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寒潮后,隆冬纵深拓展。也有人把这段时间称为“残冬”,认为冬天万物萧条,百虫瑟缩,要韬光养晦。
在这个季节,没有风雨的日子阳光看上去总是很灿烂,靓丽淡黄地泼洒到各个角落。角落里如果没风又朝南,就可以窝着晒太阳。无霾,抬起头眯着眼望,湛蓝,枯枝或许把天空分割几块,但并不影响苍穹的幽深。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光晕串成串儿,你不离开,它也会停留好一阵子。有霾,或者浅薄,或者浓郁,就不适合在外面,甚至太阳也会秀出病态美的红,不必眯着眼就能直视。走在道上不缺清冷,吸一口气也能把那清冷吸到肺里,透彻得很。
若有风雨,就鲜有人愿意窝在角落,哪怕那个地方背风又有棚子遮挡。这个时候还是走着好,有伞可以听噼噼啪啪的声音,可以体会干干净净的样子,——哪怕是一条石,一段树干,都被洗的干干净净。呼一口气,就在面前散开而后消失,露个脸就隐匿了,和整个世界融在一起;没伞,走路也可快可慢,那些雨滴或雨丝撞在额头和脸上,也会打湿头发,体会的是真真实实,没有一点缥缈。
残冬里人都有念想,盼春来,盼鹅黄的腊梅出现,盼枯枝缀满叶子。残冬的江南也有缀满叶子的树,那些树的叶子往往是幽碧的绿,但不受待见。残冬的行人往往不太在意冬日里的茂盛,只把目光瞄向枯荷残枝,把欲望深藏起来。残冬的江南有黄酒,一般都加热后呷饮,或者再撒点儿姜丝、打个鸡蛋,然后围着热气腾腾边吃边聊。吴侬软语也有硬强的时候,一般来说酒多话就多,啰啰嗦嗦地抬杠,怼,“杭铁头”的本性就扯掉了柔和的面具。据说这座城市里的人大多是移民,早的可追溯到北宋南迁时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座城市才有散碎遍布的面馆。残冬里,一碗热汤面下肚,也是享受,那个舒坦可以遍布到每个毛细血管,——这里最有名的片儿川一直不乏忠实粉丝。
残冬对于江南来说十分短暂,就像秋天一样,刚刚看见,刚刚体会到,就过去了。那个短暂只是转瞬,甚至快的来不及经历一场真正的雪落,来不及到江南的乡村看一眼挂在檐头晒太阳的酱鸭儿酱肉和红脸的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