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的时候,在办公室吃面条,倒个醋都怕别人闻到味道,嫌酸。工作了两年多之后,中午在办公室正大光明的吃着螺蛳粉,加臭加辣。
记得20年刚毕业,当时还是疫情高发阶段,所以员工的饭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吃。每天午餐和晚餐都是由公司食堂统一打包好,放到前台,每个部门派出去几个人领。
午餐一般都是米饭和馒头,是「和」,不是「或」,所以一份午餐,即有满满的米饭,又有一个大馒头,很多人根本吃不了,尤其是很多饭量小的人,菜一般三四个,有肉菜有素菜,味道很好,只是油太多,没办法,通常来说只要不是自己家的饭,在外面吃饭都很油,所以可以倒点水冲一冲,油会冲掉一些,但味道没淡多少。此外,还有一个酸奶或者水果。
晚餐一般都是炒面或者炒粉之类的,为了方便打包,晚餐都不是带汤的。但是这类炒出来的饭就很油,能明显的看到面条下面的油,所以我通常都会倒水冲一下,然后加些醋,吃起来就会好很多,而且我也喜欢吃醋。但是每次倒醋的时候,我通常都会转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担心同事闻到酸味会说什么,尤其一些不怎么喜欢吃醋的人。虽然现在想来其实没什么,都已经在工位上吃东西了,而且是大家都在工位上吃,有酸味又怕什么,但当时我刚从学校出来,不太懂学校外面的真实世界,所以每一步都会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大家会说什么,而且我很社恐,在学校也只是跟熟悉的人一起,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打交道着实是力不从心,在公司也很少跟别人说话,除非有业务上的内容需要讨论。当时负责带我的大哥跟我聊天的时候还专门说过这个问题——缺少沟通。他可能想不到,我的问题何止是缺乏沟通,甚至倒个醋都要专门跑到人少的地方。
后来疫情的关系,北京很多公司都开始纷纷裁员,我们部门没有裁员,我们估计是多少年之后都不会出去裁员的情况,但是我只是想换一个环境,部门里大都是中年人,有几个年轻人,但都和我一样,在公司不怎么说话,只一味的敲代码,太压抑了,偶尔想找个可以聊天的人都没有,所以我直接辞职了。当时虽然互联网开始裁员,但是大环境还算可以,没多久我就找到了一个新的工作,里面都是活力满满的年轻人,加班很多,但是心情很好。
但是裁员的风没有减退,而是愈演愈烈了,没多久我们部门的人都走了。我也到了新的公司,我工位旁边是一个女生,但完全是男孩子的打扮,寸头、运动鞋、运动裤、运动衣,说话也是男孩子的语气,导致我刚开始以为是个男同事。有一次我去上卫生间,他也要去,我还有点儿纳闷,「我一个女生上卫生间,你一个男生干嘛非得跟我一块走,虽说目的地不同,但是一同出发也有点不太对吧?」,我没好意思拒绝,既然人家都提出来了,从工位到卫生间并不远,我也一直在掩饰我的尴尬,假装没事的样子跟他聊代码的问题,而且他也显得很习以为常,我在想,他可能经常跟同事一起去卫生间吧,同事就是同事,不分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到是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我结束了聊天,直接加快步伐就进门了,然后一个长呼吸,终于摆脱了那种说不出来的尴尬。然后我一个回眸,他也进门了,what?!什么情况?他是女生?真的假的?看着他很自然的关上卫生间的门,很自然的找空位,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弄错了,是她,不是他,她是女同事。从那之后,我跟她的话多了,女生之间说话,总比和男生说的话题更多一些。她做饭很好,有时候会给我带饺子,有时候是鸡翅,还有她的一些创新。
她每天都是自己带饭,我带两天,然后点三天外卖。有一次上午部门开会,一般那种会听起来都没意思,我就抓紧时间点外卖吧,吃饭重要,正在纠结吃什么,app打开,列表第一个是螺蛳粉,看着很诱人,评价也很好,我很想吃,但是螺蛳粉味道太大了,在公司吃不太好吧。12点我的外卖到了,还没有打开外卖袋,好香的臭味就已经闻到了,我的螺蛳粉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给我的那位女同事分了一些,我就开始吃了,没一会儿我组长过来看我,笑了一下就走了,我工位旁边是一个会议室,然后就听到一个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同事很大声的说到:“哇,谁在吃螺蛳粉”。我跟往常一样慢悠悠的吃完,汤都喝的差不多了,扔了垃圾,回到工位上,螺蛳粉的味道还在弥漫着,很香。
这事要是放到我刚毕业的那会儿,那根本想都不敢想,那会儿倒个醋都要远离同事,现在我直接在工位吃螺蛳粉。可能是脸皮厚了,也可能是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总之,在社会上混,还是会改变的,但是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