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外地大妈做煎饼,竟有一种我自己被放在油铛上煎熬的感觉。油不热,煎饼几乎是被慢慢“煮”熟的,这慢慢的正好和她慢拖拖的感觉相称。面也不对,最终煎饼靠近油的一面,糊了。我心想,还好,我买的炒冷面。
在做炒冷面之前,那女人一个劲儿地问旁边那个男人,是不是收到了我转给他们的那六块钱。好像没收到,就会不给我做一样。六块,比别的摊位贵一块,是因为晚上只有他们家买这个的原因吗?
那男人我记得很清楚,他之前五六点钟在这附近卖铁板鱿鱼和油炸臭豆腐。那臭豆腐做的和他的脸一样,脏兮兮,软塌塌,勾不起食欲。开始只卖臭豆腐,因为顾客少,才增加了新项目——铁板鱿鱼。不过 那之后,顾客似乎更少了。
冷面,也是在不热的油上“煮”熟的,冷面上裹着的鸡蛋很不情愿的粘在冷面上,像是刚刚和婆婆生过气的年轻小媳妇的脸——耷拉着,一点也不好看。
这“温吞吞”的大妈和大叔,应该是一对夫妻,身边站着他们的大女儿和小女儿。大女儿看上去有十八九岁,个子比她爸爸要高,正和爸爸平静而愉快地聊着什么。小女儿,还在小得除了笑什么也不会的年龄。
2000年左右这里成立了经济开发区,很多这样的四口之家闯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要不就是在各种国外或者台湾企业里打工,要不就是为这些打工的人提供各种服务,这种早点或者夜宵摊就是很重要的一种。这些闯入陌生城市的陌生人,改变着这里。这个熟悉的地方叫土生土长的我这感到越来越陌生。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我一再发誓,我绝不在家门口买早点。
当然,那些早点摊主要顾客也不是我这样的本地人。外来务工人员,对早点并不挑剔,能吃就行。于是,培养出来了一大皮批“煮煎饼”大妈,“愁臭豆腐”大叔。现在已经很少看见本地人出来卖早点了,外地大叔大妈基本垄断了早点和夜宵市场。结果是,本地的饮食文化被篡改了。再也没有人能做出像样的煎饼果子了。
而这一切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来自异地的陌生人,慢慢成了这里的主人,垄断了这里的文化走向。这里,以后将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