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兰州军区某部气象连营地。
”我们整装列队 ,是为了迎接女兵的到来。”连长说。战士们一听,个个挺胸抬头,飒爽英姿地向着山口那唯一的路口望去。
不一会,尘土飞扬 ,一辆运输车慢慢地驶来。战士们立刻屏住呼吸,看着那一团弥漫。
车停下了,待尘土散尽,从车上跳下一群姑娘。因为这一路风尘地洗礼 ,已经根本看不见每个人的庐山真面目了。黑乎乎的脸 一笑一口白牙。
待站定,战士们热烈鼓掌后,连长的一声解散,大家蜂拥而来,争先恐后地帮姑娘们拿行李。
化生抓起一个行李,马上听见一声清脆的“谢谢”。
“好亮的大眼睛啊!”化生抬头时,心中惊呼道。
化生参军五年,部队驻扎在深山里,他一直没有走出过深山。今天女兵的到来,不仅是他,在全连都引起波澜。“同志们,不要有非分之想,女兵们都是来自大城市,只是来短期集训,然后军区统一分配。”
连长的话只是告诫战士们,不要胡思乱想。可谁能控制住不想。那双闪亮的大眼睛,化生不知想了多少回。“将来娶媳妇,一定娶这样的大眼睛。”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
晚上,等女兵们洗漱完毕 。战士们都整齐地坐在食堂里,等着一睹女兵的风采。
终于,她们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了进来。
化生正在搜寻,这一个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哪一个是“大眼睛”。这时,一个女兵向他点了点头。
“是她?”化生心快速地跳起来。
女兵营房在营地的最后面,中间隔着两排营房。每天除了出操, 吃饭,也很难见到她们。
接下来的日子,化生越来越自卑,越来越煎熬。“大眼睛”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是女兵中的骨干分子。“那个大眼睛是北京的。”战友的这一句话,瞬间就把他打入了冰窟。北京,多么神圣而敬仰的地方呀,那么,“大眼睛”将来,一定是会跟自己天壤之别的前途,自己没有提干,来自东北农村,一定是要回到原籍的。“唉!”化生心里沉重地叹息着。
一年的集训期过去了,战士们隔三差五都要欢送一位调走的女兵。化生每天都面临着即将看不见“大眼睛”的心里煎熬。
可是,半年后,女兵营房,只剩下她自己了。这是为什么?
“那个大眼睛,叫蒋舒敏,听说这次受她哥哥牵连,本来分到兰州军区总医院,这回去不了了,还回不去北京。”战友们议论。
化生他们班负责保护舒敏的安全。他每天偷偷地去营房给舒敏送东西,野果,野花,山泉,什么都好,什么也不说,只是去安慰安慰她,去看看她。每次,她都瞪着大眼睛对化生点头笑笑。
剩一个女兵,也不用出操了,饭都是炊事班送过去,舒敏几乎是自己禁足了。尽管连长,指导员轮流做她思想工作,毕竟一个姑娘自己在这深山里,自己住一排营房。
一年来,人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舒敏一个人,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学习,虽然不与外界接触,但自己的生活料理得很好,也让人惊叹。
调令最终还是来了,因为连里向上级一直打报告,留下一个女兵,连长终日睡不好觉,就怕有个一差二错。
舒敏走的那天,化生没有送她,他只是想着永远不会见到那双大眼睛了。谁也不知舒敏最后调到哪里。
三年后,化生提干了,但他心里一直没忘那双大眼睛。
去军区开会,在会后讨论时,当谈到影响个人进步的议题时,有人发言说:“历史的一些事件,无端地打击一些积极骨感分子的进步。比如军区总医院的蒋淑敏,那都是军区受过表彰的先进个人,可今年,受到学生时代的事件影响,又警告,又通报,不与评比和提干。这公平吗?如今怎么样,那么优秀的人,已经一年不说一句话。这就是对年轻积极分子地扼杀。”
这是分开后,化生第一次听到蒋淑敏的消息,心中激动万分,原来她在军区总医院啊。那双大眼睛又闪现在眼前。
曾经有人对“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有过讨论。化生心里,他更相信前者。因为,一见若未动情,日久何来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