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来到城门口看着那围在城墙前的栅栏和官兵不由眯了眯眼,官兵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放眼望去,大多都是商旅侠客,鲜少看见贫困的人家。
贫穷就是原罪,前些时日颁布过路税就像一条天堑无情的阻隔了他们进城之路,高昂的收费使得他们无法踏入城中半步。
开元年间,三皇子晏司衍新帝登基,后颁布了“过路税”一令。自此各城池开始收费,一人一两银子作为过路钱,自此城外穷苦的百姓被放逐般难以入城。下令后不久,也有不服者在城边闹过但无一例外都被杖毙了以儆效尤,朝廷对外宣称国库亏空,暂时收缴过路费以塞天下悠悠之口,但百姓仍怨声载道。
故而如今等候在此地的不是官宦之家就是商户之流,总而言之在云辞看来都是有钱人,这次她的目标便是富甲一方的胡富商胡老爷。每到收租之际,胡老爷的声名便会远播,克扣工钱,欺诈农户,剥削商贩等大戏就敲锣打鼓的唱起来了。
看着胡老爷一家在队伍之中,云辞细细观察了一番,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辆华丽的马车里载着她的爱妾,何以为妾呢?云辞抬眼就瞧见一只素手抬起车帘,花枝招展的女人将头伸出来肆意张望,那眉梢微挑含着春意不难看出绝非正妻。马车前有一架软轿,显然那里面坐着的便是胡老爷了,带了10个家丁,四个护卫,还有两个在马车旁侍奉的婢女。
估摸完的云辞看着胡老爷的车列里婢女手上端着的新鲜果子,冷哼一声,“这个老家伙倒是会享受。”
后又想起了什么,便寻了处草丛,随意的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直至衣服脏乱不堪才停下来,然后又找了点泥巴往脸上抹了抹,云辞低头看了眼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小难民的样子,这才满意的走了出来。
云辞眼睛一扫,已经快到胡老爷了,赶忙加快脚步。看守的官兵伸手拦下,仰着脸扯着嗓子喊道,“哎呦,看你能耐的,跑什么跑,不给钱想进城找死啊!”
“谁说我不给过路费的啊。”云辞朝他翻了个白眼,“就怕你不敢要。”
“哟,我还不敢要,你谁啊!”那官兵朝着周围守城的一笑,嘴角不屑的挑起。
“那好我问你,我是奴才,你是不是要问我主子收过路税?”云辞双手抱胸昂首看着他。
“当然。”
“很好,我是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的奴才,我一生都是他虔诚的信徒。既然如此那我的一两银子是不是当陛下出。”云辞低下头搓了搓手,眉间一片冷色。
“荒唐,陛下怎么可能给你出过路费,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不用交钱了。现在给我拿钱,有钱就过没钱就给我死一边去,小乞丐。”看守的官兵恼羞成怒,一手紧紧的按着身侧的剑。
“那我是陛下的奴才就当让陛下出,你不敢要是你的事,快放我进城。”云辞眼神无惧的看着那官兵,身后有一群看热闹的乞丐高喊着说的对。
守城的官兵见势一愣,高喊着:“谁在起哄闹事,我就杀了谁。”
“我……”云辞正准备说话,却被胡老爷捂住了嘴。
只见胡老爷舔着脸说,“这位官爷,她的钱我出,你让我们过去吧,行吗?“随后朝着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也很有眼力劲赶忙递上一袋银子。
那官兵放手上颠了颠,“放行。”
如此一番波折,云辞随着胡老爷进了城门,其实她是算准了胡老爷必定怕麻烦会出手相助的心理这才敢放肆挑衅。
“这次要多谢您了。老爷,你们去哪啊!”云辞朝胡老爷拱了拱手道。
“无事无事,国山寺那里有点小事情要去料理一下。”胡老爷摆了摆手,然后吆喝着后面的家丁赶紧走,要在天黑之前到那。
云辞眼咕噜一转计上心来,“老爷这里离国山寺还有很长一段路,但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带你们过去。”
“那就太麻烦你了。”胡老爷一听那小眼睛里就闪了精光,但面上却还是一番推脱。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随我来。”云辞就带着他们沿着城边的小径走,越走路越偏。胡老爷不由有些怀疑这里到底能不能去国山寺了。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胡老爷从轿子中探出头来只好看到了国山寺的佛像,这才放下心来。云辞在心底冷笑一声,其实这里只不过能看见国山寺,但要真往那去可是远着呢。
“老爷,如夫人问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前面也隔得不远了我们能否在此处休息一下?”后车的小婢女走到软轿前俯身问道。
胡老爷皱了皱眉头,看到旁边临近河流,这才点了点头,“就在此处休整一会儿。”
云辞看着家丁一群涌到水流边饮水,四个护卫则一脸疲倦的靠在树上,而胡老爷却只是坐在轿子里摸着他的佛珠。见机她溜进树丛后面,那些侍卫只当她是去方便了。
云辞躲在树丛后面,从衣服里掏出笛子,朝着河流的方向轻轻吹奏笛音,笛声清脆缱绻着一丝风带来少许凉意。
“噫,这笛声真好听。”家丁们畅快的饮完水坐下河流边听着笛声,护卫们只当是老爷所带的姬妾吹奏的也没有起疑心。
然而一群人乘着竹筏划过来,手持着锋利的武器,满身的戾气的朝着这里过来了,但是除了云辞看见了其他的人都没注意到。
然而突然云辞耳畔传来了一声叹息,她下意识地往后一跳,抬头一看是一个衣着破烂地白胡子老头,这次稍稍放下心来。
“小友这笛子从何处而来?”
云辞一激灵,瞪大着眼睛看着着老头,“关你何事?”
就在不远处,透过树影可以窥见打打杀杀的身影,云辞想到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不由硬气了几分。
“胡老爷救了你,你却带人杀了他。你不觉得心不安吗?”老头见她不理会也没在问,反而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不安?笑话他在地方欺压良民,剥削农户都是大恶,杀他不是应该的吗?”云辞冷笑着撇撇嘴,他们山水寨可是一群良善的土匪。
“你倒是心底剔透,不愧是华承翰的女儿。”老头摇着头轻笑道。
云辞听见“华承翰”三个字就愣住了一会,然后揪着老头的白胡子,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认识我阿爹?”
“自然,你父亲临终之前把你托付给了我,只是我去时你已经不在了。”老头点了点头,打下她的手,“真是没大没小。”
“我不信,我爹怎么会认识你,这不……”云辞话还没说完,老头就递了封信过来,她打开一看果然是她阿爹的笔迹,信的内容也就是让老头护她周全。
打斗声快要停止了,老头蹲下来砸吧砸吧嘴说:“你父亲遗愿让你跟着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辞低头思忖了一下,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阿爹居然把她交给看上去如此不靠谱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