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弯弯曲曲的印在纯白的地上,通向很远的地方,远到天边,远到看不见尽头。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小路便消失了。
他身边纯白的地板上钻出了一颗绿色的树苗,树苗长得很快,瞬间就在他的身边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树上开出了花儿,花儿结出了果儿,果儿成熟掉落在他的身边,在纯白的地上堆出了座红色的山。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果实腐烂,大树枯萎,随风消失在纯白的世界里。
他头顶上纯白的天空中出现了浩瀚的宇宙。宇宙里星云闪烁,流星飞舞,伽玛射线从黑洞中跃出,又泯灭在宇宙永恒的黑暗里;战舰在人马座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一个又一个文明像花儿一般在宇宙间恒古的黑暗中盛放又凋零;天鹰团的尘埃和气体云中又诞生出了新的恒星,燃烧数百亿年的恒星像灯般熄灭。整个宇宙都在向他展示它的美丽和壮丽。
但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恒星寂灭,星云散溢,浩瀚的宇宙像画卷儿般被卷起,消失了。
一切都归于了寂静。
世间只余下纯白,还有身穿褐色布衣的他。
他静坐着,坐了很久。
他在等,等一个人。
耳畔传来铃铛声,他睁眼,眼里溢出笑意。
身前的少女肤白如雪,纯白的吊带裙盖过了膝盖,赤着的双足轻轻踩在纯白的地上,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着他,雪白的头发垂落在地上,像河流般向四面八方散去,看不到尽头。她是纯白的,只有脚上的金色铃铛是除白色外唯一的颜色。
她用纯白的瞳孔看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他黑色的短发上,轻轻漾出了一个洁白的微笑。
他抬起手握住她洁白细弱的手腕,棕色的眼瞳对上了她洁白的瞳。
他们二人就这样无言的相互对视着,世间一片洁白。
他张了张嘴,似很久不说话般组织了下语言:“是吗?”声音像黄铜般沉稳而低哑。
她眼里漾出笑意,嘴角上挑绽出了一个微笑。
“不是。”她摇了摇头。
于是,他便消失。
远处传来花香,脚下出现了一个石子。她细细嗅着花香,蹲下捡起脚下的石子。
石子在她手中发出柔和的光,光芒似心脏般跳动着。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柜子。她打开柜子,柜子里是一片有着白色沙地和蓝色天空的广阔平原。沙地上布满了这样的石子。
她把石子放了进去,关上了柜子,柜子消失了。
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纯白的天空,眼角流出了一颗眼泪,黑色的。
黑色像潮水般从她的发根涌起,像潮水般侵蚀她雪白的发。她的裙子变成了黑色,瞳孔深处也涌上来一股黑潮,染黑了她纯白的瞳。
纯白的世界开始崩塌。先是天空,白色像被用刀隔开般一片一片的掉落下来。接着是纯白的地面,黑色的裂痕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最后汇聚在她的身下,然后整个地面炸开,白色消失殆尽。
她坐在黑色的怀抱里,问到:“是吗?”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一切都消失了,少女,黑暗都消失了。世间唯有一片纯白,还有纯白的世界里,身穿褐色布衣的他。
他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