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上完第一节课，儿子从学校打电话回来，说后脑勺有一个地方很痛。经历过中考前的病痛，我和孩他妈的神经已经很敏感了，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们把他从学校接出来，直奔邵东市人民医院。

见面我们就了解到，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头疼，而是后脑勺有一个痛点，触摸会痛，转头会痛，做出某种姿势会痛。这种状态已经有半个月左右了，之前一直以为是落枕，没想到今天痛得比较厉害了，发展到任何姿势都有痛感了。

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痛点凭我们的经验无法做出有倾向性的预判，应该说是毫无头绪。只能尽量保持冷静：不要主观臆断病情，不要自己吓自己，也不要掉以轻心。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判断处理，相信医生自有妙手仁心。虽然说如今关于医生的丑闻不绝于耳，但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不信医生信谁？

邵东一中离人民医院很近。医院的大厅有如菜市场，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去看哪个科室让我们犯了难。又不是头疼，要不然可以当感冒看内科，或者当脑神经问题看神经科。也没有磕着碰着，或者肿块，要不然当外伤看外科。五官科？消化科？疼痛科？似乎都不妥。要知道，如今在县级以上医院看病，你走错科室了，这病绝对会看得驴唇不对马嘴。你如果走进妇科，就算是男患者，医生估计也会给你检查卵巢子宫，吃相关药物。头再痛，也不管妇科医生啥事。

好在大厅有导医。女导医稍稍也有点犯难，她摸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毅然决然地说：“看乳甲血管科吧，痛点处有小包。”我摸了摸，虽然没摸到什么，但也感觉应该有一个包，于是去挂号。

是个专家号，25元多的。这在县级医院是个大号了。

二

三楼的乳甲科病号不多，我们直接就诊了。坐诊医生年纪至少有70以上吧，可是他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地坐在椅子上，像极了一个得道高僧，完全打消了我们对他年事已高的顾虑。听我们诉说完病情，他精神矍铄地扫了我们一眼，及其有范地朝儿子勾了一下手指（我觉得此处欠缺一个响指），示意病人把痛点给他摸一下。真的只需要一下，他就很肯定的说话了：“小问题，小小的淋巴结，没事！”

虽然不敢完全相信，至少我们松了一口气。

“做一个B超就清清楚楚了，回来看了结果再说！”

看样子问题真的不严重。一开始我们以为这个病莫名其妙，估计少不了要做ct甚至磁共振。我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想到B超就行了。不仅检查费便宜一大截，而且结果直接就出来，无需等待。

现在缴费真的很方便了，医生直接打出二维码，我们扫码缴费129元，然后直奔五楼b超室。扫码缴费的不需要排队取号，直接在五楼的机器上扫码取号就行了。

很快就进入b超室了。医生一个劲地检查病人的下巴处，一边说，很正常呀，甲状腺很好！其他地方都没有碰一下就要检查完毕了。我提醒他痛点在后脑勺，麻烦看一下。他倒是很贴心，马上把仪器在后脑勺撸来撸去，一边说：淋巴结结，较小，没多大事！

然后就开始打印结果了：淋巴结，甲状腺正常。

走出检查室，老婆说：“原来还要检查甲状腺，难怪要129元。”我回答说，“他其实也没打算检查别的部位啊！”“在人民医院看病就是这样，每个科室只看自己的部位，不管你哪里痛，来了乳甲科就只检查甲状腺！甲状腺没问题，如果是咽喉炎引起的淋巴结，那就不关乳甲科什么事了。”

三

然后我们回到了三楼乳甲科，虽然又有了几个病人，老医生还是一副指挥若定的气派。他乜了一眼检查结果，轻描淡写地说：“说了没事的吧！”

我们心里有点犯嘀咕，“没事”的意思是可以不要管他吗？该不是什么药都可以不吃？但是儿子现在痛，需要处理一下吗？

老医生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微微一笑，“那就吃点药吧！”

此言正合我意，我说：“那您就开点药吧！”

开点药的这个“点”，我估计就是消消炎，止止痛，就算是县人民医院，撑死了也是100左右吧！我会意地望着老医生，他也会意地看了我一眼。

药开出来了，同样可以在医生处打出二维码扫码缴费，也可以去药房交钱。我让老先生打出二维码，免得我去排队。可是这次二维码打得很不利索，老先生一边还嘟囔了一句：“这机器怎么不好使！”

二维码出来了，我立马用手机一扫，跳出一个熟悉的数字：129元。我笑了：“巧得很，这药费和检查费一样的，也是129元！”

老先生赶紧接过话：你别付款，不是这个二维码，是机器出了问题，你还是去药房付款吧！

原来如此！世上果然没有如此凑巧的事！我们无可奈何地走向二楼药房。经过兵荒马乱的排队等候，终于轮到我了。我把诊疗码伸进去给医生扫了一下：517元！

老婆吃了一惊，问是什么药？里面懒得鸟我们。正好老婆又有一个电话要接，滚一边大声嚷嚷去了，后面排队的家属又一个个幽怨加鄙视地望着我，我来不及想太多，说时迟那时快，掏出手机就付款了。

取药是对面的窗口，是中成药窗口。终于见到了历尽千辛万苦和大几百元财力得来的药物本尊：五盒“西黄胶囊”，河北xx复临药业有限公司出品的。没错，一模一样，五盒，不掺杂其他任何半点杂质。

这下我明白了，我和老先生会错了意。开点药，彼“点”非我“点”。老婆同时也开始大胆猜测：“这老医生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不是本地口音，听上去是长株潭方向的口音，可能是湘雅退休医生，来此坐诊专家号！”

我认为未必是湘雅退休医生，也有可能只是家住湘雅方向而已。同时我似乎悟到一点什么：方才打二维码时并不是机器有问题，而是故意操作的。因为这“点”药费要500多，我们可能会问是什么药。如果是五盒重复的药品，我们可能会少要一点，有疗效再来开。

老婆有点不服气了，这药能止痛吗？我安慰她说：中成药，见效慢一点，但是治病治根。等淋巴结好了，疼痛自然消失了，何必这么急呢？

四

这边儿子开始服药，那边他妈就开始研究这药物的来历了。首先上淘宝搜一搜，发现这药价格差异很大，一样的制药厂出品，一样的24粒装，一样的正品保险，假一赔十，药监认证，却从五十，六十，七十......到100多不等，这个我们也就无从判断优劣真伪了。直到后来搜到一条相关消息，说此药售价与进货渠道、购买地区、购买地经济发达程度有关，一般经济发达地区和一二线城市价格比较贵。这就太让我们这些医药菜鸟费解了，这家药企竟然会有仇富心理和地域歧视！

话说邵东乃一县级市，弹丸之地，100多一盒也算赶上一线城市的价格了。中午老婆就在医院附近一家药房打来电话，一模一样的药，在这家药房售价65元！

我于是安慰她说，药拿都拿了，何必如此纠结药价，只要疗效不错就行了！

于是我们等疗效。两天过去了，儿子也不好说是不是好了一点，反正痛感依旧有。我认为不要急，心急的老婆又带孩子在一家诊所拿了100多元诸如安卡西林之类的消炎药，和之前的药一起吃。

就在这个过程，消息灵通素有广场联络室之称的老婆，居然又找到了几个被人民医院乳甲科用西黄胶囊狂轰滥炸的病友：一个病友是患有乳腺增生，被乳甲科一开就是10盒，已经吃了不下40盒，也就是4000元以上的西黄胶囊了。还有一个是乳房囊肿，也是一开就是10盒，已经吃了20盒。关键是两人疗效都不明显......病友们据此判断：医院在强力推销这种药，可能这药利润比较诱人。

至于儿子的疗效呢，还是在吃了消炎药的情况下，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是有痛感。我们判断，要么是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或者这种淋巴结消炎止痛本来就慢；要么就是老先生判断失误，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么一回事。不管是什么情况，如果五盒吃完还不见疗效，我们是不打算在西黄胶囊上耗了，应该去上一级的医院确诊一下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