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走了,五人团或坐或躺各个眼呆滞无神。小夭离开后,五人站成一列,一个跟着一个朝小镇派出所走去。
多亏这个时代,路边随便招手大巴车总会停下。这次小夭已经学会财不露白。斜靠窗户,吹着暖风,那个叫黑狗的人生片段在小夭眼前浮现。
没学历没才华为贴补家用只能出去打工,辛辛苦苦干快一年,老板却卷款跑了。钱没挣到,家里唯一的儿子又得白血病,走投无路下学会盗窃、诈骗。最后钱花了,孩子没了,老婆也跟别人跑了。或许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也变的凶戾残暴。
阴差阳错间认识了白手周,白手周让他弄个理发店,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伎俩。外面是理发店招牌,里面确是皮肉交易。黑狗从开始的盗窃、诈骗、赌博,到强迫他人卖淫、非法拘禁等等,从那一刻起,他变成了人间恶魔。
说他可恨,他也努力过奋斗过,尽一切可能为这个家。说他可怜,他能把良家妇女,变成人尽可夫的婊子。何为善何为恶,小夭不知道,但是那个叫黑狗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很迷茫。
陶德县看守所,坐落郊区群山内,只有一条柏油路连通县城。四五米高墙上缠绕铁丝,四周岗亭武警来回巡视,虽已入夜整座囚笼亮如白昼。小夭站在大门前,手中的丝线好几十条连接看守所,其中一条红的发黑。
看守所的牢房,一间挨着一间,远看像一座座厂房仓库。牢房是长方形建造,分两间。外面是放风场,盥洗池和厕所。二道门进去才是休息睡觉的地方。
一个十几平的房间,挤着十来个剃光头的人,有老有少,都躺在低矮的木床上坐着美梦。一个狭窄的落脚地,两个带着红帽的值夜人,不时用眼睛看着带脚铐的人。
小夭轻轻一点守夜人的肩膀,他们就那样歪着头睡着了,其中一个还趴在尿桶上。就算前后有窗户通风,小夭也能闻到一股怪味。
小夭招了招手,白手周坐了起来。紧接着小夭用手轻点白手周额头,一段段记忆涌现。小夭如法炮制,将几个深颜色的人都看了一遍,然后离开了。
可小夭不知道,这种房间里有隐藏监控,她的所作所为都被拍的一清一楚。如果不是第二天,几十人集体自曝罪行,看守人员也不会去查监控,也不会看见这离奇一幕。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虽然不能看见样貌,却看见穿一身青色紧身服,做完一切却变成一条手臂粗细,五六米长的蛇,从窗户走了。
小夭穿起藏起来的衣服,不禁想到徐吴道说的“你我皆是这个时代的过客,像初学者寻找这个时代的规律“。难道这世界上有的人,他的生存规律,就是虐夺别人的财富、迫害他人的健康甚至是生命。可能这世界无关善恶,无关对错,只不过是自私作祟,无限膨胀的心理,才有对善恶对错的批判。
第二日太阳初生,小夭从洞中醒来,昨晚做完一切已经三四点了,小夭也不想夜间赶路,毕竟离县城也挺远的,就随便找了个天然石洞修炼。公子可是说过“天地万物皆有韵,山川河流皆有灵,感受它们,才能体会不息之气”。
南州市
一个好动的人,特别是活力充沛的年轻人,是无法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呆很久的。自从做完笔录回来,叶文龙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娱乐工具,也被爷爷搬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叶文龙欲哭无泪。
作息时间也和老爷子同步。每天八点起床,跟着老爷子练太极,写毛笔字,下午读报看书,打理花园菜地。只有晚上有几小时自由时间。叶文龙一想到还有一个多月要这样生活,突感生活无趣。
好不容易等叶林琳回来,想让姐姐帮忙求个情,谁知道姐姐不搭理自己,还说三个月太短,气的叶文龙无能狂怒。
叶文龙蹲在菜地里,拔着刚刚冒绿叶的杂草,恶狠狠的盯着在给爷爷汇报的姐姐。嘴巴嘟囔着“又不是我杀人,警察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上纲上线”。愤怒一拔竟然把一棵白菜薅出地,吓得叶文龙看了远处爷孙俩,然后慌里慌张的重新栽进土里。
叶林琳将手中的报表递给老人,老人叫叶天赐,算是个苦命人,中年丧妻晚年丧子,独留一双孙子孙女。孙子算是已经废了,只要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也能富贵度过一生。还好叶家有个天才能稳住局面,可惜是女儿家,早晚要嫁人。
老人带着老花镜,一页一页认真看过,放下报表“林琳你要多休息,你看看眼睛都肿了,到家就别谈工作了”。叶林琳答应了一声,然后递给叶天赐一张报表道“这个月的销售利润,以及材料损耗,还有除了专卖店代理商,那些零售的也不容小觑,只是这运输…”。
叶天赐苦笑摇摇头,这孙女真的是个工作狂,然后说道“放心吧,你张叔的货运公司要和我们签订长期合同,你明天到公司等他吧”。叶林琳面露喜色,这个月就为了试试水,没想到市场反应热烈,订单片片飞舞,要不是运输不到位,也不至于如此闹心。看来还是爷爷始终关注公司运转。
叶天赐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看着远处的叶文龙道“林琳啊,我知道你疼文龙,但你也看见了胸无大志,只知玩乐挥霍。产业交到他手里我是不放心的。这事本来不应强加在你身上,但是你始终需要一个归宿,爷爷也老了”。
叶林琳急道“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能长命百岁,还有我也不…”。叶天赐打断她的话“老而不死是为贼,今年我七十七了,你也快成老姑娘了。别说不想嫁人的胡话,不然我真的成贼了,我现在将思林全部都交给你,只希望以后多多照看文龙,别让他再犯蠢事了”
叶天赐不用交代,叶林琳也会护着叶文龙一世,只是这溺爱的太过,老爷子不得不提醒一下,谁让叶林琳是护弟狂魔呢。叶林琳蹭的一下站起“爷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声音有些着急,连蹲在菜地里的叶文龙,都抬头观望。
叶天赐摆了摆手示意叶林琳坐下“你看看多大的人了,还大惊小怪。以前我怎么告诉你的,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能被情绪左右。爷爷什么事情也没有,就是想让你赶快结婚,我想报重孙了。叶林琳看着爷爷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样子,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不由放下心,可一听到结婚生子,脸又红了。
叶林琳在学校也有过男朋友,只不过那时候父母出事,叶林琳也无心顾及,只希望对方给自己一段时间平复。只是没想到,男人是冲动的生物,经不住诱惑,特别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后来听说前男友又找了个学妹,最后这段感情也是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一心投入工作,跟爷爷学了三年就接手公司,期间也认识一些豪门公子,年轻俊秀。但叶林琳不想谈,也没时间谈。爷爷突然提及,真的让自己无所适从“爷爷我还年轻呢,不着急”。叶天赐叹息“我知道你一心工作,但是终究要嫁人,找一个疼你的人吧,你还年轻能多等几年,可是爷爷能等几年,还有文龙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你让我以后怎么对你父母说”。“那就先给弟弟这个媳妇”叶林琳眼神坚定。
爷孙俩的谈话也是不了了之,一个希望明年抱重孙,一个插科打诨转移目标。看着老人背影,是那么的莫落和孤独。
叶文龙见爷爷离开,蹦蹦跳跳来到叶林琳面前“姐,你有没有帮我劝劝爷爷啊,待家里真的很无聊,像坐牢一样”刚想撒娇卖萌,就被叶林琳打断。“文龙找个女孩子结婚吧”叶林琳一脸认真。“啊…什么…我?结婚”叶文龙满脸困惑。
叶林琳站起身“对,你已经二十三了。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找个女人结婚,不管她是什么人,只要你喜欢,姐都替你安排”。“不是!姐,不是劝爷爷放我出去吗,怎么突然要我结婚了”叶文龙有点蒙圈。
叶林琳拍了拍叶文龙肩膀“文龙,爷爷年纪大了,他只想看着我们幸福。而且这公司,早晚得交到你手里,不能在我手里毁了。我知道你不乐意学习,但是总要有个接班人,你不行,你儿子难道也不行吗”。
叶文龙愣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没钱找姐姐,麻烦找爷爷。可突然间告诉自己,以后只能靠自己,叶文龙有种恍若隔世。
叶文龙越想越怕,越想越恐惧。他逃避的说“不是还有姐姐你在吗”叶林琳当即怒目圆睁,狠狠的道“老娘我以后嫁人了,你怎么办?难道还是整天无所事事,赶鸡撵狗吗”。叶林琳第一次爆粗,见姐姐生气,叶文龙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叶林琳缓和几分“文龙,你是家中独子,姐姐总归要嫁人,思林是爷爷创立的,那是他的心血,你不想看见它没落吧,你也不想看见爷爷失落的样子吧”连续几个问句,让叶文龙沉默。
见弟弟这样子也不好逼他,叶林琳理了理他的衣服“姐不是逼你,只是姐姐不想让爷爷有遗憾,是姐姐害了你,是姐姐错了,太纵容你胡作非为,才让你变成如今模样。如果你不想这样下去,现在学也还来得及。趁爷爷还在,你来公司学习,不懂可以问,我也会一点点教你。如果你真的…对这些没有兴趣,就赶快结婚生子,也能让爷爷抱个重孙颐养天年,你自己好好想想”。
叶文龙呆坐在椅子上,他自己知道他不是那块料。叶文龙也明白姐姐的意思,爷爷年纪大了,以后可能再没有精力关心事物。姐姐始终是要嫁人,他们不可能帮自己一辈子。公司表面云淡风轻,但处处都是暗流涌动,现在有爷爷压着,但是爷爷百年以后呢。
可让他马上结婚,他心里都没底,连思想准备都没有。叶文龙认识女人很多,认识的好女人也不少,想和其中的几个女人,一起共度余生的也有。可一想以后,得和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就觉得可怕。
他不懂以后关系要怎么相处,害怕自己能不能只对她好;害怕她能不能只爱自己一人;害怕她久了会不会看不起自己;害怕久了她会不会变心;更害怕以后会不会离婚……叶文龙不断的否定自己,典型的逃避型人格。叶文龙低着头揪着头发,良久忽地抬起头,眼睛里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