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八月,高温还在持续,母亲一个人,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回家会看到什么,她心知肚明:当初以为江边要拆迁,抢在两个月时间里盖起来的三层小楼,本就是豆腐渣工程。刚刚经历了“2016全流域特大洪水“和梅雨季的双重考验,据说已是满目苍夷。再加上八十多岁独居祖母持之以恒的拾荒,这房子已然无处下脚。尽管已是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看到的那一刻,母亲还是被深深的绝望击中了:屋顶漏水、墙壁渗水、家电失修、被褥长霉、自来水早就不通了,房顶也被树叶枯枝堵住了下水管道,祖母拾来的各式破烂完全占领了可见的空间。

尽管现状如此不堪,惊诧半晌之后,母亲还是放下坐了一天车的疲惫,开始打扫。毕竟她这趟回家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这大半年没人照看的房子。这房子是她半辈子的心血,是下了很大决心和本钱,排除万难才盖起来的。房子虽然盖起来的时间不长,却也是有过它辉煌的岁月:三层小楼盖起来,引来同村各式眼光的艳羡。大女儿从这里出嫁,热热闹闹闹地摆了酒席。几个儿女们过年携伴归来,楼上楼下欢声笑语不断。这房子更隐含着父母亲的期望:这是半辈子辛苦唯一的结晶,是他们留给儿子的最后礼物。

话虽如此,这房子还是被大家遗弃了。父亲已然受累于打点房子的大小事务,借着出外工作的机会,不再过问。已经各自成家的儿女们,对这房子的感情也很寥寥,毕竟,父母亲都不久住,它更像是临时的集合地点。只有母亲,怀着过往的深深感情和对未来的点点期许,始终放不下,顶着烈日,辗转乘车,专程回来打扫收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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