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一旦在她的脑子里形成,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对,我要分手,我要跟你分手。”嗓子痛,暂时麻痹了心脏。
没错,前任,一直都是前任,不是他的新欢,可她似乎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做旧爱,简蕴柠从来不知道“旧爱”这两个字有一天会成为她的梦魇。
“简蕴柠,你以为分手就那么简单,过家家呢,再说……”
男人还未说完的话却再一次被床尾传来的振动声打断,在寂静的午夜下愈发显得突兀,更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刺激着两人原本就濒临崩溃边缘的神经。
处于对持状态的简蕴柠看见左赫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彻底瓦解,有一种暴戾的因子呈现在他身上,虽然稍纵即逝,快得让她分不清眼前是否出现了幻觉,可她还是抓住了,显然她是不愿意承认的。
尾随而来的事情早已对她产生不了任何波动,接踵而至的剧烈响声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她还是颤住了心神,手机屏幕粉碎的声音让她觉得整个房间都是碎玻璃,噼噼啪啪的在她脑子里不停的作响。
简蕴柠开始干呕,身子慢慢蜷缩起,膝盖用力顶住胃部,她知道吐是吐不出来的,以至于喉咙干裂的似乎要将她活活疼死,眼泪被逼了出来,脑袋开始晕眩,她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就在几个小时前,在波特曼会所顶层的一号包厢,一大帮俊男靓女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小雅在操作台上点着一首首她想唱的歌,却始终没能听她吼一声。安安与另外一个帅哥玩着塔罗牌,喝着已经事先预调好的鸡尾酒。
可是她呢,她又在哪里?为什么她在她自己的幻觉里找不到自己,她……
左赫一个健步冲过去将快要陷入昏迷的女人打横抱起,并且迅速转移至床上,柔软的枕头托住她脆弱的颈部,舒展了她的身体,拉过一边薄薄的丝被,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轻柔,紧张与急促并存:“宝贝儿,想不想吐,还难受吗?”
简蕴柠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她漂亮的脸上好比两只跃跃欲试的蝴蝶,又好似狠心的主人折断了两只蝴蝶半边的翅膀,想飞飞不起来。小时候看电视剧那些女生在紧要关头总是能够晕过去,晕过去了就能忘记前一刻的痛苦经历,简蕴柠很想晕一次,可这个愿望始终没能达成,她想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环住,托起半个身子靠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接着嘴唇碰到了温润的杯沿口,倾斜着没入湿润了双唇,耳边是男人循循善诱声:“蕴蕴,张嘴把水喝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乖。”
简蕴柠配合着喝了大半杯水,温温的清水缓缓进入干哑的喉咙,像是婴儿的双手轻轻抚摸。
闹了大半夜早已虚脱,她清楚不能再闹了,即便男人当着她的面砸了手机的用意,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想去想。
又配合着他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拭了脸,擦净了脖子和手,简蕴柠想他有轻微的洁癖,肯定是不想自己一脸的眼泪鼻涕让他不舒服。她又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死的,不然不会到了这种时候还给自己添堵。
房间的灯火熄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大床的另一边很快传来动静,男人特有的健硕身躯将她禁锢,脑袋枕着他的手臂,简蕴柠整个身体都像是攀附在他身上。
这让她极不舒服,都无法舒展一下,双腿被他圈禁于两腿之间,两只手又没地方安放,最后只能抱着他的腰。死家伙的皮肤很好,腰上的肌肤紧绷,结实,她想掐都掐不进去。
“你爱我吗?”
暧昧的夜里无限的遐想,简蕴柠出口的话语哝呢不清,声音嘶哑,像是询问句,带着小小的委屈,又像是自言自语,答案与否亦与之无关。
然而听在左赫的耳朵里却是涟漪阵阵,怀里的小女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胸前,像几把软软的刷子不停的在挠他的心神,再说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的女人,他有点心猿意马。 “要我做给你看吗?你要是不累,我们就做。”
“不要,谁要跟你做。”
……“那,睡吧,乖。”
“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睡?”
“我平时不都这么抱着你吗,也没见你喊睡不着。”
简蕴柠真想把他揣下床,可她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揣的动他,只能闭着眼睛不说话,以无声的沉默来抗议对他的不满。
今晚的月色极好,朦胧月光随着微风而荡的轻纱缓缓渗透,一波波像夜空中舞动的精灵,欢跃着点缀其中。
左赫甚觉得好玩,黑暗中慢慢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些距离,俊颜却逼近简蕴柠,额头抵住简蕴柠小巧的鼻子,薄唇轻袭简蕴柠微凉的唇,一下下反复浅尝辄止:“宝贝儿,什么都不会变,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嗯。”声音近乎沙哑,带着致命蛊惑。
呼吸渐渐失去该有的沉稳,浅尝辄止的吻显然早已无法满足他,左赫懊恼的低咒一声,身体某处的变化让他哭笑不得,自诩一向自律能力极好的他却在简蕴柠身上屡试屡败。
可此时面对她一脸憔悴的倦容却不得不放弃,于是他低头狠狠的往简蕴柠白皙的脖子上吮吸一口:“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简蕴柠想明天自己的脖子一定又是惨不忍睹,死家伙就喜欢在她身上制造印记,这让她特别的苦恼,说什么他上辈子欠了她的,她想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是她欠了他。
夜深沉,人未眠。
感受着耳畔边传递而来的轻稳呼吸,左赫起身将薄被往简蕴柠裸露的肩膀上捏了捏,随后翻身下了床。
主卧室很大,连着开放式阳台,左侧一边的超大沙发上还凌乱放着几件衣服,左赫随手拿起件睡袍披上。靠近阳台的转角处,那只被他砸坏了的手机,此时正孤零零的躺着地上,似乎在痛诉着主人对它的暴行。
“啪!”打火机窜出一团烛火,暂时点亮起露天阳台的一角,白色木椅上,男人舒展了身子坐在那里,薄唇上叼着一根烟,猛吸了几口又夹在了指间。他近来很少抽烟,简蕴柠不愿闻到他身上有烟味,母亲也希望他能把烟戒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到底跟随了多年,岂能说戒就戒,幸好他的烟瘾不大。
烟圈一个个逸出,烟雾袅绕中,烦躁感暂时缓解不少。
刚才不应该当着简蕴柠的面砸手机,是他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坏情绪,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暴戾的一面,刚才怕是吓坏了她。
简蕴柠有句话说对了,的确是他的某种习惯给了别人制造一系列矛盾的导火索,从而伤人伤己。
对于过往,那仅仅只是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会遇到一两个适合那个时间段出现的人而已,他并非圣人,男人总有七情六欲。
而对于那段情,他也并非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感在里头,而仅存的,只是年少轻狂的岁月给予的一份尊重。烟蒂微烫了倦怠的神情,夜色如墨般惆怅,又在阳台里站了片刻,待身上的烟味散去些,方才进了卧室。
简蕴柠睡的并不安稳,短暂的几个小时里她的大脑一直处于浅眠状态,意识游离于聚会时欢快的气氛和同左赫吵架两人对峙的场面,直到有个她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出现……
许多年以后,简蕴柠仍然记得第一次梦到那个看不清面容女子的情景,那是她同左赫恋爱一年半左右,以情侣的身份正式同居后的几天,简蕴柠梦到了她。
梦里的简蕴柠不知身在何处,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又像是荒芜边际的沙漠地带,却只身她一人。然后有个男子出现在了前方,起初她并没有看清,待走近时她看清楚了,那是她的左赫。
她激动的奔向他,想告诉他原来她的梦里也有会他的身影,她是把他放在了心里的。因为他一直责怪于她没有他爱她那样深,他说他的梦里一直有她,以至于夜不能寐,魂牵梦萦。
然而,待她靠近他时,他却与她擦肩而过,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她的身影。她茫然的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她想喊他,可喉咙却是像被人生生扼住般。
终于,她看清了原本迷雾一样的前方,那里,站着一个女子,一个她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泛起了疼,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像是等待验证什么似的让她害怕。
她还是看到了,她的左赫一步步走向那个女子,她想此时他的眼睛里一定是深情款款的。他们深情款款的对立而望,随后女子挽着他的胳膊对他温婉一笑,脑袋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脸偏向了她,不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子羞赧地往他手臂上轻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