很小包装的那种,我随手装在口袋里,然后完全就忘了这事,今天我妈帮我洗衣服,洗好准备晾的时候,一打开洗衣机盖,满满洗衣机活蹦乱跳的木耳蹦出来,把我妈吓的啊,说隔了两条街的人都听到我妈的惨叫。我下午放学到家,我妈拿着鸡毛掸子在门后站了一下午等着揍我,多亏我跑得快。”禾诺说完,头都没抬:"同语,我告诉你,把你的笑声再给我收一点回去,还有唐西雯!不要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小爷我聪明一世,这次被揍是偶然!"
说完,仍然止不住的翻白眼,满脸的生无可恋。同语和唐西雯早就拍着桌子,笑的四仰八叉。
也多亏了禾诺的开心果作用,单纯直爽的同语,内敛细腻的唐西雯,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女生,原本的矜持和陌生,因为禾诺的几次哄笑,关系很快的拉近。
每天上午第二节课的午休有30分钟,学生们会利用这个时间去食堂加个餐。
这天,同语早晨没有吃饭,休息的时候,拉着唐西雯一起去食堂,禾诺没什么事,闲着无聊也一起跟着来了。
去食堂的路上,同语看到有人搬桌子搭桌吃饭,想起来第一天进班里的事情,对着旁边的唐西雯质问道:“开学第一天,我坐你旁边的时候,不小心碰不到你,当时你竟然凶我呢”同语说完,撅着嘴,一副‘宝宝不开心,快来哄我’的傲娇模样。
唐西雯回想了一下,好笑又好气的解释道:“那天我起的特别早,坐着的时候困得不行,正迷迷糊糊要和吴彦祖去吃饭,你倒好,一胳膊肘把我弄醒了!”说完翻了翻眼珠。
旁边的禾诺‘扑哧’一下:“还吴彦祖咧,你们这些小女生真是的…”
话没说完,被同语和唐西雯异口同声的呛声道:“要你管!”
禾诺立马举双手做投降状。
到了食堂,同语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草莓味的‘小洋人’,唐西雯示意自己不饿,什么都不需要。同语刚要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付钱,禾诺用手拦住了:“我有零钱。”说完,从口袋里掏个50元的纸币给小卖部老板。
同语看到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大声反驳着:“这叫零钱?”
话没说完,被唐西雯暗暗拉了下衣角,同语这才反应过来。禾诺只是不想让女生出钱,又怕同语不好意思,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而已,自己却没眼色的大声反驳。同语不好意思,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
和同语的直爽单纯不同,唐西雯显得比较早熟,和同语一起的时候,总不时有些像姐姐一样照顾的举动,使得同语很喜欢和唐西雯一起,上体育课、休息、甚至上厕所的时候,都粘着唐西雯。不断的接触和几次聊天后,同语也渐渐的知道了一些唐西雯的情况。
因为家不在本地,唐西雯和表姐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唐爸爸常年在北京打工,唐妈妈每月有空也都大包小包的带好吃的来看看女儿,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这次唐西雯考上了一中,全家都高兴的不行,都盼着唐西雯三年后再考个好大学,在乡亲父老面前,出人头地。
听到这些的时候,同语刚吃完晚饭,晚自习前和唐西雯坐在操场围栏上,轻晃着双脚聊天。唐西雯的话让同语很惊讶,从小到大,同语最烦恼的事情不过是考试考的不好被爸妈骂,但是"一年见不到爸爸几次面","自己租房子"的唐西雯,让同语莫名的有些心疼。唐西雯低着头,静静等看着自己的鞋尖。
虽然都是眉眼间还没完全长开,16、7岁的女孩,但是大大的眼睛,又白又瘦的唐西雯,早就可以看出来美人胚子,尽管女生们多少有点嫉妒,但都不得不承认唐西雯即使穿着校服也很好看。
但此时都同语看着这张好看的侧脸,心里不知道怎么涌现"红颜薄命"四个字,赶紧把胡思乱想甩出去。
同语轻轻拍了拍唐西雯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你成绩那么好,考个好大学肯定没问题的,相信我!"
对于同语笃定的信任,唐西雯好笑着反驳:"考大学要相信你干嘛?"说完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今天我妈妈本来准备来看我的,因为一点事情又不来了,刚才一时有一点难过,所以和你多说了两句。但是,不要担心啦!高中三年,我会专心学习的,希望,嗯,希望可以如愿吧。"唐西雯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般。
同语用力的附和着,大力拍在唐西雯的背上:"对!就要这样!相信自己!"
忽然被同语的热血惊吓到,唐西雯有点惊魂不舍,睁大了眼睛好笑的轻轻打回去:"很痛哎!"
附近篮球场上,有男生满头大汗来回奔跑的身影,也有无事的看客零零散散的加油,有被单独留下喝茶受训的调皮学生,还有拎着开水瓶匆忙向开水间走去的住校生,仿佛每个人都在不同的角色里各自忙碌着,还有校园里空荡的操场边缘,两个虽然懵懂,但满怀"相信"的女孩。
因为年龄的原因,开学第二天,年轻的学生们就调侃的给班主任起了"老汪"的外号,每次同语这么说的时候,禾诺总是会耐心纠正:"不是外号,是昵称,包含了我们亲昵的爱戴。"
虽然知道了老汪以前和自己家是邻居,但开学那么久,也没有见过老汪有任何类似"点名回答问题"、"单独谈话"的举动,同语心中暗自窃喜,毕竟只是邻居而已,那么久不联系,距离有多远,就让他们大人的关系保持多远吧!
也许是开学后观察了一周,没发现因为座位有任何的问题,加上据说老汪忙于竞选年级主任,开学时的"座位暂时不动",一个"暂时"就是两个月后的文理分班。学校就雷厉风行进行了文理分班,美名其曰"早日进行合理化针对性教学",让学生快速决定了自己的科目选择,还特别留出一整个晚自习让学生班级调整。同语所在的12班,本身就是文科班,同语也理所当然留在了本班。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刮着狂风的夜晚,15岁的同语第一次见到了王方。
因为有人因为文科转进来,自然也会有人因为选择理科转出去,班里几乎空了一半的位置,等待新来转班生,从别班转来新加入的学生中,同语偶尔也能碰到几个自己以前的初中同学,像是主人一样,热情的抬着手打招呼。
但不一会,同语就发现了不对劲,隔壁禾诺的手好像都没有放下来过,把自己当什么啦?啦啦队加油啊!同语不服气的撅着嘴,翻了个大白眼:“小心累着胳膊!"
禾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解释着:"有些是初中同学,有些是平时一起打篮球认识的,还有几个家附近的。"禾诺得瑟的炫耀:“人缘好没办法!”。
最后一个人搬进教室坐下后,班主任点了名,清点了人数,拿着名单往教导处汇报,留了一屋子炸了马蜂窝的学生们。禾诺扭头到处看,忽然向身后大招手,同语看着胳膊都快挥出教室的禾诺,好笑的回头。
这是同语第一次见王方。
王方坐在中间座位的第三排,右边数第二个,穿着一件黑色带卡通图案的T恤,两个胳膊肘懒散的搭在后排的课桌上。看到禾诺后,冲禾诺眨了眨眼睛,轻轻晃着身体,鼻梁上搭着一付蓝色方框的眼镜,因为身体的晃晃荡荡,也一点点的滑落。
第一眼,同语不太喜欢这样有点痞的男生。“长的不像好人啊”同语探着头很小声,悄悄和禾诺说。
谁知道禾诺下一秒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喊给王方听:“王方,她说你不是好人。”边喊边用手精准的指向同语,生怕指偏,手指就放在同语头顶尖。
让有贼心做坏事,没贼胆承认的同语慌忙直接抡起课本就往禾诺身上打,一边打,一边还脸红着向王方做着抱歉的手势,狼狈不堪。
那年的王方17岁,开朗、阳光。那年的同语15岁,贪玩、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