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祖母叮嘱我注意晚上盖好被子之类的话,每次出门她都老生常谈,我又不是小孩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兴许作为长辈都是一样的吧!正如玛瑞每次出门前,玛达都会说:“路上慢着些。”“你骑车慢点。”“别瞎跑。”“早点回来。”被人惦记何尝不是件令人幸福的事情。。除了祖母惦记我,我想只有苏娜了吧!
我借着空闲跟苏娜道别,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担忧地说:“听说那边很冷,而且那群人会不会伤害你,要不你跟国王求情,让其他人去吧!”
我安慰她说:“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再说连自己不愿冒险的事推给别人,不是君子所为。”
苏娜泪眼婆娑地说:“凯恩,你答应我,你得平安无事回来。”
我弹着她的额头,她用手揉了揉额头。我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万一……”
她踮起脚尖捂着我的嘴说:“不许你胡说。”
“好了,放开我,我透不过气了。”我摇晃着脑袋说。
她把松开,摇晃着脑袋朝我傻傻地一笑说:“凯恩,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
王宫里忙忙碌碌,内侍官清点陪嫁的金银首饰和珠宝玉器。外族作为回赠托使者带来了珍贵的毛皮,草药,水果。
瓦塔诺盛装打扮得很美,比她任何时候都光彩夺目,引人瞩目。我看得发呆,第一次见她涂抹口红的样子,还穿上她梦寐以求的婚纱,白色的婚纱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我想起前天与她的对话。
那天,她转着眼睛迷迷瞪瞪说:“你觉得女孩子什么时候最美。”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托着下巴一丝不苟地说:“穿婚纱的时候最美,我期待那天的到来。”
我取笑她说:“你们女孩子怎么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她傻傻地望着我反问道:“这个想法奇怪吗?”
我慌忙解释道:“不奇怪,兴许我不懂你的想法罢了。”
她嘟囔着嘴:“女孩子想法很简单,穿着漂亮的婚纱嫁给自己最爱的人。”
我想起这句话颇黯然伤感,她如愿以偿穿上了婚纱,可她嫁给自己最爱的人了吗?
瑞撒搂抱着她,忧伤地说:“瓦塔诺多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她甜甜一笑道:“多谢王,也祝你身体健康。”
她头也没回走向最前面的那辆马车,瑞撒眼角挤出一滴眼泪,很快他把眼泪擦干,很多人觉得王没有感情,其实他们误解了,在我看来不竟然,他只是把感情微妙的隐藏起来,他不能比他人软弱,身居高位必须比他人拥有顽强的意志,避免感情用事。
瑞撒拍着我的肩膀说:“替我照顾好瓦塔诺。”
我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尽管再不舍我们得启程了,不能耽搁约好的时辰,赶在良辰吉日之前把新娘送达。瓦塔诺拜托我让马车慢一些,她要最后瞅一眼她生活了多年的王宫,还有这片土地。
我路过小木屋迎面看见站在外头瞭望着我的祖母,小木屋渐行渐远,祖母的身影也消失成一个黑点。
马车出了王城速度飞快,路过坑洼的路面,车厢颠簸得猛烈,昏头转向让人作呕,还没来得及观望窗外的美景,马车一蹴而就。
之前两天还是晴空万里,郁郁葱葱的草坪,金灿灿的麦田,姹紫嫣红的花海,鸟儿在车顶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夜晚可以望见点点繁星。之后几天,大雪纷飞,朔风凛冽,除了雪的颜色几乎看不到任何色彩,夜色灰蒙蒙没有半点星辰。
又走了一天,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没有一刻要停歇的打算。使者说,马上进入他们地界,四周都是崇山峻岭,气流温差大,这里气温骤然下降,比任何地方温度都要低,坐在马车里搓着手加剧一丝温度。使者说,雪一旦下起来十天半个月停不下来。我心里直打哆嗦,心想:“这鬼地方人怎么能生存的了。”
由于堆积的积雪使马车行驶得非常困难,车轱辘陷入坑洼中,随行的卫兵纷纷下了马车,顶风冒雪推着马车出来。走了一天没走多远的路,随行的卫兵直喊累说浑身酸疼。
我回头望着马车行驶过的车辙,很快被大雪所覆盖,如果不是使者带领,我想我们会迷失在这片荒野中。
我有些困了,闭眼眯了一阵,突然马车戛然而止,我惊悚地以为马车又陷入坑洼中。扯开车帘子探出头眺望着,前头围着一群人,阻挡马车的去路。
我猜想这群人是谁的时候,那些人举着长枪朝后面慢悠悠过来,他们拿着长枪凶神恶煞地呵斥我下车。
这群人押解着我们上了陡坡,远处有几头像狼却比狼的毛色要雪白的动物虎视眈眈俯瞰着我们,听见人的脚步声,扬起一阵雪花落荒而逃。
我好奇地问:“那是狼吗?”
其中一个怪异的人回答道:“那是生活在雪谷中的雪狼。”
我奥了一声。他仰起脖子,扯开嗓门得意洋洋地说:“我们是雪中的霸王,它们雪狼见了我们都得躲得远远的。”
他的眼神刚毅,丝毫不像吹牛的模样。使者垂头丧气,哭丧着脸,完全没了见瑞撒时嚣张的气焰,像一朵枯萎的花朵没了生机。
我胳膊肘子轻碰了下他,道:“老兄,你这是怎么了?”
他朝我使个眼色,轻晃着脑袋说:“都什么时候,还跟我开玩笑,一会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座被雪山覆盖的高原,东边的那片领土是归普洛斯统治,西边这片则归迪文的统治。两人向来针锋相对,都自称是雪中的王,主宰万物,唯我独尊。我很惊奇这个人口不及科萨特三分之一的地方,拥有骁勇善战的勇士,仿佛他们天生就为战斗而生。
我见到了自称雪中之王的迪文,他年龄与我们相仿,霸气侧漏,英姿煞爽。
他坐在那个看似宝座的椅子上,一脸蔑视地说:“你们是从科萨特来的吧!”
我低头哈腰答道:“是的,大王。”
他仰头长笑,笑声冰冷刺骨,笑完之后他眼睛盯着披着盖头的瓦塔诺说:“听说科萨特远嫁公主,我倒要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子。”
他径直走向瓦塔诺,伸手要去揭开盖头。使者慌忙用身子挡在跟前,战战兢兢地说:“大王,您这是对我们大王大不敬。”
迪文一脚踹翻使者,使者屁滚尿流,摔个底朝天。他灰溜溜爬起来跪地磕头,迪文怒目而视,大声殴骂道:“你不跟我提他还好,普洛斯这个混蛋,夺走我的领土,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不仅要夺走这些贡品,这个公主我也笑纳了。”
他皱着眉头,声色俱地说:“别惹老子不高兴,小心我先把你给宰了。”
使者双膝往前挪,像艘水中行走的小船。他双手抱住迪文的大腿乞求道:“大王,求您别杀我。”
迪文嗤笑一声,说:“放心,我哪舍得杀你,我还得放你回去跟普洛斯通风报信呢!”
“去吧!”迪文挥挥手爽朗地说。
使者感恩戴德,磕头致谢,连滚带爬一溜烟逃走了。没有了使者干扰,迪文再次走向瓦塔诺,甩手掀开她的盖头。
那一刻迪文迟疑了一阵,一瞬间被勾了魂,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似的。他用咳嗽掩饰紧张,重新盖好盖头,他捏了捏鼻子,压低声音说:“科萨特挺下血本,我还以为随便找个女子,糊弄一下普洛斯。”
我轻声问:“您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迪文冷笑一声说:“杀了你们最省事,省得你们占据牢房,又得给你们吃喝。至于这位公主我会考虑留下,做个压寨夫人,等老子哪天玩腻了,再把她丢进山谷活埋得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您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怎能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行为,您这样做会引发科萨特对您的战争,我们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迪文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到我跟前,揪着我的衣领说:“小子,你敢威胁我,实话告诉你,凭你们科萨特有能力与我们抗衡吗?”
他说这话没错,科萨特自从老国王在世时征战沙场,数十年间从未打过战,怎能跟迪文这些无时无刻不操练着的士兵交锋。
迪文慢慢松开手,慢条斯理地说:“我告诉你们普洛斯阴险狡诈,你觉得他会乖乖跟你们和亲?做梦去吧!与其你们死在他手里,不如我给你们来个痛快。说不定你们的王会体恤你们,给你们颁发烈士勋章,还有件事恐怕你们不知道,算了反正你们是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押到牢里,严加看管,不能弱瘦了,到时卖不出好价钱。”迪文吩咐他手下士兵道。他又让人叫进来几个女侍从:“把公主给我伺候好了,她要磕了碰了,你们通通拉出去砍了。”女侍从们唯唯诺诺答应着。
我们被卫兵押解到牢房,我替瓦塔诺担心,不知道迪文会怎样对待她,没有我们在身边,她该怎么办?迪文会不会侵犯她。我脑海里幻想着她拼命往后退着,双手捂住胸前,哆嗦着,喊叫着:“凯恩,快救我。”我不敢幻想下去,身子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