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潮水一般涌入,淹没身体,也侵入脑海。
只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却依然知道,他牵住了她冰凉的手,紧握着,温存着。
随后,这两个身影,坠入深渊……
头部剧烈的疼痛使他从昏死状态中又痛醒了过来,他感觉身体还在下坠,只觉越来越冷,越来越无力。最令他痛苦难耐的是,在他的脑海里巨疼翻江倒海,记忆如流水般不间隙地被不知什么力量而吸蚀走。每每他想留下点零星片碎的记忆,越是想留住,头脑却越是疼痛。他无力,却挣扎,仿若这些记忆是至宝,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的脸庞上两道热泪划过,在一次次的抗争中,他的记忆,还是如流水般倾泻而去,不复返……在一次剧烈疼痛中,他声嘶力竭,下一刻,他再次失去了知觉,痛苦如此处无际的黑暗,淤结在了他心中。或许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只他牵着的手,也握紧了他。
……
恍惚中,一只纤纤玉手,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几分幽清的美丽,和丝丝芬芳。那年轻女子牵住了他的手,他回首,只见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她的脸庞、秀发、衣衫……细眉雪肌红唇皓齿,一双灵动明亮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一身淡紫飘飘的长裙,美得动人心魄。
仰望苍穹,繁星点点,一轮圆月挂在山间。夜风习习,带来满山的芳香。她牵着他的手,漫步在花丛中。渐渐地,她加快了脚步,牵着他的手向山顶奔去,她嬉笑着转过身,粉嫩脸蛋、秀丽轮廓、长发飘飘、清丽无双,恍若仙女。
她的一颦一笑,皆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不忍眨眼,深怕再次睁开眼睛时,就会见不到她。他心想,多么荒唐的念头,这怎么可能呢,此刻她不正牵着自己的手,漫跑在山涧花丛中嘛。
一切仿若梦幻,一切来得太快,不知不觉,她已牵着他,来到了山顶。
山顶小路的两旁,是一排排的紫竹,竹影婆裟,夜风刮过,能听见风儿急促的声音。
来到山顶,已可与圆月齐目,月光清明,照射在他们身上,他发觉,她秀美的脸庞似乎在渐渐模糊。
他疑惑地问道:“都到山顶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她恬静地答道:“就在前面,不远了。”
她回首,传来轻甜的笑声,但他却看不清她,或许是夜晚山涧的雾气朦胧了吧,他心里念道。
月儿圆圆,躺在云间。前方就是断崖,再往前望过去,便已是漂流舒卷着的云海。
风,大了,也冷了。从山谷里吹上来的风儿已不似山涧的晚风一般清凉,而是阴冷。冷风瑟瑟,紫衣飘飘,她站在悬崖上,目光清冷,凝视着他。
满心欢喜的一颗心,转而忧虑忡忡。两只手依旧牵着,可是那触感越来越虚弱,她的手越来越冰凉…他有点心慌,开口说道:“这儿阴气过重,怕是有邪,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话音未落,他便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一丝寒意传来,她的手未动。
“你会忘记我吗?”她幽幽地道。
“怎么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别说这样的傻话…”他有点诧异,几分不安从心底升起。
“可是,我已经看到过我们的结局了,你会忘记我的。”她的声音开始带了点哭咽,像是在压抑。
“绝,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一切都好好的,青春犹在,生命还长,未来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等着我们一起经历呢!”
“我们这辈子的命运,已经改变不了。何不在此……”她似乎已经压抑不了心中的情愫,又似是着了魔,话语间变的有些亢奋,甚至绝决。
“就在这里,我们一起达到永恒吧…”她的话音刚落,人便朝着悬崖奔去……
只见这两个身影越来越逼近那悬崖峭壁,他心下一横,握紧了她那纤柔的手,哪怕会把她的手捏疼,他也一定要阻止她干这种傻事。
他拽紧她的手,死死不放松…可她没有回头…
无戒日更营(第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