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主题：期盼。
在最美的年华里与她恋爱，在合适的年纪里与他结婚，当人生中与众多人擦肩而过后，突然发现：曾经心动的爱情，曾经坚守的婚姻，都不会成为最终的期盼。
01
时隔20年，我又回到了这里，走进这条曾经熟悉的小巷如今却尽感陌生，一切都比从前陈旧与暗淡，唯独路边那一排榕树现在已超过路对面的旧式楼房。
沿着这条曾经跟她轻松漫步的小路，每走一步都能回想起当初的自然与流畅，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出现在巷子那头，如从前一样一路小跑得来到我身旁，清秀的脸上是每次见到我都会有的灿烂而调皮地笑，脑后的马尾随着脚步的节奏愉快而活力地跃动……
转眼就走到了我们曾经租住的小窝下，这间不到50平的小窝，陪我们在最好的年华里，度过了三年零四个月的时光……
这间小窝是她对比了几天才决定租住，她说她喜欢楼下的那条小巷，可以同我像老夫老妻般闲聊散步。住进去后，果然如她设想的一般，每天晚上她都会拉着我下楼闲散，她说要记住我们一同走过的每一步。
一次看到一对老夫妻搀扶着走在巷子那头，她便调皮的问我:
“有一天我们变成了两个老太太是否能如他们一样，互相搀扶着一起走”。问完这句话的她，眼中突然闪出点点泪光，然后她抬头望向夜空，待看向我时，又是那股灿烂而顽皮的笑容，我轻轻握住她挽在我胳膊上的手，继续带着她往前走，一切简单而自然，我们不用太多言语，但却知道彼此都懂。
第三年的春节，我们如往年一样，各自回家过年，也如往常一样，时不时发着信息，说着各自家里的日常。年假结束时她发信息说会晚回来几天。
那段时间，我独自在小窝里生活，家里她精心装扮的角角落落看着都让人感觉温暖和舒畅。
年假后的工作忙碌而紧张，眨眼一个月过去了，那天下班抬头看向三楼的小窗，突然意识到我的小顽皮已经很久没在那里微笑着欢迎我的归来，顺手给她一条信息：我的公主何时打道回府。
这条信息直到深夜才等到回复：对不起。
看完这3个字，我的心像是被吸空的袋子，紧紧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呼吸。理智告诉我，她无论如何选择，一切都没有错，可情感又让我恋恋不舍，我在理智与情感中游离反复，最终选了平均值，我不想也不能打扰她的生活，但我想确定她一切安好。
于是那个周末我坐车去到了她的家。
世事巧合到让我措手不及，距离她家不远的路上，一辆辆喜庆的婚车在我面前接连驶过，我在犹豫是继续向她家的方向走去，还是转身乘车回到我们的小窝，一时之间，自己静立在那里仿若刚复活的雕像，似是能行走，却又不知该走向何方。
面前走过一群纷纷攘攘的人，意外间听到了一个酒店的名字，似乎在告诉我这座雕像可以去的地方。
到了酒店，人们都在为婚礼忙碌，我找了一处角落静静得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切，心里并不清楚自己跑到这能做什么，也许此刻最后的期盼，只是想看一眼我顽皮的小公主。
当那曲似是神圣的音乐响起时，我的小公主出现了，她从我身边不远处的门中走来，脸上能看到淡淡的笑——平静、淡然，不似往日在我面前那般灿烂而顽皮，仿佛分开几十天，我的公主突然成熟了许多。
我随着她的脚步，见到了迎接她的男人，虽不高大，但也算挺拔，我的心再一次被塞进了密封的容器，我知道本该祝福，可我最爱的公主啊，就这样匆匆的离别，似乎一个沉重的大石砸在我心口，一地稀碎与疼痛，我知道不能再待在那里了，很怕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刚要转身离开，却不经意间对视上了台上的她，她的笑突然有些僵住，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停留，因为这么美的她今天也一定要美到最后，于是我在角落里悄悄挥了手，立即离开了婚礼现场。
我一路狂跑，担心自己走的太慢，会又返回到她的婚礼，也想用狂跑的疲累暂时占据稀碎的五脏六腑。
02
记不得当时跑了多久，又是怎样到了车站，只是至少那刻的疲惫让自己不至于窒息而亡。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人的年岁渐高，就希望孩子能多在身旁，常常说说话，哪怕是闲聊。而今我也正需要亲情的稻草拉我走出上一页的时光，也刚好弥补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外漂，陪妈妈太少的愧疚。
回到小窝后，我一刻不敢停歇，甚至不敢合眼，连夜整理一切，处理了几天，辞去了工作，立即坐上火车，一路向家的方向奔去。
上了火车，下铺一家老小很是热闹，似乎自己在下面太过碍事，于是直接爬到中铺躺下看书。
夜幕降临，车上的灯光显然不适合再阅读，我翻身准备到车厢里转转，却不小心把书掉了下去，刚上车的男人还没整理好，就被我的书砸在了头顶，这是本比较厚的书，男人立刻顺着被砸的方向起身看向了我，他的个子很高，一起身直接与中铺的我面面相视，一对浓眉大眼还有高高的鼻梁，这一刻都显示出愤怒与厌恶，我顿时做好了被说落的准备，但还是立刻开口说对不起，男人听到道歉后，刚刚的眉头稍有舒展，又看了我一眼后，并没有多说，只是顺手捡起书还给我。
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被子似乎在动，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对铺的男人，也就是被我砸到的男人正在推我的被子，他看到我醒了，用提醒的口吻说:
“被子掉下去几次，都碰到下铺阿姨的脸，这会阿姨已经换方向睡了”。我尴尬的说了句谢谢，马上把还悬在半空的半截被子拉上来，背对着他继续睡了。
第二天中午，我提前在两车连接处等待下车，刚好遇到出来吸烟的他：
“你的书很厚，砸出什么问题怎么找你”。我知道这是句玩笑话，所以也玩笑的回复他：
“你睡一晚上都没事，肯定说明没砸出毛病”。
“我昨晚没睡，一夜都在帮你提被子”。我收住了刚刚应对玩笑时的态度，仔细看着他的眼神，这眼神不似我的公主看我时的深情与灿烂，貌似初看多种情绪交织，再看又似乎荡然无存，我突然笑了，不为别的，只笑自己本不懂男人，却还要探究别人的眼神。
03
回到家后，亲情的稻草也没能让我尽快从爱情中脱离而出，每次安静下来脑子里都会出现从前的种种，我真想拨通她的电话，哪怕即使听着声音，已是无比的慰藉，可理智让我克制住自己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这也许是我能为她做得唯一，于是我努力为自己寻找着救赎。
糟糕的是，太过理智的大脑让我没办法放纵，我不想灌自己酒，让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也不想再找其他女人，因为心里很难再装得下别人，我想办法把精力都用在陪伴妈妈和工作上，但夜晚总会来，一切休息后，我的心就止不住的窒息与烦躁。
一夜，收到了他的信息，问我忙不忙，这种再日常不过的信息，在那段时间竟也成了我驱散烦闷的工具，我握着手机回复他：不忙。
“火车上看你在车厢站的很出神，有什么东西吸引你”。
“你还挺关注我的，早说呀，车上该多聊几句”。
“没敢跟你说，看上去很难相处的样子”。这句话顿时又让我想起她，我的小公主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
从那天起，差不多每晚都会跟他聊上一会儿，直到过了半年的时间，他说出差刚好来到我的城市，那晚按约定跟他一起吃晚餐，还没等餐上齐，一个女人猛然泼了我一脸冷水，距离较近的几桌客人都看向了我，我能感觉到他们异样的眼神，我不喜欢这种焦点般的注视感，至少那一刻是真的不想，我慢慢的擦了脸上的水，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他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女人，女人却心无旁骛的不怎么看他，我认为除了无缘无故被洒了一脸水之外，其实跟面前的事情毫无关系，所以收拾妥当后，我转身离开了餐厅。
还没等我走过马路就听到女人在街上撕心裂肺的喊声，他用力拉着女人，要阻止女人向马路中间冲过去，那会路上的车不多，但速度足够快，一旦男人松手，后果不堪设想，我本不想再理这两个人的事情，可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几近咆哮，无论多严重的事情，这样的声音都让我感觉太不正常，我还是转身走了过去，边走边看着那两个人，他不经意转头看到了我，用一种近似请求的眼神，让我帮忙打个电话。
五十多分钟后，我跟他在医院的病房外，女人这会安静的躺在里面。他已是一身疲惫，缓过神像我道歉，还跟我讲了女人的事情：
“她是我堂姐，以前性格特别温和，但嫁错了人，那男的经常在外面跟女人鬼混，我姐都是憋着，也不跟我们讲，结婚六年都这么忍着过，有一回我姐竟然在自己家床上看到男的跟别人睡在一起，瞬间脾气爆发，从那之后就疯了，小时候上学都是我姐带我，她出事后我就想多照顾照顾她，可几年前却发现一旦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姐就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家里人想了很多办法可都没用，所以我就去了外地，想尝试着跟姐姐分开一段时间情况会不会能好转”。
我听着他无力的讲述着这一切，可能跟他发了大半年的信息，所以我并不怀疑他说的事情，同时也为这个女人感到不值，甚至有些可悲，不知道女人是太爱自己的丈夫，还是太执着于自己的婚姻。
04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好在经过之前大半年的时间，我的情绪平复许多，即使夜深人静也不会再轻易陷进回忆中烦躁，生活和工作也终于可以找到自己的节奏。
一天下午与节目主任一同去新开商场谈广告合作，在客户办公室等了几分钟，进来一个男人，主任迎上前问好寒暄，这就是今天要沟通广告投放的商场负责人，主任也顺便介绍了我，没想到男人说认识我，据说是高我一届的学长，我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但他描述了很多学生时代的人来验证这个事情，有些人我倒还有些记得，也就随口应承着说想起来一些，他一听想起来了很是满意，索性没有直接讨论今天的话题，而要带我们参观商场，说是为了广告设计应该更了解商场的情况，主任立即赞扬想得十分周道，就这样我们在商场里转了40多分钟，男人除了简单介绍商场情况，其余时间都在跟我聊以前上学时的事情。回到办公室，还没等谈广告，他又提议晚上一起吃顿便饭，说完就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定好位置，然后又转向我：
“刚才没想起来问，一直听说你在外地，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半年刚回来。”
“回来也不说联系下老同学，改天我叫上你们这届的几个人，大家一起聚聚”。想想当年上学时要好的几个同学现在都天各一方，其余的都是相处平平，对于这样的聚会，我心里并不期待，但面前的毕竟是客户，又如此热情，我还是笑着说好。男人又继续问我在外地的情况，面前这个人在我心里基本算陌生人，今天又是来谈工作，我立即把话丢给了主任：
“你应该帮我问问主任，我现在的工作表现如何”，两个男人一时间都笑了，话题也终于回到正轨，开始谈起广告合作，并且成功在下班前达成了一致，大家起身准备出去用餐，主任却拿起包对男人说：
“今天合作谈的非常愉快，感谢您对我们台的信任，明天就派人过来拍摄素材，你们老同学见面，刚好晚饭再叙叙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主任道别后就先走了，剩下我心里空落落的，毫无选择权。
来到餐厅，男人很礼貌的帮我推门，拉椅子，每次手都会不经意间经过我的腰侧，这种动作让我感觉极不适应，每次都想用手把腰擦上几次，接下来的用餐，男人依然表现的很是照顾，但所有的动作都让我感觉无法适应，于是我开始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这男人的眼神与火车上的男人不同，虽然能看到喜悦，却让人不太舒服，对比着眼神，突然脑子里出现了，那天在医院里的他，疲惫无奈的说着他堂姐的经历。
用餐后男人要叫车送我回家，我刚要拒绝却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和咒骂的声音，我们都看向身后，看到一个男人拉着女人的头发，从餐厅后方的小巷里走出，骂了几句一把将女人甩到墙上，转身走回小巷，而女人这会却不出声，只是呆呆的靠墙站着，我竟然发现女人有些眼熟，准备上前去看，身边的男人拉住我的胳膊，叫我不要管这些杂事，我回头告诉他女人是我朋友，然后继续向女人走去，走进一看果然是他的堂姐，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可若是这样在路边再走丢了，实在是危险，于是我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们的位置，他很感谢的说让我稍等会，他通知家人过来接。
女人穿的单薄，我担心她受凉，便带她去餐厅里面等，我看到男人对这个女人表现出不愉快的样子，我说要陪朋友等人，让他自己先走，男人这次没有多说，转身自己坐车走了。
进到餐厅里坐好，发现大家都在看着满头乱发的女人，我索性起身帮女人收拾起头发，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并不反抗，梳好后我依旧回到对面坐下看着她，女人其实挺好看，跟她堂弟有着一样的眉眼，虽然眼睛现在没什么神韵，但想必从前也曾神采奕奕。
女人被家人接走后，我发信息告诉他不用担心。他随后又发了感谢的话，再晚些时间又告诉我说，看到他姐姐的地方就是堂姐曾经的家，家里人找了一晚上的确没想到她会去到那里。我想着晚上拉女人头发的男人，应该就是她曾经的丈夫吧，我又在想女人到底是执着于什么，在自己失去清醒后都会回到那段婚姻曾寄居的地方。
就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又发起了信息，相比白天遇到的人，我似乎更适应与发信息的这位聊天，不过重新发起信息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同，他似卸下了包袱，比从前聊的更轻松。
转眼到了年底，年假前最后一天工作结束，走出办公楼，竟然看到他在楼下，我的惊讶写在脸上，他说今天刚回来，想请吃饭感谢我，经过前两次的事情，我对他已没了陌生感，他似乎也一样，还主动开起玩笑，说保证这次我不会被凉水泼，当时真想踢他，不过这种状态很像老朋友见面的打趣，话不中听，但情绪很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聊天都能感受到这种好情绪，也就是在这种情绪下，当年的端午节他向我求了婚。在那些年，对于三十岁的女人而言，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当时我的确需要一段婚姻给妈妈一个交代，最主要的是每次与他接触竟然都让我感到自然。
我对婚姻没太多想法，很多繁琐礼节我更是不感兴趣，所以不到三个月，我们就办了婚礼。
婚礼当天他喝了很多酒，但意识还算清醒，晚上陪他送走最后几位朋友，回到房间后，我坐在椅子上丢了高跟鞋，想着这一天的忙碌，他却走过来趴在我的腿上默默的哭了，我最初只是觉得突然这么亲密有些别扭，准备推开他，刚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却发现他哭的竟然有些颤抖，我当时真的被惊到了，他哭的竟像个孩子，我试着把手轻轻放在他头上，不敢再打扰他，直到他自己抬起头，然后告诉我，这半年包括今天都让他感觉特别不真实。
他说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我时，就感觉要等到自己想等的人，他说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那天的确是发生了，所以那晚他真的没睡，看了我一个晚上，也看着我一次次把被子踢下去，他再提起来，之后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发着信息，因为我的态度太过冷淡，他那段时间几乎不报什么希望，第一次约我吃饭，本想试探下我的感觉，却被堂姐一杯水浇凉了，那次之后他更没了底气，感觉自己跟我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直到我打电话给他，他才又看到希望，又开始有了动力，直到今天他才松了口气。
我看着眼前的他，看着他的眼睛，奇怪自己就是相信他说的话，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遇到他，还有和他的这段婚姻。
05
这段婚姻，一路走过20年，也曾为生活的细节牵绊，也曾因经济的琐碎埋怨，但毕竟共同经历了各种变迁，如今彼此似乎已像亲人一般，于是我带他来到曾经生活的地方，但只是告诉他，当年我从这里出发去了火车站，而那份最为纯粹的情感，却不想告诉身边的他，也许那是我深埋心中一丝苦涩的怀念。毕竟现在大家已像亲人一般，何必让过往的秘密打碎眼前的祥和。很多事，很多话，或许多说终究是无益。
我们慢慢走到巷子口，看向划过天空的白鸽，似乎让这静寂的蔚蓝多了一丝灵动的气息，往后余生，只期盼与身边的亲人安稳度日、平静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