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猫先生是我的伴侣,他其实不胖,一米八的大个只有一百五十斤,可以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不知从几时起,肥猫成了我们之间的爱称。
肥猫先生此刻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他要考海事大学的MBA,于是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温书,利用停车空荡背单词,晚上做题测试成为了日常。我相当佩服他的自律,相较于我,一个赖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鸟样,他简直不要太完美。
也许阶段性复习只是维持到研究生考试前,但平日里的肥猫先生也相当具有魅力。他能够坚持每天做50个俯卧撑,能够一言不发帮我洗好袜子,在我烘焙美食时给面子地大快朵颐,他周末的时候还会帮老妈干活,或是爬树摘龙眼,或是做菜。现在老爸重病住院,老妈全程陪护,他又肩抗起一个家,默默地早出晚归给医院里的两个老人送饭,陪他们说笑。
其实要我说,我儿子要能养成那么好我也就满足了,虽然我还没有儿子哈哈。
肥猫先生其实压力很大,工薪家庭都这样,独生子女的工薪家庭更甚。大家平时生活还算过得去,吃穿不愁,偶尔旅游,但真碰上花钱的大事,比如老爸生病,那家里就是捉襟见肘了。
老爸在肺肿瘤,化疗几次后突然肺感染,肺部衰竭进ICU住了三十多天,换了好多种药,感染总是不见好,呼吸机插了又拔拔了又插,插呼吸机的时候老爸需要打镇静剂,如同植物人一般,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在一两次ICU以后放弃治疗了,医生也几次表达过这样意思,最后可能人财两空,亲姑姑在第三次可能要插呼吸机的时候也和我们说,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会怪我们,但肥猫先生不放弃,或许老天爷垂怜,在进入ICU三十几天后,老爸终于好转转回了肿瘤病房。虽然躺了一个多月后,他瘦得皮肉离骨,全身上下肌肉都垂坠坠的,连自己在床上挪动翻身都吃力,但好好歹缓过来一口气。
肥猫先生哭了两次,一次是查出老爸肿瘤,一次老爸进ICU,老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心疼极了。
我阿爸也是因为肿瘤去世,那时候我才大四,刚从国外回来,因为学习都没在他身边好好服侍过,阿妈自己一个人顶着无尽的悲伤和压力每日给阿爸送饭,阿爸查出肺癌时肿瘤已经转移到头部,脑压大,疼得眼泪止不住流,眼睛后来都有点看不清了。他没做手术,一个是因为医生说做不了,没有用,一个是因为家里没有那笔钱。想化疗,阿爸才进医院就晕倒,后来也不了了之。在医院里控制病情,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借了不少钱,最后其实算是放弃的,叔叔们把阿爸带回老家,阿妈陪着,每日里输氧,村里诊所大夫给打甘露醇,还有止疼药。
对于死亡我总是无比奇妙地错过了,以前阿爸总是会代表全家参加葬礼,而我参加的第一个葬礼却是阿爸的葬礼。老家是土葬,少数民族有些约定俗成的葬礼习俗,我们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布,唱喃,哭灵,带着白帽围着棺材坐在禾杆上守夜。
肥猫先生家这边则无比简单,他的爷爷奶奶都是在医院去世,医院送去火葬场,然后开追悼会,人走得如同一缕青烟。
肥猫先生经历过外公爷爷奶奶的去世,但这并不意味着习惯,会有人习惯死亡吗,除非是殡仪馆的入殓师了。
似乎写远了,拽不回肥猫先生身上了。我不想沉浸在这对死亡的无限遐想了,希望肥猫先生能坚强,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渡过难关,迎接岁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