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起
没有缰绳的暗黑触不到边,层层包裹着家乔,跌跌撞撞地前行着,越走越使人慎得慌。然而,比起心湖不见底的暗,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与命运的较量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那能轻易逃脱。除了向前,家乔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说辞,说服自己不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家乔走出了暗黑的遂道。街头霓虹闪烁,华灯璀璨,路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家乔木纳地掏出手机,拨号盘上按下了11……两个数字。心头一紧,瞬间指尖莫名停下了。接着迅速删除,没几秒又按下了同样的数字……接着又删除,如此反复。忐忑的心,反反复复,折折叠叠。家乔做梦都渴望母亲回到自己身边,可以和平常人一样宁静地生活。可他怕,怕一旦所有的事见了光,母亲可能就会被遣返,自己将会很快地失去她。
“如果可以,如果能把所有的记忆全部抹掉……”家乔冷不丁冒出的念头,一下子就被理智打断了。“老姑……老姑一个人在家里……”惆怅地仰起头,屏着呼吸。不一会儿,风一般狂奔而去。一个少年兵慌马乱的步伐,无所适从地消失在喧嚣的闹市。
另一头的闹市,仇立一人一路悠闲地兜兜转转,似乎没有要直接去西城的老巢。任植一路紧跟,快午夜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老狐狸要怎么耍把戏。各大商业街,美食街,游乐城,电竞城等等,他通通走了个遍。还在电影院门口徘徊了许久,可不知出于什么顾虑,临近门的最后一步转身离开了。东拐西拐,走进了一个小巷。由于怕被仇立发现,任植只好远远地小心跟近。“只是这巷子不是去往宁革良的小饭馆吗?是巧合还是他们还有联系?”任植大脑打出了百个问号。“如果宁革良还跟他有联系,那他这些年隐藏得滴水不漏,想想后脑勺都发麻。”任植无法一下做出正确的判断,只有等真相自己揭开了。
仇立走着走着,警惕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直径走向宁革良的小馆门口,抬手准备敲门,半空却把手搭在后脑勺上。沉了片刻,再一次抬起手拍在门上“嗒……嗒……嗒……”
宁革良正辗转反侧,“不知道那小子是否找到他的母亲了?”侧身凝视着窗外幽静的月光。突然,门外传来声响。开始以为是别家的,“这半夜谁还会来吃饭?”宁革良翻回身,不理会。声音阵阵急促起来,“谁呀?谁在敲门?”宁革良慌忙起身,匆匆下楼。
“谁?”宁革良说着伸手开灯。
“我……开门……”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宁革良的脸瞬间凝到了冰点。
“仇立?”
“赶紧的,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仇立那张铁皮般棕铜色的脸,除了额头上多了几道沟壑,与十年前并没有任何改变。眼皮依旧塔拉着,面容依旧没有温度。
宁革良仿佛一柱木桩地呆立着,不动声色。
“小子,傻了?”仇立冷冷地说道。
月光正浓,一不小心就会把影暴露出来,任植只能躲在墙角的拐弯处,远远地看着宁革良和仇立两人,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难道自己的怀疑没跑偏,他们果真有联系?还一直就没有断过?宁革良这些年的表相真的都是假的?”任植疑问的脑回路还没转过来,突然,仇立一把将宁革良推了进,急匆匆转身把门关了,任植的疑惑也被挡在了门外。任植在心理暗暗发示,“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把他的老巢一并端了。”
夜越来越深,而黑天鹅地下酒吧里是没有昼夜之分的,舞池里的玩客们,正玩得嗨的时候。角落里的厨间里,玉玲来来回回地踱步,一想起家乔说的话,心不停地打结。“失忆症?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捉弄自己,自己每天都在虔诚地祈祷,可事情总是相背而行?自己只是想看着孩子平安的长大,难道这样也错了?现在唯一能在他身边的老姑,还得了重病。快高考了,家乔怎么办?怎么?”
“阿姨,你是在担心刚才那个大哥哥吗?还有阿姨一直带着口罩不难受吗?”
小女孩突来的话声,一下把玉玲的思绪拉了回来了。
玉玲缓缓弯下腰,双手扶在小女孩肩膀,静静地摇头。
玉玲看着小女孩那张纯真的脸,心头五味杂陈,“他们的魔掌连孩子都不放过……可怜的孩子,我该怎么帮你?”
“阿姨,我叫小玉,以后你叫我小玉或玉儿都可以。我以为能找到爸爸……他们说了谎,我爸爸根本不在这里。阿姨也和他们一样吗?我想回家,我能回家吗?”
玉玲鼻头一酸,溢出泪水的味道。很久很久以前,母亲也是那样的叫玉玲。“小玉,玉儿……”玉玲轻轻念着,本能地将小玉挽入怀中……任由泪水不停地滑落。
生活的真相里,有人哭着,有人笑着,有人醉生梦死……而它却不言不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