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第一种不能承受的失去

本人公众号2017年旧文,近期整体迁移过来。

最近惊闻天津的一场人伦惨剧,一位父亲没有把两个孩子抱稳,失手让他们从商场4楼的中庭摔了下去,死了。一个男孩5岁,一个女孩2岁。

一定有许多父母和我一样,闻讯的第一反应不是价值判断而是阴郁和后怕的心情——这样的事情有没有曾经可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此前忽略的事实:我是无法承受失去自己的孩子的。

一年多以前,我从没有觉得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对于太太和朋友,我从没想过他们可能有什么意外,像我这种中奖只中五等奖的的人,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呢?对于长辈亲人,如果他们故世,我一定也会悲痛,但是我还能平静地预演那一刻的到来,理智地说死是自然的归宿。

可是孩子,一想到她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从我的身边消失,就有一种不能承受的窒息感。

我的太太已经陪伴我十几年的时间,一起经历的喜怒哀乐不知凡几,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吗?可想起当年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戴着我喜欢的发卡,在教学楼二楼拐角处等我,我透过川流的人群看到她望着什么发呆却还没发现我的时候。那分明就是爱情。

虽然爱情在结婚生子以后变成了一个会偶尔联系的老朋友,今天夫妻间更像朋友和同事的关系还是千丝万缕的连接着过去的回忆。

我的长辈们已经照顾了我三十年的时间,为我所付出不知凡几,是我对他们没有亲情吗?可当我假期在家睡到自然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望见桌上雾气迷蒙的早饭,和妈妈在厨房里同样迷蒙的背影略带驼背的时候。那分明就是亲情。

所以,这世上值得牵挂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唯独只有失去孩子让我不能承受呢? 答案就在小王子的故事里。

小王子一个人,住在自己的星球上。他的星球很小,只有两座火山和一些小花陪着他。有一天,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颗种子,小王子很用心地照顾她,慢慢地,种子发芽了,还长出了一个很大的花蕾。小王子感觉到从这个花苞中一定会出现奇迹。这朵花用了好几天做准备,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突然拆开了面纱,悄悄地绽放了。

........................

小王子...........打来一壶清水,浇灌着花儿......她干脆再多咳几下,存心让他内疚不安..................小王子越来越无法忍受花儿对他的折磨。一天早上,小王子决定离开自己的星球,离开让他伤心的玫瑰花。“再见啦!”他对花儿说。

........................

小王子离开了自己的星球,来到比他星球大几万倍的地球上。他走过一个盛开玫瑰的花园,小王子注视着她们,看上去和他的玫瑰花非常相似。“你们是谁?”他问。“我们是玫瑰花呀。”小王子感到非常伤心,他的花儿曾告诉他,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朵玫瑰。而这里,单是这个花园里就有五千多玫瑰花,长得和他的花儿一摸一样!。

.........................

这时,一只狐狸出现了。狐狸说,“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样。然而,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间惟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我有点明白了,”小王子说,“有一朵花我想她已经驯养我了。“

所以,真相是我被一个孩子驯养了。这个过程是随着我不断地投入情感、精力和金钱而发生的,是”投入产生了依赖“。而我对其他任何人的投入都没有达到同等的程度。这种机制与人类厌恶损失的心理息息相关,在整个有生之年,父母们追随着沉没资本而越陷越深。

人类对子女持久深入的爱护和疼惜是其他任何动物无法比拟的,这也是人类得以生存和代代进化的秘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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