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年 五十五


走着走着,苏永君发现前面有两只白色、长腿、长喙的水鸟,站在水里,说:“你们看,那是丹顶鹤。”宋之成往苏永君瞅的方向看去,心里寻思着很像丹顶鹤。大家都站住了,离老远细细的观察,体态优美。长而粗壮的黑喙,浑身白色羽毛,翅膀末端羽毛为黑色,腿很长为鲜红色。离两只鸟远处还有几只,有一只还飞了起来,宽大的翅膀,在水面上翱翔,听不到叫声。邓亚茜仔细看了一会,说:“不像是丹顶鹤,丹顶鹤最明显的标志是,头顶上有一块红色的肉冠,它没有,它头顶上和身上一样,都是白色的羽毛,虽然身上很像,尾羽也是黑色的,但它的鸟喙不是黑色的,腿也不是红色,是黑色,所以它不是丹顶鹤。”苏永君说:“那它是什么鸟呀?”邓亚茜说:“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应该是一种珍贵稀少鸟类。”这时苏永君从兜里掏出飞刀,准备射杀。

宋之成急忙说:“这是珍稀动物,应该保护。”苏永君像泄了气的皮球,把飞刀又放回了兜里。忽然天下起了雨,几个人急忙跑到河堤上一间空着的茅草屋背雨。雨越下越大,一会功夫就转为了倾盆大雨,茅草屋不严实,有很多地方漏雨,有的地方还露天。几个人躲着雨,挤在角落里。一会河水就涨了起来,平稳的河水变成涛涛的洪水,眼见着洪水就漫过了沼泽,冲向了河堤。邓亚生说:“这洪水能不能冲上河堤?”宋之成说:“不能。”几个人默默地等待着,天已快黑了。苏永君说:“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几个人焦急的忍耐着,邓亚茜说:“我妈在家等的该着急了,咱们走吧。”苏永君说:“雨下的这么大怎么走啊?”又等了一会,雨有点小了,宋之成说:“雨小点了,咱们走吧。”于是大家顶着雨往车站跑。跑着跑着雨又下大了,急忙找一家农家院院墙门洞背雨,就听着院里有狗在狂叫。邓亚茜跑在最后,浑身都浇湿了。雨水从头上顺脸往下淌,邓亚茜用手撸了撸脸上的雨水甩一甩,说:“这雨真大呀。”宋之成把衣服脱下来,说:“给你披上,”邓亚茜说:“你穿啥?”宋之成说:“我光胖子,”邓亚茜说:“不行,感冒了,”宋之成说:“我没事,”邓亚茜说:“那我也不披。”说着宋之成把衣服披在邓亚茜的身上,顶着裤衩就跑出去了。雨下的又有点小了,邓亚茜只好披着宋之成的衣服跟着也跑了出来。几个人一口气跑到了电车站,来到了车站,浑身上下浇的呱呱湿。邓亚茜将宋之成的湿衣服拧干,说:“宋之成你快穿上衣服,小心感冒了。”宋之成用裤衩擦一下脸,说:“你的衣服怎么办?”在一旁的邓亚生说:“我的衣服拧干了给她穿,”说着邓亚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用手使劲拧,然后给邓亚茜,邓亚茜自己上一边,背着人将哥哥的衣服换上。这时天已经黑了,雨也渐小。车站上的人稀稀拉拉,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打着伞,在雨夜之中一个个都黑乎乎的,湿漉漉的。不一会响着笛声的摩电车射着灯光开过来了,缓缓的,就听嗤嗤啦啦的刹车声,“咣当”一声,摩电车立刻停住了,人们默默地急忙上下车,一声哨响,绿皮车又开动了。车厢内左右厢壁是两排长凳,长木登上方是行李架,行李架边缘拴有把手。乘客们有的拽着把手,站在车内,有的坐在凳子上。车内静静地,只能听见车轮碰撞铁轨的咣当声。人们都各怀心事默默地等待着快点到自己的车站。宋之成坐在车厢右边登子上,苏永君跪在宋之成右边登子上,透过车窗往车窗外观望。车外一片漆黑,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就看那铁轨在红绿灯的映照下,一会并入道岔一条,一会并入道岔一条,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邓亚生坐在宋之成的左边,邓亚茜挨着邓亚生。邓亚茜探出身来说:“咱们翻花绳玩呀?”宋之成坐在那呆愣愣的,听到邓亚茜说,转过头来,说:“行。”邓亚茜从兜里掏出一条两头系在一起的红头绳,撑在两手中。左手绕一圈,右手绕一圈,两手中指各在对手手心挑出一条线,就形成一个图形;宋之成不假思索地,用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伸进两个两条线交叉处,往下方的横线一掘,就翻出一种中间有一个菱形的图形。这本来是女孩子玩的玩应,宋之成在家时,没事上李大娘家,李大娘家有女孩子在玩这种游戏,有时也叫宋之成跟着玩,所以宋之成也会翻花绳。邓亚茜用两双大拇指和食指,从下面伸进中间菱形旁边的头绳中间一撑,形成一个四边是一个长方形边框,中间有两条直线的图形;邓亚茜用两个灵巧的小手指头,勾住中间的两条直线,用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从边框外面往里将原先的边框撑起来,又形成一种图案;宋之成用两手的大母指和食指冲下,将邓亚茜的图形撑起来,又回到了中间有个菱形的图案。车内灯光昏暗,车轮碰撞铁轨的声音还在响,四周的大人们也都心不在焉地默默地观看着邓亚茜和宋之成在翻花绳。苏永君从凳子上下来,说:“快到老虎台站了。”邓亚茜马上收起了红头绳,准备下车。一声长笛,摩电车缓缓的停在了站台,哥几个急忙下车,往站台后边跑,绕过检票口,钻过铁丝网,来到大道上。雨已经停了,钻进黑漆漆的车站底下的桥洞子,桥洞里全是水,水从洞顶水泥缝往下漏,哩哩啦啦,滴滴答答,快走赶紧钻过去。出了桥洞子走在街道上,天上没有月亮,借着夜色,左边是矿山选煤厂厂房,高高的红砖楼外面有很多黑乎乎的窗户,连有一条长长的运煤楼子,底下用水泥柱架空,很高很长,下面的原煤堆成了山。往前就是老虎台街市,街市两旁的店铺都已上了门板,偶尔有一根电线杆上一盏带灯罩的路灯,发出昏黄朦胧的光,几个人冲冲而过。就听着稀里哗啦的湿衣裤响。走着、走着,远远地望见前面有一家酒馆还亮着灯,透过明亮的灯光,有几位顾客在饮酒。是下夜班的矿工。还有几个互相搀扶,离了歪斜的走出酒馆。四周漆黑,就这么一处明亮的地方 ,显得格外耀眼。几个人匆匆忙忙往家赶,越过虎东街与虎西街分界线那座桥洞子,来到了青草沟山南山北那座山右边山根开阔地。过一条小河,小路两旁都是附近农业社种的高粱苞米豆子等农作物。宋之成每回晚上一个人走这条小路时,都打怵,不敢走,因为这块很大一片没有人烟,害怕。有时看电影一个人回来,走到这地方就不敢走了,偶尔遇到一个下夜班的大人,就悄悄的跟在后面,实在等不到人了,只能一个人提心吊胆匆匆的目不斜视地,急忙穿过这片空旷地带,再不就绕到山根,还有一条大道。这以后好几十年经常梦着这一片漆黑的地方,心里惊恐而被惊醒,醒了觉得是一场梦,又暗暗庆幸。

邓亚茜和邓亚生快到家了,看到一趟趟小平房都黑漆漆的,就自己家还亮着灯,邓亚茜急忙拽开门,一看爸妈都焦急的坐在炕上,妈妈看见这哥俩回来了,生气的说:“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才回来?把你爸和我急死了。”邓亚茜说:“我和我哥和宋之成、苏永君去玩了,天下雨了在外面背雨,所以回来晚了。”妈说:“我和你爸,也去了宋之成家和苏永君家,都说没在家。我一寻思就是你们几个走的,这都半夜了,”邓亚茜的爸说:“算了算了,回来就好,以后上哪去告诉家里一声,看你们的衣服都浇湿了,赶紧换了洗一洗吃饭。”邓亚茜上前,坐在妈妈跟前,搂着妈妈的脖颈亲热的说:“妈妈您别生气了,以后我们不回来晚了。”妈妈立刻高兴了,说:“你还有那脸!”说着妈妈下地给这哥俩弄饭去。邓亚生已经洗完脸换好衣服,坐在地桌旁准备吃饭。邓亚茜虽然衣服都浇湿了,挨了冻、受了苦,但心里热乎乎的,感觉这次寻找丹顶鹤很有意义,自己要写一篇作文。

大管、圆号、长号等西洋乐声离老远就能听见,“咕嘎咕嘎咕嘎咕嘎……”打击乐的敲击声震天响,振奋人心。宋之成、苏永君、邓亚生三个小子,从山顶小桥洞子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地跑了下来。今年暑假期间外地的马戏团来到了老虎台矿七区大辽独身宿舍大楼前广场演出,也就是老虎台矿子弟小学校门前广场,高大的马戏棚子搭在了广场中央。是邓亚茜和邓亚生暑假期间返校发现的,回来告诉了苏永君,苏永君又转告了宋之成。宋之成和苏永君说:“咱们明天晚上吃完饭,去看马戏。”苏永君高兴地通知了邓亚生,这回邓亚生不想告诉邓亚茜。邓亚生兴奋地一宿没睡好觉,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还笑醒了。邓亚茜睡在炕头妈妈身旁,隔着妈妈、小弟、爸爸,发现哥哥有点不正常,悄悄地就捅咕妈妈,妈妈在邓亚茜身边睡得呼呼的,被捅醒了,不耐烦的说:“亚茜你干啥?”邓亚茜说:“妈妈你看,哥哥在那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睡着了还笑醒了。”妈妈说:“别管他,睡觉。”第二天一天,邓亚生魂不守舍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饭,邓亚生急忙吃完饭,拿着衣服就走。邓亚茜盯着邓亚生有一天了,说:“妈妈你看我哥又要上哪去?”妈妈嘴里正嚼着馍馍,说:“生子你上哪去?”妈妈这回可认真看着这两个孩子了,害怕这俩孩子又偷摸走了。妈妈突然这一问,邓亚生一下子还回答不上来了,支吾了半天,说:“我、我、我、我出去玩,”妈说:“天这么晚了,上哪玩去。”邓亚生说:“上外边玩,”妈说:“不行,”邓亚生一下子坐在了炕沿上,火燎腚似地在那来回晃悠。邓亚茜在饭桌旁低头吃饭,偷偷地不时地用眼睛瞭者哥哥。这时哥哥急的火上房了,抽冷子站起来就往外走,邓亚茜马上就看见了,说:“妈你看,他又走了,”妈妈立刻大声的说:“回来!”邓亚生立刻站在了地中央,不知所措。妈妈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去?”逼得邓亚生没办法,只好说:“宋之成和苏永君邀我今天晚上,上我们学校校门前广场看马戏去。”邓亚茜一听马上说:“妈你看,他要偷着跑,我也要去,”说着邓亚茜一个高蹦到地上,穿上衣服就想走,妈说:“慢者,今天你们俩谁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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