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孤勇】

深秋的黄昏,夕阳落山不久,一阵西北风卷着枯叶在半空里盘旋着,忽嘞嘞似千军万马溃退一般,发出凄厉的哀鸣声。一只老鸦恓惶地向树林深处撤退,终于选择在屈曲盘旋的虬枝上驻足了,它挥动着翅膀,哑哑叫着,仿佛在呼唤小鸦的到来。

此刻在长途汽车站的路口旁,有一个名叫王阿强的男人,守着一个堆满水果和蔬菜的摊位,正在向远方眺望着。他还不到五十岁,但饱经风霜的模样,好像已经有六十出头,花白的头发沾满尘灰和叶子,脸上的皱纹纵横交叉,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头帽,双手插在破旧的皮茄克的袖子里,嘴里哼着小贩常用的悠长声调,卖菜啰,新鲜的蔬菜水果快来买……

他一边叫卖,一边眼睛盯着长途客车下来的人群,这些疲惫困倦的旅客,仿佛被关在笼子里很久了突然放出来,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携老扶幼,拎着行李从狭长的出口长廊涌来。那时清河镇没有水运,铁路还在建设,唯一与外界保持密切联系的交通工具便是公路客运。王阿强熟悉这个客运站班次运行情况,从早到晚上百辆客车的起讫点都烂熟于心,因为他坐过客运站的所有班车,对每辆车的坐垫靠背都怀有深厚的感情。他知道哪辆客车呜笛声的长短,哪辆客车的排气管经常放屁,哪辆客车玻璃缺了半块,甚至叫得出几个司机的名字。可现在这些往返来回的客车,就像嘲弄他的骗子一样,每次都让他希望而去,怏快而归,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烦恼。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宽阔马路的隔离带,低矮的灌木密密匝匝,后面十几幢高楼大厦栉比鳞次,像巨人的手臂互相挽扶着。其中一幢高达八十层的圆形球体建筑,悬着新宇集团的四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在顶层的窗口,一位气度不凡的傲慢的老人,正手持高倍的望远镜兴致勃勃地观望着,一边对旁边衣着时髦的妇女说,他还没有收摊,这个可怜虫!

父亲,求求你,别折磨他好吗?

我折磨他……打他,骂他了吗?想当年他是怎样背叛你……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忘记了。现在应该告诉他事实真相了。

再等等,时候还未到呢!

父亲,你真狠心!

我狠心,是为他好……

王阿强觉得饿了,顺手拿起一根青瓜往嘴里啃去,他吃得那么香,嘴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自从摆菜摊后,他一直饥一顿饱一顿地对付自己的肚子,马马虎虎地打发着日子。

突然,一阵西北风从左边吹来,王阿强好像观察到什么,丢下青瓜,站了起来。眼前是一条灰蒙蒙的已经废弃多年的小路,有几只鸽子在草丛中觅食,一头流浪狗在旁边奔过,发出沉闷的咆哮声,好像在警告来自天上的入侵者,这是它的地盘,别来抢食吃。这时,一个穿着长衫的瞎子,手里捏着一根竹竿,在一位小男孩的引路下,缓缓地向前行走来。小男孩约十三四岁,头上戴着一顶军帽,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毛衫,腋下夹着一架尘灰布满的二胡。随着坎坷的路面,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晃动着。

王阿强望着,觉得一阵心酸,又庆幸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运运,运运活着的话,应该有十八岁了。

可他还是拿出二只苹果和一只面包,递到了小孩的手里。小孩道声謝谢,然后将面包分成一半,交给了瞎子,瞎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们从哪里过来?

从大溪镇过来。

那边像你这样的孩子多吗?

瞎子警觉地翻着浑浊的眼珠瞟了他一眼,然后拉起男孩的手就走。

男孩回转脸,不多,七八个呗。

多大的年龄?

都被警察领走了。

噢。

王阿强有点泄气地坐了下来。于是他打开手机,熟练地按了一下号码,喂,刘警官,不好意思打扰你。

哦,是王老师吧,这里还没有你儿子的消息。不过你不要灰心吧,老田头的儿子知道吗?失踪了足足二十年,有一天,他突然回到了失踪的地方,出现在父亲的眼前……

王阿强接口说,我知道,老田头叫我学他的办法,不要去找,在老地方等。

对,在失踪的地方等,看起来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或许老天爷哪天开眼,孩子一下子自己跑回来了!

嗯嗯。

王阿强把手机塞进裤袋里,好像信心十足地坐下来。他现在喜欢有人像小孩子似的哄他,明知这是别人在安慰他,但正如俄国作家契诃夫说过,我们喜爱使人高兴的慌话,胜过喜爱许许多多的真理。他想老田头儿子二十年后自己能跑回来,运运只失踪了十五年为什么不能自己跑回来?何况运运比老田头的儿子聪明得多了。我今年四十九岁,再过五年五十四岁了。到了那年,运运跑回来,生活一切从头开始。别的没有问题,就是我老得厉害,看到我这副衰老的模样,运运会不会不认识我?我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是的,现在谁也认不出王阿强当年生气勃勃的样子,这个恢谐机智,谈笑风生的历史老师到哪里去了?这个立志传薪继火,把学生培养成为创大事业的灵魂导师,已被时代抛弃得无影无踪。

而现在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孤单而又贫穷的老人,脚下摆着蔬菜水果,嘴里唤着,快来买呀,东西便宜喽!就像当年他教学生背诵历代口诀那样单调乏味。

听着他苍老无力的声音,谁都会觉得这个老头子可怜,尤其是刮风下雨天,他穿着破雨衣,用一顶大雨伞遮着还未卖完的农产品,久久不肯回家,令人觉得心酸。一个大年除夕的夜晚,李区长,他当年的学生路过这里,突然认出他来,不觉大吃一惊,启口问道,哎,王老师 ,是你吗?你怎么……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只见老头翻着眼皮,冷淡地回答,同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哦,区长点点头,仿佛突然明白什么似的,他把老头剩余的西红柿,茄子,土豆一骨碌地买了下来,装在自行车的车兜里,好像这样做才能心安理得似的。他又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给王阿强,嘱咐说,王老师,你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当他离开后,王阿强瞧瞧了名片,往事的回忆像开闸的潮水涌上心头,他不由得拿出十五年前的照片,眼角里滚出一滴浑浊的泪水。

这张全家福照片,也是在这里拍摄的。那时长途客运站周围还是一片农田,随处可见桑树和榆树,池塘里的水咕咕叫着,金灿灿的油菜花满地开放,空气里传来一股田禾的香味,小鸟啼叫,青蛙唱歌,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他的岳父,一位成功的商人,正在趁着改革开放初期的优惠政策,大肆征地买田,开发房产,远处的一排灰色的农舍,大写着“拆”的红字。那天说好中午去酒店吃饭,庆贺外孙五岁生日,叫他女儿全家在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农园里休憩,等他开车来接。

当时王阿强的儿子是多么聪明活泼啊,小小的年纪已有读书过目不忘的天赋。他晃着小脑袋向父母亲背诵着古诗,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影,歌鼓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作为老师的他,与妻子热烈地谈论如何培养儿子成才,将来当一名工程师或者科学家……

正当这温馨的时刻,可谓福兮祸所伏,一件意外的事件发生了,由此改变了他的命运。当时他的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流行的是BB机传唤。正当他给儿子拍照时,佩在皮带扣子的BB机吱吱地叫了起来,他随手将它摘给了妻子,说了一句,什么人来电,星期天也不让人消停。不料妻子看了半响说不出话来,后来就像手里被蜜蜂蛰了一下,狠狠地将BB机摔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孔,无声地涰泣起来。他慌忙将BB机拾起,不看则可,一看热血涌上脑袋,脸孔热辣辣似的,好像被人扇了一个大耳光。

亲爱的,我想你了,晚上有空吗?

这条信息是年级组女同事晶晶发来的,她当年已有三十岁,还未结婚。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娇滴滴,看见有才华长得帅的男人缠住不放。拿校长的话来说,要不是她有海外关系,学校的教育楼是她叔叔捐赠的,学校早就把她劝退了……其实他与晶晶老师并无实际的亲密的关系,俩人不过是表面上爱开玩笑,语言表达上像个情侣罢了,再说王阿强年轻时可能气质有些浪漫,容易造成爱情的假像罢了。

不过玩笑开大了,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玩笑了,尤其是他妻子原来是那么温文尔雅的女人,现在醋坛子打翻,变成了失去理智冲动的泼妇,她揪住丈夫的衣襟,不听他的解释,一定与他非去见他学校的领导不可……他的岳父赶到了,当他闻知这一切后,身为董事长的他岂容自己的宝贝女儿受此奇耻大辱,当即怒不可遏,狠狠打了女婿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把女儿嫁给你,指望你能给她带来幸福,过上安稳舒心的日子。想不到你是一个花花公子,你是一个陈世美!这样对待我女儿。

董事长捋了捋光秃的脑袋,骂骂咧咧道,想当初,你从乡下来城里,一个农村磨豆腐的儿子,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穷光蛋一个,是我安排你学校当老师,是我买婚房给你们住,是我每月贴钞票给你用……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居然背着老婆孩子去轧姘头,堂堂的人民教师,竟干出如此下流的勾当……

岳父原来就有鄙夷他的意思,现在借此把王阿强骂得狗血喷头,一无是处。他刚想分辩几句,只听妻子一声惊叫,儿子突然不见了!恰如晴天霹雳一样,急得三个大人火烧火燎,分头四处寻找。可到了夜里,音讯全无。他打电话给妻子,妻子没有回音,似乎她也失踪了,他去找岳父,他对他说了一句狠话,没有找回儿子,不要来见我,从此翁婿关系一刀二断!

就这样,他的命运从此发生了重大的转折,为了找回儿子,他辞去了工作,卖掉了房子,当时正是人贩子最猖獗的年代,他除了新疆西藏外,在六省一市奔波了好久,所有的盘缠都用光了,寻觅无果才绝望地回到这里,回到了儿子失散的地方,因为好心人告诉他,如果你儿子还在的话,一定会在这里来找你……

于是他用几百块钱,从一个贩菜老头手里接过竹筐和手推车,在这里一坐,就坐了十五年。在这里一等,就等了十五年。

可是他儿子还是杳然黄鹤,毫无音讯,仿佛像空气一样蒸发了。他的那个妻子后来没有见过面,据说父亲叫她到美国定居,大概又嫁了人。可是他的这位霸道的岳父,在国内事业还在发展,用低价购置了大片土地,开发了一个个小区,成立了上市公司。在他身后的那幢摩天大厦,正是他一手创办的华宇集团的杰作,但是谁也想不到他的昔日的女婿,竟为爱子沦落到近乎乞丐的地步,如今他孤苦伶仃,形影相吊,生活无着落,每天以摆小摊贩卖蔬菜水果为生,好几次街道的养老院要收留他,都被他拒绝了,他说他要等儿子回来,他不在了,儿子找不到他了。

那年冬天,天气特别的寒冷。腊月的一天,不到黄昏天色就冥暗下来,先是下了一阵小雨,后来彤云密布的天空,渐渐沥沥地飘起雪花来。他喝了几口二锅头,待身子暖和过来,便想起身收摊,回到他租赁的小屋去。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对面的路上嘎然而止,跳下了一个身着皮茄克的小伙子,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爸爸!

虽然北风呼啸,但这爸爸二字还是听得真真切切,十五年了,仿佛是从冥冥之中传来了儿子的声音,他一下子犹如雷鸣电击似的震住了。他望着越来越近的那张年轻而又鲜活的脸孔,发现运运长高了,长胖了,仿佛一棵小松树似的,比他还高了半个头。雪花夹着雨水蒙住了他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而是一个虚幻的泡影,仿佛一揉眼睛,泡影就会像雪花一样融化。

爸爸,我是你的儿子运运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儿子跪在湿润的地上,双手揉搓着父亲几乎冻僵的枯树一般的双手,泪水籁籁地落了下来。父亲似乎激灵一下,意外的惊喜让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不多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孩子,你受苦了,这么多年,你跑到那里去了?我找你找到好苦啊!

儿子高兴地将父亲携扶起来,咱们还是到车上说话去,我带你回家,外公和妈妈正在家里等着你。

什么?

爸爸,其实我早就被外公找了回来,一直生活得好好的。你不是希望我成才吧,我早年跟母亲留学,现在正在考博士了,你不为我骄傲吗?

他看父亲沉默不语,继续说,你不会怪我不来找你吧,这是外公的主意。他说,跟你这样花心的父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有母亲嫁了多次,又离婚了,他看你这么受苦,至今还是一人,非常感动,她想同你复婚。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他看着父亲一动不动,伤心地哭了起来。他觉得父亲虚弱的身子仿佛僵硬起来,又柔弱得像羽毛似的垂下了头颅。他不相信当年那个年轻健壮而又活泼的父亲,现在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小老头。其实离他失踪之日起,不过是过了十五六年的时间,可父亲的衰老模样好像过了五十年。

爸爸,你生病了么?我送你去医院。外公和妈妈正在家里等你呢!

我不回去!

他突然抬起头,用力挣脱儿子的手,艰难地向对面走去,但没有走几步路,一个趔趄倒在雪地上,他抬头望着迷茫的天空,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可笑的噩梦。现在梦醒来已经太迟了。

其实阿公对你还是蛮好的。他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要惩罚你,让你悔过自新。

儿子追上来他说,现在一切过去了。阿公决定把公司的主要业务交给你,让你当大老板……说着他从厚实的皮茄克内兜里,掏出一张盖有集团印章的聘任书。

王阿强接过聘任书,一阵冷笑道,哈哈,他惩罚我,又恩赐我,这个混蛋,天底下没有比你外公更歹毒的人了,你知道我十多年的光阴是如何度过的,每天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像惊弓之鸟,每天的生活像走钢丝一样度过。每天读报纸看新闻,如有失踪小孩发生的消息,我就发疯地赶到现场。一次发大水,我在暴风雨中走了几十公里路,在河堤口辩认尸体……

王阿强用哭的声调倾诉道,孩子,你知道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是生命,是流失的时间,一张聘任书,能换回我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吗?

说着,他将聘任书撕得粉碎,推起小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零散纸片随着狂风像雪花一样飞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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