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春天来了，出租屋楼下小公园的银杏树又该绿了吧。
银杏树，你可还记得去年的那个六月？你可还记得在树下徘徊纠结的我？
我们仨的高考
张小妞高二升入高三的那个暑假只有短短几天，2016年6月份她就升入了高三，开始了紧张的复习备考。
如果说高考是一场战斗，张小妞上高二时，她还属于第二梯队，前面还有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在前面庇护着他们，如今她终于要无遮无拦地站在最前沿冲锋陷阵了。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莫名的心慌。
高三这一年，我开始陪读，出租屋的生活远比我预想中的要艰苦得多，这一年我很孤单很辛苦也常常陷入纠结，流了很多的汗水和眼泪。
张小妞情绪常有起伏，孩子大了，有些心事不肯再与我倾诉，我常常感到自己爱莫能助、无能为力。
我常常要忍住一颗追问的心，惦记的心，牵挂的心，常常只能听天由命地祈祷她一觉醒来，云开雾散。
因为自己辛苦，因为看到张小妞更辛苦，一度真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因为我想删掉手机里所有的闹钟，痛痛快快地睡一觉。但更多的时刻，我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这样女儿就可以有更多的备考时间。
一颗心就这样常常煎熬着，纠结着。
但是，无情的时间之手还是将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个位数。
学校没有如我和妞爸当年高考那样，提前放假几天让学生休息，而是高考期间一如往常，每天上早晚自习。只是早自习比往常晚上了一点，晚自习早下了一点。
张小妞明显清瘦了，毛重只剩下88斤。
我跟妞妞抱怨学校为什么如此变态，马上高考了，为什么不能让孩子们休息几天？！
张小妞平静地说：老师说，要保持平常的节奏，把高考就当成平时的一次考试。
想想也有道理，如果孩子自己放假在家，看着浩如烟海的教科书和复习资料，没准会慌了神，乱了阵脚。
看着张小妞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心慌气短的我，倍感欣慰。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张小妞也开始不再熬夜，而是抱着张二妹玩耍一阵，或者弹几下她心爱的尤克里里，洗漱一下就去休息。每天欢天喜地的，情绪很稳定。
除了五岁时，我给张小妞买的第一个灰姑娘芭比之外，高三下半年，张二妹成了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毛绒玩具。
张二妹眯缝着小眼睛，小肚子鼓鼓的，大耳朵忽前忽后，样子千姿百态，呆萌可爱。
张小妞常常抱着她发出感叹：你是不是假的毛绒玩具呀？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我好感激张二妹，让张小妞在高考的重压之下，能够重回孩提时代的单纯。
我跟妞爸相约：这段时间，一定不能争吵，务必保持团结友爱、和睦平静的家庭氛围。
做饭时，我绞尽脑汁，力求菜品既能赏心悦目，又能大快朵颐。几乎每道菜我都加了大量的蒜末，不再顾及上学上班有没有口气，想着大蒜能够杀杀菌，可以提高我们仨的免疫力，这段时间谁也不能生病。
妞爸提前从京东给张小妞网购了一套考试用具，里面的笔、尺子、橡皮、笔芯，每一样都有“孔庙祈福”的字样。
打开快递时很惊喜，觉得甚是吉祥如意。
但是紧接着我从微信里看到的一篇文章，让我陷入慌乱。
文章里说假2B铅笔的机读识别率只有百分之八十，真的才会达到百分之百。
我慌了神：如何证明张户主买的2B铅笔是真的呢？
我向张小妞的班主任求助，班主任建议我最好从实体店购买，网上的还是不靠谱。
我向张小妞同学的妈妈求教，同学妈妈向我推荐了她儿子购买考试用具的文具店。
我广泛征求同事们的意见，同事甲一语点醒梦中人：就让张小妞用模拟考试用过的2B铅笔，那是经过检验的。
所以最终，张户主买的笔袋没能派上用场。
每周一束的快递鲜花，依然准时送达，在餐桌上兀自开得灿烂芬芳，只是我好像静不下心来欣赏了。
高考前一天，张小妞放学回来告诉我，今天班里的各科老师和同学们逐一拥抱着，给大家加油鼓劲儿。
我问她，那你和老师们拥抱了么？她告诉我，她只和几个老师拥抱了。
我说，妈妈猜，都是女老师，对么？张小妞羞涩地点点头：对，我才不跟男老师拥抱。
6月6日至8日，我向单位请了三天年休假。
6号这一天一早，我去了两个超市，一个早市，满世界乱转，乱了章法，苦思冥想，想不好高考这两天究竟要给张小妞安排怎样的食谱，既健康美味，又安全营养。
那一天，微信运动里我的排名有史以来进入前五名，占据了一些朋友的封面，点赞者甚众。
张小妞不喜荤腥，不爱吃肉，不吃海鲜，不吃豆制品，包子、饺子、馅饼这些也统统不爱吃。
自诩为厨神的我，常常感觉自己如同大象一般，只能在杯子里洗澡，施展不开拳脚。
张小妞太挑食了，亲戚朋友微信上发来的高考食谱，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早市上的香菇看上去很新鲜，一朵一朵煞是饱满，我买了一些，准备给张小妞做一道香菇油菜。
回家的半路上，我突然想到，蘑菇这种东西搞不好很容易中毒的，如果不幸买到毒蘑菇怎么办？
这个菜只好pass掉。
阿莫牛排她很爱吃，要不要去订一份？但是会不会不太好消化呀？
这几天还是吃家常菜比较好，尽量吃得清淡。
外卖一律不考虑，这些天就吃妈妈做的菜。
最后思量再三，终于确定了高考的食谱。
至于作息，高考这几天，我们中午在出租屋休息就餐，晚上回自己的家休息。
为了避免外界干扰，我提前给婆婆打了电话，叮嘱他们高考这两天千万不要过来探望孩子，也不要给我和妞爸安排任何事情。这是吸取张小妞中考的教训。张小妞中考的时候，孩子爷爷中考第一天就过来看望孩子，第二天又安排妞爸去医院探望病人，打乱了我们的生活节奏。
6号中午，张小妞回出租屋吃午饭时，告诉我和爸爸，上午他们去考场进行了仿真考试，她已经提前熟悉了自己的座位。
我们仨由衷感叹，还是在自己母校考试好，真便利，可以提前适应考场环境。
但是女儿说桌子有些晃悠，她连换了两个还是不行，而且桌面好像有胶，有点粘试卷。她为此有点焦虑。
我和爸爸出主意说，这些问题，都可以用草稿纸解决。桌子摇晃的话可以在开考前让监考老师帮着解决，在桌子腿下垫上几张草稿纸。桌子上旳胶也可以先铺上草稿纸再答题，这样就应该不会粘到试卷了。
高考前夜终于来临。
之前我设想了张小妞如果失眠该怎么办——给她喝一杯热牛奶，如果不奏效，我可以如她儿时一样，搂着她，轻轻拍她入睡；
我设想了如果左邻右舍吵闹怎么办，甚至考虑了要不要提前去跟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去打个招呼，妞爸说我有点小题大做，我才作罢。
还好高考前夜，张小妞欢天喜地、拿腔拿调地朗读了半天作文，十点半多一点平静地去睡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趴在门上听了听，很安静，应该是睡熟了，我也放心地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五点起来做早饭，张小妞六点四十起床。
我把意大利面、烤面包和蔬菜沙拉摆上了桌，但明显感到张小妞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我跟着妞爸一起送张小妞去考试，学校在高考期间依然上早自习，要求学生们七点二十到校。所以不用担心考试会迟到的问题。准考证、身份证高考期间都由班主任统一管理，也不用担心会有丢失、忘带的问题。
我特意找了一件旗袍穿上，寓意“旗开得胜”；给妞爸找了一件灰色T恤，上面印有明黄色的英文字母，寓意“再创辉煌”；张小妞则穿着她心爱的阿信设计的黑色T恤，寓意一匹黑马。妞爸一向喜欢嘲笑我的种种幼稚行径，这次却表现得分外配合。
现在回想，场面委实有些好笑，但是当时我的心真的是无比虔诚。
出来得早，没什么车，一路畅通。
怕孩子饿，又在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饼干等一些零食，希望她早自习时能再吃一点。
张小妞只拿了一小包饼干，就下车了。
我站在挂着红色条幅的学校门口，看着她背着蓝色书包，快步走进了校园。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我想起了她十岁时第一次动小手术，一个人穿着病号服，慢慢走进手术室的样子。
我有些伤感，从此刻开始，张小妞要越来越多地独自面对人生中的各种挑战，我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给她遮风挡雨了。
我先回出租屋准备午饭，妞爸在学校门口一直等到开考后半小时才离开，担心万一有突发情况，好第一时间采取应急措施。
我看着表，开考了，心里不停地默默祈祷，希望张小妞能够下笔如有神。
十点半，我开始做午饭：酸辣土豆丝、蒜末豆角、绿豆汤、白米饭。水果是西红柿、车厘子。
户主见我在炒豆角，担心地问我，你为什么要炒豆角呢？你能炒熟么？生豆角可是有毒的。
我一个资深厨神，做了这么多年的饭，炒了这么多年的豆角，难道会偏偏今天炒不熟？
但是我心里还是打起了小鼓，不敢掉以轻心，我尝了又尝，一直把豆角炒的面糊糊的，才盛出了锅。
高考结束后，我跟妞妞同班同学的妈妈聊天，她听说我高考期间居然给孩子炒了豆角，表示万分惊讶：老天！你怎么还敢炒豆角呀？！我一天筷子都要烫好几遍！唯恐孩子中毒闹肚子！说得我心里有些后怕。
十一点半，妞爸去学校接孩子。
快十二点的时候，张小妞独自回来了。
考场人太多了，爸爸没能接到她。看张小妞的表情，有些落寞。
我假装没有看出来，询问她关于桌子的问题，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桌子不晃了，也不粘试卷了。料想是高度紧张之下，这些小细节孩子已经无暇关注了。
张小妞吃了一小碗米饭，喝了两口汤，就不肯再吃了。
我安慰她：考过了就放下，不要再想了。
张小妞黯淡着一张小脸，不发一言。
我心里凉了半截，但面对孩子，还是平静地面带微笑。
第一场是语文，就算不理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这样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吃饭的当口，透过开着的防盗门，发现隔壁邻居正在搬家具。我和妞爸过去询问，是否中午要安装家具，在担心得到证实后，我们跟对方商量，是否可以晚一点安装，两点之后，孩子就去考场了。对方坚持要安装，只答应尽量小一点声音。
我怕我和妞爸在房间有动静影响孩子休息，我们俩在楼下小公园呆着，看着表等着叫她起床。
小公园的银杏树上，知了们叫个不停，今天那声音听上去格外聒噪。
期间我不放心隔壁的噪音问题，又上了一次楼。发现隔壁声音不小，又进去交涉了一次，无果。
我差一点要给他们钱，哀求他们不要再安装。工人们都想不装了，但是女主人仍然很坚持。
我希望她的孩子将来可以不必参加高考，我祝愿她的孩子即使将来参加高考，也千万别遇上像她这样冷血的邻居。
好在一点一刻的时候，楼下拉家具的大卡车终于开走了。
快两点的时候，张小妞下楼了。她说她没睡着，但是隔壁并没有声音，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她真的没有听到。
爸爸要开车送她，她不肯。我要走着陪她去，她说，她想一个人走着去。
她说话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角有泪光闪动。看得出，她在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看着她渐渐走远的单薄背影，我终于克制不住，站在树影婆娑的小公园里泪流满面。有心疼，有担忧，也有说不出口的遗憾。妞爸拥住我，安慰我不要太担心。
考前，张小妞告诉我：妈妈，我们班主任说了，如果考了一科很难，那么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下一科会很容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但是下午第二场考完数学，张小妞回到家，我从她的脸色判断，上帝好像忘记开窗了。
后来看网上的文章说，今年文科数学是有史以来最难的一年。
有一个监考老师写的文章，让我这样的高三家长看后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痛。
有一个孩子打开试卷，一看数学题就开始掉眼泪；还有一个孩子草稿纸掉到地上了，哆哆嗦嗦地问老师：老师，我可以捡起来么？会算我违纪么？
这位监考老师在文中诘问：孩子们十二年磨一剑，能不能把题出得稍微正常一些？能不能给这些孩子们一点点的自信？！
学校安排晚上照常自习，但张小妞吃完晚饭，情绪低落，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我看着女儿无声落泪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差点要跟她相拥而泣。但是，我忍住了，坚持面带微笑，关键时刻，我不能掉链子，我要做坚强的妈妈。
我和妞爸软语安慰，孩子情绪终于稳定些了。三人集体决定回家，不再上这最后一次的自习课。
刚到家没多久，天空电闪雷鸣，外面的天空很是诡异，乌云压顶的感觉。
张小妞玩了会儿手机，我陪她聊了会儿天，情绪明显缓和了很多。
后来九点多钟的时候，孩子去睡觉了。
白天临时接到通知，8号单位有一个我必须要亲自参加的会议，已经心力交瘁的我，不得不在书房连夜赶写汇报材料。
妞爸抱怨我的单位领导真变态，非要高考期间安排会议。
是啊，各位高瞻远瞩的领导们，恳求你们以后安排会议能不能尽量避开高考这两天呢？！对于你们，这两天与其他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它却是高考家庭的大日子。
但是抱怨有用么？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提前给组织会议的部门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要求安排我第一个发言。然后又向单位领导请假——发完言我要提前离场。好在大家都能理解，欣然应允。
等我写完材料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我蹑手蹑脚地贴在孩子房门侧耳倾听，感觉张小妞已经睡熟了，并没有我担心的失眠等情况发生，我放下心来。
躺在床上，我在微信里向朋友诉苦：六月九号什么时候来呀？六月九号还能不能来？好想睡一觉，明天一睁眼就是六月九号了，赶紧结束这一切。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五点钟起床。
做好蛋炒饭，大米粥。我去卧室喊张小妞起床，发现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心里一紧：莫非离家弃考了不成？
以前张小妞是不叫不醒的，特别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她真的开始发奋了，放了晚自习，进家一句话不说，就开始看书，常常学到半夜十二点之后才去睡，所以早上她常常睡不醒，不叫不起床。
后来发现孩子在洗手间，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松了一口气。
饭还是吃得很少。
早饭刚端上来，妞爸又把辛芩颗粒的冲剂摆上了饭桌。
女儿有过敏性鼻炎，爸爸担心她这几天鼻子不通气，影响发挥。
心是好的，但是我的猪队友，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本来因为高度紧张就没有胃口，闻着中药汤子能吃进去饭么？！
孩子不肯喝，爸爸唉声叹气，虽然不敢当面指责孩子，但在穿鞋出门时制造出“叮叮咣咣”的声响。
我心里大发雷霆，暗暗咒骂这个猪队友，脸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克制克制，不能在孩子面前争吵。
我上午九点就要开会，不能一起送孩子进考场了。目送父女俩进了电梯，想想还是不放心，担心爸爸的低气压会影响孩子的情绪。我赶紧给妞爸打电话，让他等等我，我要一起去送孩子，然后再回单位开会，被妞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赶到单位参加会议。
我第一个开始汇报，汇报完提前离场，同事送我回了出租屋。
午饭我准备做打卤面。
我把西红柿鸡蛋卤提前打好，炸好酱，切好黄瓜丝儿，等着妞爸一接到孩子，电话一来我就开始煮面。
本来还准备做一份草莓奶昔，酸酸甜甜的，张小妞平时很喜欢吃。
和妞爸一汇报，他质问我：这个时间怎么能给她吃凉东西？闹肚子怎么办？！
大师兄说得对呀，想起来确实听说有些孩子仅仅因为考试高度紧张而出现闹肚子的情况，我怎么能雪上加霜呢。
感觉高考那两天自己的表现真的像个智障一样。
家长们在班级群里纷纷抱怨，孩子们普遍觉得数学考得不好，大家抱团取暖，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然后像昨天一样，某一科目开考前，班主任会根据学科特点，率先发一句祝福孩子某科考试顺利的话，家长们紧跟其后纷纷复制转发，仿佛老师说的话像魔咒一样，转发了就真的实现了。
我也一科不落地连续转发了两天，考一科转发一次，外加内心的默念和祈祷。所谓的无神论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十一点半，爸爸去接妞妞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是妞爸打来的电话，接起来，手机里传来妞妞欢快的声音：妈妈，我马上到家了，你可以煮面了。
听声音很开心，看来孩子最担心的文综考得不错呀。我自动脑补出张小妞明媚的笑脸，立刻心花怒放，眉开眼笑，禁不住笑出声来，连声说好，这两天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事隔快一年了，女儿那天开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至今难忘。
中午张小妞吃了不少凉面。
午休，隔壁也静悄悄的。
一切都是那么地完美。
我坐在楼下小公园的健身器材上，等着叫妞妞起床。
一点五十，我准时给妞妞打电话叫她起来。
我想陪她一起去学校，她拒绝了。但是看出来情绪是好的。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想着这是她最后一次去学校参加考试了，我悄悄拍了几张照片。
英语是她的强项，长期是班里的第一名，应该没有问题，我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在心里暗自思量着。
但又突然想到，万一题很难呢，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嘱咐她：如果英语万一也很难，一定要冷静、镇定，你难别人也难呢。怎么这么关键的话，我就忘记说了呢？
我开始跑步追赶张小妞，但是跑了一半停了下来，想想还是放弃吧，担心自己的诚惶诚恐，凭空增加孩子的紧张情绪。
冷静下来想想，我想到的这些话，老师们在学校不定已经说过多少遍了。
高考那两天，自己好像精神错乱了一样，神经过敏，颠三倒四。
下午五点我去门口接她，门口挤满了翘首以待的家长。
好几个妈妈怀抱鲜花。我好想也去买一束，但是又怕来不及错过妞妞，小小遗憾。好在高三下学期，家里天天鲜花不断。
等待的过程中，有个女孩面色苍白，被两个同学架着胳膊扶出了校门。看得出孩子已经身心崩溃。家长们一片叹息。
等了快一个小时，妞妞和两个同学终于出来了。
妞妞看上去很开心，笑容满面，走过来大声地喊：妈妈！挎着我的胳膊，一起高高兴兴回家去。
炼狱般的两天终于结束了。
事后，我常常和人感叹，幸亏高考只有两天，如果像我当年高考那样，连考三天，我非崩溃了不可。
张小妞高考这两天，是我人生中最煎熬、最纠结、最漫长的两天。
这两天，我心里纵有一万个问题，却只能察言观色，一个也没敢问出口。
我不想追问孩子到底考得怎么样，更不想指责和抱怨。
高考前，张小妞在高考的重压之下，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闹情绪，好几次我差一点发火，但还是忍住了。
我曾悄悄跟妞爸说：我们先让着她吧，等高考完，咱俩再收拾她！其实这只是我当初自我安慰的玩笑话罢了。我怎么忍心和我的宝贝论长短呢？
不管考得怎么样，能够顺利的考完，说明人生的关键时刻，我的宝贝身心经受住了考验和磨练，这已经是极大的胜利，她就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是我的花木兰。
高考结束第二天，和妞妞商量之后，我将她高三的复习资料全部卖掉了。
这样煎熬的高三，我不想让张小妞再来一遍。
无论考成什么样子，都要去上大学。如果学校不够理想，那就继续读研好了。
张小妞的高考，也是我们仨的高考，终于结束了。
张小妞的高三终于结束了。
张小妞的中学时代终于结束了。
往事不堪回首，记忆弥足珍贵，特以为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