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寺,原名悯忠寺,是唐太宗李世民为纪念在东征高句丽战争中的阵亡将士而修,始建于唐太宗贞观十九年(645年),悯忠寺,为“悯缅忠烈”之意。悯忠寺主要建筑在辽代毁于地震,后经历朝历代多次重建与修葺,到清朝重修后,雍正帝赐名法源寺。
法源寺位于北京宣武门外的教子胡同,坐北朝南,由南向北依次为:山门、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悯忠阁、毗卢殿、观音殿、藏经阁等。中国佛学院、中国佛教图书文物馆先后在此成立。
法源寺山门简单,没有金刚力士,也无哼哈二将,山门上名字小,寺庙格外低调。但若看过李敖的《北京法源寺》(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定会感受到这里的非凡与厚重,真正理解“一座法源寺,半部中国史”的说法。唐朝天宝年间,幽州改为范阳郡,幽州城(今北京)为其首府,安禄山起兵于此,发动“安史之乱”,并在悯忠寺中修建两座佛塔以示纪念,祸乱平定后,两座佛塔毁于火灾;宋徽宗、宋钦宗二帝被掳北上,前者被关在延寿寺,后者被禁在悯忠寺;与文天祥、陆秀夫同榜进士的诗人谢枋,誓不与元朝合作,在悯忠寺绝食而亡;因皇太极使用反间计,明朝大将袁崇焕被崇祯处死,在这里超度了忠魂;清末的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在此商议戊戌变法之事……法源寺如一个历史舞台,每个时代分别上演着不同的戏剧。
各大殿不再一一介绍,这里只讲殿外的宝物。
天王殿前的那对青铜狮子来自故宫,年代为清代中叶,狮爪已被游客摸得光亮无比;大雄宝殿前的几块石碑,记录着历朝历代修缮法源寺的历史,石碑已渐斑驳,字迹尚能辨认;毗卢殿前有座汉白玉石海,底座为元朝时期,原与北海团城的国宝独山大玉海配套,乾隆年间给该底座新雕了石海,上世纪八十年代搬于此,应是法源寺的镇寺之宝;天王殿东侧有块元代圣旨碑,上面写着“圣旨上头道着,有没体例句当休做者,做呵,他不怕那甚么圣旨俺的”。不知圣旨为何如此粗俗?原来这是元仁宗的一道圣旨,皇帝自诩精通汉文,而元代要求原原本本下达旨令,于是就形成了这道不伦不类的白话圣旨。寺院还有很多文物,如明清时代的香炉、石碑、石狮、石匣等……藏经阁旁有对石狮,在飘香的春光下,在斑驳的花影中,放下威严,粲然微笑。
历史虽给法源寺蒙上一层忧伤,丁香又给法源寺带来一抹亮丽,每年四月份,漫步法源寺中,在丁香氤氲中,带着虔诚,拜佛赏花,心旷神怡,宠辱偕忘。丁香虽小,却是繁花,或紫或白,婆娑摇曳,香气弥漫,迷醉游人。可谓:花海没古刹,红墙映丁香。明、清时期,每当法源寺内丁香盛开之时,僧人备好素斋,邀集文人名士赏花对诗。纪晓岚、洪亮吉、顾炎武等人,以龚自珍、林则徐等为代表的宣南诗社,都在丁香树前留下了诗作。齐白石先生也曾寓居法源寺,他不仅在此创作了很多优秀画作,也在丁香诗会上写下了动人诗篇。整一百年前,也是四月,印度诗哲泰戈尔来法源寺讲佛法、赏丁香,林徽因、徐志摩与泰戈尔的那张“松竹梅三友图”合影,便是在此拍摄的。吴咏的《天坛史话》称:“林小姐,人艳如花,和老诗人挟臂而行。加上长袍白面、郊寒岛瘦的徐志摩,有如苍松、竹、梅的一幅三友图。”其实照片中应有四人,太虚大师的学生法舫法师也被摄入镜头,也是法源寺一段芬芳的记忆。
京城原有四大花事:法源寺的丁香、崇效寺的牡丹、极乐寺的海棠、天宁寺的芍药。如今,唯有法源寺丁香年年如约而至,在闹中取静的千年古刹开出烂漫春意。四月,“香刹”花正浓,约三五好友,开“丁香诗会”,然后牛街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