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因为要死好久好久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一定没错儿,要不然呀,主播我,恐怕就死好多好多回了。在这个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刻,我想对您说,我们都要好好儿活着,因为要死好久好久。
我是标准的八零后,年过30,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经历过很多很多的死亡。小时候,我怕黑,天一黑我就要把大门拴上。在我印象之中,死亡就像是一只大鸟,白天躲在山洞或者树洞里,每到天黑的时候就会飞出来,在天空盘旋,然后抓走那些无家可归或者在路上行走的人。小时候,我害怕走夜路,我是个男孩子,他们笑我胆小鬼,我倒也不恼。
我真正的人生是从父亲的葬礼开始的,那时候我大约三四岁的样子。那一天下着大雪,天气好冷好冷,我们看见他们把爸爸装在木头盒子里,然后挖了个坑,就像种土豆一样,把爸爸种进了坑里。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
我小时候常常到姑爹家去玩儿,他们常常念叨着军哥哥军哥哥。谁是军哥哥?我去了很多次很多次,但是一次也没见过他。姑爹姑妈总是把他挂在嘴边,好像他是那个家的一员,但是,他就像是一阵风,从墙缝里刮走了,不见踪影。过了些年,我才知道的确有个军哥哥,我们兄弟姐妹们谁也没见过他,因为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他是姑爹的大儿子,是人们嘴巴里的一个词语,军子,或者军哥哥,但是没见过他的模样,所以我就只能想象,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原来,死亡是一阵风。
慢慢打捞记忆的碎片,接着是太太太爷爷的死亡,印象之中就是很多人,就是哭哭啼啼,就是黑色的棺材。还有奶奶和爷爷的死亡,外公的死亡,另外的爷爷奶奶的死亡,虽然都是死亡,但却不同,比如说爷爷,是因为什么家事儿,上吊死了。在我看来,拴牛的绳子受了魔咒,也就和死亡沾亲带故了。此外,还有周边一些人的死亡,包括几个老同学的死亡,邻居家女儿的死亡,等等。有时候,死亡是农药瓶,有时候,死亡是中药瓶儿。经历多了,死亡也就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死亡就像是喝醉酒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亡就像是睡着了,只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然,说来惭愧,我也曾经站在几十层高楼的天台上,准备往下跳。那种死亡,不知道会不会像鸟儿一样飞翔。好在最终我看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经历过别人的死亡,也就像是自己死亡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我永远记得一个女同学的死亡,她在高高的山上抱着农药瓶,农药喝了大半瓶,她的身下刨了好大几个坑,就像是巨人的眼睛一样……既然我们要死好久好久,干嘛不好好活着呢?自打那以后,我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九条命,我是黑夜里的一只猫,我不抓老鼠,但是我抓文字,抓人心。
间接经历了多次死亡,我对死亡这件事儿看得平淡坦然了。死亡是必然要来临的一个日子,不早不晚。在我们拥有生命的时候,那就好好活着,好好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是吗?天就是塌了,那也有个高的人给顶着呢。
记住子规鸟的话吧,好好儿活着,因为我们真的要死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