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二三七)

今天去做了昨天本来打算做的,走山。今天比昨天感觉有劲多了,虽然左鼻孔有点点的不得劲,像是临界于伤感。说来有意思,昨天出门是为了走山,结果临时决定去了公园,公园里也有一座很矮的山,见到上山的斜坡时觉得脚软就特意避开了,选了避开上山的另一条线路。

然后,在那里看了很多的着戏服的美女,晒了好一会的太阳,想着是循原路走出来的,上了一条大路的时候,看着对过的那座塔,还在得意:好彩,今天脚软,这么点高的山,也要避开。这条路是斜着往上的,正觉得有点跟来时不一样,正怀疑别是走错了,见到了标识:上山。

好笑,笑自己。所幸,这段斜坡走起来不费力,并且没走多久,就到了那座塔下面,也就是说走到了上山的最高处,接下来就是下山。早知道会是这样,先前根本没有必要在看到上山的指引的时候就躲开的嘛。兜兜转转,又重复了刚才走过的一截,又见到了那株开花的玉兰。

那一株玉兰,自己本就想再看一眼的,刚好因为这个走错路而看到。历史会一再重演,类似的事情会一再重复。今天走到山里的那个垭口的时候,往右是自己预知的路线,往前是前次走过的路线,往左是未知的、却以为知道的路线。于是乎,在那个垭口的时候,选择了往左。

往右是沿土路上坡,上到一个山头,然后预期会在那个山头往下,然后兜兜转转可以去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往左是沿土路上坡,上到一个山头,然后预期会在那个山头往下,然后兜兜转转可以去到同一个熟悉的地方。往左和往右的区别在于:往右会近很多,往左要兜一大圈。

时间够,体力足,多走点。上了山头,果然是往下,只是下的方向有点偏左,很让自己怀疑它会与自己之前上来的那条路交汇。独自地走着,直到遇见三个人,那是一家的三代人,小女孩、妈妈和外公。他们正有些犹豫地走在前面,往下去。 妈妈转过身来问一句:前面能上山吗?

能啊,我就从上面下来的。她说:我们刚才走了一截,感觉阴森森的,就回头了。我反问一句:这边下去是哪里?她说了个名字。我一听,明白了:我刚才就是从这个口子上来的,看来是走错了,又兜回来了。和她们一起走,她说:看来这里还是没搞太好,标识也不清楚。

回她一句:这样挺好,有点野趣,要是搞得跟这个口子对面的那个公园一样,你也就不用来这边了。她说:也对,先前女儿还在说,山里就要有点山里的野趣样儿。我们走了一小截土路,然后就见到了台阶路,再走一小会,就见到了下面有一条土路,来到了与土路的交汇处。

她们继续往下去,我就站在了那个交汇处,我说我还有点不甘心,就这么下山去了。如是,沿着那土路往山上去,这是我先前走过的。又路过了有两株很大的枫树的地方,在那里再次停下来仰望一下,这一次不只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绿叶,还看到了一根小枝上的几片红叶。

路过一块大石头,先前在错过之后有觉到纳闷的:之前遇见的那石头,这一次怎么没见着?结果,就在这重复再走的过程中,遇到了那块石头,停下来张望一会,那个地方视角很开阔,尤其是站在那能看到自己住的那栋楼。于是乎,花多了四十分钟在这个山头转悠,值得。

又到了那个垭口,这一次老实往右。尽可能避开台阶地走在弯曲的土路上,心里一个劲地盘算: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走在山间的话,走这样的土路是最舒服的,好像也是最省力的,虽然就直线距离而言,会要多出好几倍。走在土路上,有点觉到似走在老家的山里的那感觉。

边走边想,也算是自言自语:两个月后,自己这会大概正走在老家的山里;那么,两天之后呢?周周大概会晚点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两年之后呢?有点太遥远,算一算,那时她读中学了。两天之前呢?和那两口子爬山。两个月之前呢?记不清。两年之前呢?没印象。

沿着土路来到了与台阶交汇的地方,歇一歇。另一侧下方的土路上有一男和一女。女的站在一棵树前面,男的站在她前面,她说那棵树好看,他让她把手机给他,他给她拍。他拿着手机,坐在一根斜靠在地上的树干上并往后倾靠在那树干上。他那姿态让她惊得咦了一声。

我就站在那里看,看他们两个的互动,猜他们两个是同辈人还是两辈人。那女的看着还年轻,那男的是大半白头,感觉像是两辈人:父和女。却不那么敢肯定,要是他们能走到近前来,很想冒昧地问一下。他们走开了,沿着那条土路,走得没了影子,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我前方的台阶上下来一位搞清洁的小伙,一手拿了塑料袋,一手拿个夹子。他在我的边上停下来,把夹子伸出栏杆外,那儿有一块有些干巴的橘子皮,他是要它夹进垃圾袋。跟他说话:这个,可以降解的,你不用夹的。好像他说了是要夹的,他说的话我听得不是太清楚。

夹完了,他在台阶上坐下来,歇一歇。我问他:你每天在这山里,待多久?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你从哪走到哪?他说了两个地名,他的起点是我这次的终点,他的终点是我这次的起点。那你怎么吃饭?包里背了吃的,到下午三点钟,吃。再聊多几句,他继续往前走去。

我继续往前走去。上一次,我在上山的时候,遇见过一个着青衣的人,用一把竹笤帚在扫台阶,我当时以为那样的画面,很像是幽静的山里,一位僧人在。那天的那个似僧人的,应该就是刚才眼前的他来着。头次遇见,像是在画里,再 次遇见开始相识,以后会再见到的。

在上次遇见他的那块地稍过一点的地方,这次遇见了一只漂亮的蝴蝶。它在那飞呀飞,我站在那看啊看。直到它张开了翅膀,停在几片树叶上,我想到了取出屏幕,去给它留个影。走近了,它飞了。举起的屏幕干脆不落下,将它刚刚逗留的那几片树叶拍下。它先前待过。

他还没走开的时候,从他下来的那个台阶下来了一对母子。小男孩说早上八点就出门,这会都已经一点半了,才走到这里,还没吃饭。等到她们两个都在我们身边了,才问他是从哪上来的,要往哪去,然后加一句:应该是你妈妈走得慢,你们才要走这么久的。她也就诉苦。

我们见到那个标识牌上写了七十五分钟可以到的。结果七十五分钟才到了哪里,后来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的。这标识也太不靠谱了,要改改。她们走了,我往上面去,还在琢磨她那抱怨,心想:那样的标识牌我也见过的,真不知道那个七十五分钟是以什么标准在说的。

走山的人多了去,贸然地写个估算时间,也没交代用来估算的这个人是啥样子,难怪这女子要抱怨。再想想,会觉得这个很有趣:很多的场景下,说出的或者写出的一句话,孤零零地矗在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人不好理解,很容易就被误解。语言是有脉络的。

往前走,遇见了地上有一只蝴蝶和一只蜜蜂,那只蜜蜂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像蚂蚁一样,它在设法拖动那蝴蝶。我蹲下去看,想要把它们拍下来。蜜蜂飞走了,蝴蝶散开了。先前在那往左的上山途中,听到头顶上嗡嗡叫,有无数的蜜蜂在,它们给自己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往前走,遇见了地上有两只蝴蝶在。以为是两只已经死去的蝴蝶呢,用脚轻轻地踢一下,一只蝴蝶明显在动弹。蹲下去看个究竟,发现这两只是在交配中。然而,另一只看上去像似死了,用根地上的细草杆轻轻地拨弄它一下,它会动弹的。会不会,它在这事完后就没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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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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