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今天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我的意识即将与这具肉身告别,今生的幻梦如露珠般凝结又逝去,我会想起今生做过的善行吗?
想起刚上大一,高中时的好友们大多成绩不佳,各自去到不同的学校复读。我一个人刚离开家,在远方不太适应的大学里念书,心中常常记挂他们。那个时候电话还是奢侈品,手机更是到大四时才慢慢兴起,我每周末最大的娱乐,就是坐在空空荡荡的主楼自习教室里,给好朋友们写信。写自己的大学生活吗?我不记得了,但肯定是没少打鸡血。往往是写完一封,装进信封,再拿出信纸,来给第二个同学写第二封。我还特意选了带着学校标志的信封和信纸,想着他们在高中学校里收到大学的不断来信,应该也是蛮自豪蛮受鼓励的吧。现在想,真不知里面是不是写了很多自我膨胀的狂言,但依稀记得当时的想法是,争取每周都给他们写信,写够一年,算是陪他们到下一次高考。
这件事情我本来早已忘了,过了很多年去上海好友家,她早已成家立业,娃娃都快一岁了。我们各自读研,工作,分属在不同的城市,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联系都很少。但少年时的感情自有一份纯真,即便是多年未曾着一语,但心里亲近的感情还都在。她说起高三复读的那一年,因为前一年高考成绩太低,还只能转去县里的高中复读,也算是离开家,而且复读压力更大,她说每周收到我的来信是当时最大的盼望。当时我竟愕然,又有几分侥幸。所幸当时坚持勤奋的给她们写信,要不多么辜负她们那份期待的心情?!而在那个写信的过程中,我自己又排解掉多少自己初入大学的不适应和小惆怅,自己因为书写而释放的能量又有多少?!真可谓助人即是助己!
有一次救助流浪猫的过程中,一只猫咪生病,需要住院一周。虽然高额的住院费让我心疼的牙根痒痒,但我还是坚持过个几天就去医院探望它。有一天去探望它时,旁边新入院一只正在打点滴的未成年样子的小流浪猫。这只小猫咪病得相当不轻,头都有点儿直不起来,它大概是太难受了,点滴过程中不时的动一动身体哀叫几声。听医院的大夫说,这只猫应该是附近小区的,非常怕人,生存能力也不够强,被人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如果再耽搁一两天小命儿大概就没了。看着它的小身子上沾满土,又有渗出的粘液,整个状态都在巨大的痛苦受罪中,我望着它着实难过。它好像也能看懂我眼神中的哀伤,还时不时跟我喵上一声作为回应。我实在不知道能为它做什么,就坐下来,对着它和我送去的那只猫咪,拿出佛经来为它们诵读。期间护士推门进来查看,看到我在诵经,就又慢慢掩上了门,退了出去。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好像尤其能听懂其中含义一样,在我诵读时,一定要费力坚持抬头看我,它的眼神让我至今难忘!不管它这个小生命因何业力遭遇如此的痛苦,愿它能得到一丝安宁。
我曾经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一只我收养的小流浪猫黑煤球球儿患上不可救治的病过早离世。它对我全然依恋的样子和后来患病痛苦得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因为它,我无比悔恨,但是也勇敢的去面对自己行为上的瑕疵,检视自己不够负责任的缺点。也因为它,唤起了我对流浪猫的悲悯之心,让我更加投入的救助其他猫咪。从这一点上说,所有的爱环环相扣,因果流传。
除此之外呢,其实,每一次挫折过后,忍受着小我的嘲讽和破坏,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修正自己的行为,这应该也是善行吧!
不管别人做了什么带给我巨大痛苦的事情,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去体谅她因伤痛而带来的发泄,体会自己因过去的伤痛带来的强烈痛苦,并试着注视着情绪的流动,看着它消失,并且勇敢的在心里发送爱和光去感谢带给我痛苦的人,这应该也是一种善行吧!
或者,晚上给家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认真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力所能及的帮助在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两天就给爸妈打个电话,聊上一会儿;勇敢面对自己内心的光明与恐惧,不逃避,不退缩,穿越创伤的痛苦直面真实的自己,这些也都是善行吧。
写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微笑了。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有滋有味,有爱有勇敢。好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