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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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桂花,一棵还是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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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醒来,孩子在身侧还发出深沉呼吸,她便独自起身来到院落,坐在桂花树下。

秋日的阳光丰盛,照在身上依然带着一点夏天的强烈,但有清凉的微风吹来,不觉燥热难耐。

她只是坐着,听草丛中的虫鸣,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有桂花一朵朵落在发梢、肩头和脚边。

她心里有感觉,几十年后的某个秋日,她还是会如此坐着。那时,头发灰白,满脸皱纹,心胸更加悠然自在,忘记了许许多多事。

闭上眼睛,她又看见了多年之前的那个少女,趁着别人午睡的当儿,走四五里路去找寻。什么也找不到,只是从那门前远远地经过,瞧着那屋前的大树期盼少年会出现在门口。

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次。似乎那不是少年的家,似乎少年不居住在这个世界。她落寞而归,沿途的树绿得发黑,浓密树荫带来凉意,如同梦境。

后来,这些树影和轮廓经常出现在梦中,使她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期,所去之处只为找到他。

到了周一,他又会出现在上学的路上,像往常一样,干净的头发,干净的自行车,干净的衣着。他有时会望向她。她原来以为自己可以不要再去想他,一切都是一厢情愿,但他望向她的时候,那个眼神放到她身上,似乎在安抚她,她的心就又活过来。

后来长长岁月中,她都没再看过那样的眼神,也许是她再也没有去解读过,她已经不再需要外人的关注。

周末,她乘坐公共汽车去到他所在的城市办事。一路车水马龙,她见到那些商店、街道、地铁口,会想这就是他所生活着的地方么。但没有试图与他联系或者相见。

她没有期盼见到现在的他,她知道他已经成为成熟的俗世里的男性,长期从事金融工作,会在个人空间发布公司的优惠政策以及企业集体活动。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她从不点开放大图片去仔细观察,因她心里无比清楚,这个人并非自己心中挂念的那个人,这个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会想起他,是在他身上还存在着时间的那条丝线,线的那头是那个永远存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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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自己也生活在这个城市,他们也永远都不会相遇吧。

以前总觉得是缘分让两个人心有灵犀,自分别后,这缘分便如用竭了一般,两个人再也没了一丝关联。时间渐去,他们在别人记忆中的故事也慢慢褪色,刚开始旁人说起,会说哦,他们俩以前……后来说起,是说他怎么样,她怎么样,这故事就是这样一点点发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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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觉得,很多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天空一直是那时的天空,树也只是在缓慢地生长,夏天阳光炽热,秋日桂花落满衣襟,少年的爱恋都比较刻骨铭心,成人难有简单而纯真的感情。

她会想起他,但已不带任何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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